李元达捡起来一枚捏在指间,略一发力,叫它在案上咕噜噜的转了起来:“这倒真是个问题。” 许景亨略带些揶揄的提议:“不然,把节度使的相貌印在上边?” 李元达白了他一眼,敬谢不敏:“在下面薄,还是罢了。” 空间里朱元璋抄着手,很好意思的道:“我脸皮厚,把我印上去!” 李元达只当做没听见,沉思几瞬之后,定了主意:“就叫南都通宝吧,上书地名,算是个避讳。” 许景亨闻言便笑起来,遂从怀中取出了一枚新钱,同样用两根手指压着,推到他面前去:“那不妨来看看这一枚如何?” 内方外圆,质地为铜,上书四个篆书字: 南都通宝。 …… 主君与谋士二人心意相通,相对叙话的时候,节度使府上的侍从已经持节度使本人的受令往库中去取了那把他从前用过的宝弓,专程送到了李平处。 彼时李平不在住所,晚上回去之后听闻此事,再见到那把宝弓,却是大喜过望! 对于李氏的所有子弟来说,节度使便是毫无疑问的神祇,若非有节度使建功立业、横刀封侯在先,李氏如今也不过是龟缩在关西老家的一个土财主罢了。 至于如今的所谓李氏宗族,先前在家种地的也不少见。 李平当然也是心怀大志的,且他也的确有这个底气,放眼族中年轻一代,有几个比他出色的? 说句轻浮一些的话,从前节度使的长子李方靖,也不过是占了出身的便宜罢了。 早先在亲兵评选中一举夺魁的时候,李平是得意过的,少年得志,高居榜首,怎么可能不得意? 然而随之而来的并非是荣耀和欢呼,而是冷待和搁置。 他失望,但是并不气馁。 他还年轻,多得是时间可以等,现下南都安泰,没有用兵的时机,难道未来也没有? 曹家子弟对他的敌视,他也有所察觉,就算当时并不知道,过后也该知道了,势不如人,就要韬光养晦,如今曹家子弟安在? 李平握住那把宝弓,没有取箭,空手将其拉开,眉宇间尽是少年英气和踌躇满志。 风水轮流转,他李平的运道来了! …… 经历了厉王之变后,诸多来使,尤其是朝廷来使,对于再同南都这边进行交际,内心深处便生出了些许难言的忐忑来。 然而今日再见,李元达对其却是一如往昔,礼敬如初。 只是在纵马出城的同时,并没有如先前一般示意三皇子先行,扬鞭而去,一马当先。 三皇子落后几步,迎面吸了一鼻子尘土,几乎不敢看周围人现下是什么表情,脸色僵硬几瞬,便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来,催马追了上去。 窦光业落在他身后,不紧不慢上前的同时,目光迅速的在同行的李氏子弟们身上扫过。 今日来此的,该当都是通过了亲兵考验的子弟,个顶个的雄壮,即便坐在马上,没有落地,也能明显看出来他们较之常人更加高大魁梧的身材。 李氏子弟们穿着同色的软甲,坐骑上悬挂着同样的箭壶,背负着相同的弓矢……不,不一样! 窦光业的目光停滞在了为首的那个年轻人身上,他背负的那把弓箭,显而易见的与其余人不同。 脸却很生。 窦光业心下正思量着这人是谁,冷不防那人已经目光犀利的看了过来,那双眸子如明镜一看,直直的照了过来。 窦光业走南闯北,并不是胆怯之人,见状心下却是一颤,竟不由自主的收回了视线。 回神之后,他不由得在心里叹息:如今看来,李氏龙腾在即了! 这场围猎几乎成了李氏子弟的炫技秀,诚然来使们当中也不乏有武将出身,亦或者身手不俗之人,然而这种人毕竟稀少,在绝对数量的碾压之下,掀不出什么水花来。 李元达没有亲自下场,只是象征性的射了一只飞鸟,示意自己当年平定西南的武功绝非浪得虚名,此后便将舞台让给了年轻人。 三皇子心事重重,虽然年轻,但也如李元达那般只射了几箭,便退回到扎营之地去。 这二人毕竟身份不同寻常,可以不怎么讲规矩,其余人却不同,或多或少都得出去露一手。 营帐之内,李元达半阖着眼,等一直期期艾艾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三皇子说话,同时也是在等待最终的结果。 对李平,他是怀抱有相当期待的——自己的儿子成器的不多,那就叫别人家的好儿子来给自己当儿子,缺什么补什么,这很节度使! 他只是怕李平被冷待几年,弓马生疏,已经荒废了自己那万中无一的天赋。 正思忖间,三皇子终于犹犹豫豫的开了口:“我有件事情,不知……” 李元达:“讲。” 三皇子:“……” 三皇子大抵也是觉得丢脸,所以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并不算连贯:“临行前,父皇有所交待,听说李节度使如今后宅无主,实在令人忧心……” 李元达:“想把谁嫁过来?” 三皇子:“……” 三皇子又顿了顿,才道:“成王叔府上有位县主,正当……” 李元达都被气笑了——怎么着,我还不值得嫁一位公主过来啊?! 他主动问了出来:“难道皇室如今没有适龄的公主吗?” 三皇子被问住了,神情不禁有些赧然:“年岁上只怕是……” 接下来的话便含糊起来。 李元达嘿然不语,心下腻歪。 他倒不是真的想娶一位公主,而是觉得朝廷做事实在小家子气了些,有心拉拢,又舍不得出本钱,空守着旧日的荣光等人去顶礼膜拜。 三皇子大抵也是看出了他的不快,回想厉王之事,不敢怠慢太过,迟疑几瞬后,又道:“若李节度使当真有意求娶皇室公主,我或许可以为你周旋一二,只是如今朝廷悬于都外——” 具体的操作流程,你需要为此付出什么,咱们得细谈! 明示的话都没等说完,就见李元达朝他招了招手,小心的看过,确定营帐内没有别人之后,悄声对他说:“三殿下,你且靠的近些。” 别说是三皇子,就连空间里几个人都下意识的竖起了耳朵。 紧接着就听李元达说了一声:“对不住了彘儿!” 刘彻:“?” 三皇子的莫名与其余人几人如出一辙,附耳过去,却听李节度使压低声音,很感兴趣的问:“如今我没有妻子,却有兵马,陛下没有皇后,却有名望,何必舍近求远,下嫁公主?” “不如一步到位,叫陛下下嫁给我,两家合二为一,强强联合,岂不美哉?!”
