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了。” 崔淮询问的眼神转向盛婳。 盛婳此时也回过了神来,第一次当众被人吃豆腐,她也有些无奈: “没什么。崔将军,此去路途遥远,你们路上小心。” 崔淮向盛婳郑重作了一揖:“好,我会的。” 他回身望了一眼崔树旌,迟疑片刻,还是最后对盛婳嘱咐道: “陛下虽还未对你们二人的婚约给出准信,但公主若能据理力争,他最后肯定会松口的。” 他不说自己,也不提崔树旌,只让她坚持己见。盛婳感觉崔淮作为祁歇的亲生父亲应该是隐约看出来了点什么,但他没有说破,而且还是坚持她和他的侄子在一起。 “好。”盛婳道:“崔将军保重。” “保重。” 崔树旌那股热意过去,面对离别又开始难受起来。他骑着马,最后望了一眼盛婳,做了个口型: “千万不要忘了我啊。”像是怕盛婳看不清他说了什么,他又拔高了声音: “等着我回来娶你!” 他眼中隐约的泪光,还有这样梦回前世的、熟悉的场景,都让盛婳出神了一瞬,想起上辈子她对这样赤诚热烈的他冷眼相对、态度疏离,让他不知偷偷伤了几次心又在下次见面时重新拼补起来,每次面对她时他脸上总是不计前嫌的笑容。 她忍不住朝他挥了挥手,露出一个迟到的明媚的笑靥: “好,我等你。” …… 白鹰看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消失在城门口送别崔家军的人群里,不由得啧了一声: “真不用管?” 宿四还在望着盛婳出神,闻言只应了一声: “不用。” 白鹰一脸无语的表情:“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这种对密探置之不理反而还纵容他们窥视的人。” 这是什么大公无