第358章 救命,我身边所有人都有病19 叫陛下下嫁给我,两家合二为一,强强联合,岂不美哉? 天可怜见,这句话听到耳朵里,别说是三皇子,就连空间里的笋人们都短暂的呆滞了。 李世民木然道:“兄弟,质疑刘彘,然后成为刘彘是吧?” 李元达嘿嘿笑了两声,没说话。 又过了好一会儿,原地风化的三皇子终于回过神来了,一张脸憋得涨红,强忍着愤怒,替父亲拒绝道:“李节度使的美意,父皇只怕不能接受……” 李元达急了,谴责他说:“你这孩子可真是——你都没问,怎么知道你父皇不愿意?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三皇子:“……” 三皇子倍觉羞耻,同时也难免暗怀愤恨。 当着儿子的面侮辱他的父亲,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失礼,更别说被他侮辱的那个人还是万人之上的天子了! 三皇子气的挠了一下屁股。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李元达满脸希冀的看着他,他僵硬着身体一句话都说不出。 人在足够弱小的时候,甚至于连愤怒都不敢过分的表露出来。 好在营帐之外传来的声响极大的中和了营帐内的诡异氛围,马蹄声间杂着风声,紧接着便是男人的说笑声和欢呼声。 三皇子丢下一句:“李节度使且坐,我去看看他们有何斩获。”便夺门而出,匆匆离去。 三皇子往外出,正赶上许景亨往里进,俩人撞个正着,好在一个年轻,另一个身后还有侍从,才没闹出个双双倒地的笑话来。 许景亨就见这位年轻的皇子脸颊涨红,往常的装模作样也暂停了——依照他先前的做派,这会儿撞了人,怎么也该停下来温言说句对不住的,这会儿却是一言不发,便逃命似的跑了。 他心下狐疑,步入营帐之内:“我不在的时候,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李元达放声大笑,笑完却没有替他答疑解惑,霍然起身,大步出门:“走,去看看他们都猎到了什么!” 西南多山,山中则多有飞禽走兽,今日诸多李氏子弟协同几位来使共同游猎,本就是存了几分展示肌肉的意思,怎么会不尽心竭力? 山鸡、野兔自不必说,狍子和野猪也不少见,然而表现最为亮眼的,还是李平。 他居然猎到了一头吊睛猛虎! 李元达闻讯去看,便见地上正倒着一只黑黄二色的老虎,打眼一瞧,约莫有五六百斤重的样子,四足无力的瘫软在地,嘴边有一丝血色痕迹残留…… 再去看李平,身上却已经去了披风,脸上尤且带着荆棘划过的伤痕,一双拳头露出皮肉来,胡乱从披风上割了两条包上,隐隐的沁出血色。 李元达十分亲近的责备他:“怎么这么不小心?” 许景亨马上喊了随行的医官前来。 “不碍事的,”李平笑了一下,牵动到脸上的伤口,嘴角随之一抽:“我一箭射中那大虫,见它应声而倒,以为是大功告成,下马去看,不曾想那畜生狡诈的很,居然装死……” 众人听得啧啧称奇,再看他身材魁梧,气度不凡,眼下是得到了节度使的赏识,难免要多多的丢几句夸赞出去。 李元达也出声赞了几句,继而又去看他别的收获,俱都是一箭致命,尤其是飞鸟,皆是正中双目,无一例外。 来此之时,他便仔细观察过李平的坐骑,同主人磨合的很好,可见是用心照料着的,从前受了两年冷待,却不气馁,仍旧苦练功夫,这种人不去提拔,又该去提拔谁? 李元达当即叹息出声:“如此勇武,可惜只是我的族侄啊!” 周遭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许景亨便已经笑道:“本就是自家后辈,且平公子父母已逝,您又何妨借此良机,得一佳儿?” 说完,迅速给李平递了个眼神过去。 李平想过今日出了风头会得到节度使的看重,或许会加官进爵,得到重用,然而却如何也想不到,节度使竟会将自己收为义子! 短暂的惊诧过后,他回过神来,当下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地:“若非大人早年施以援手,岂有李平今日?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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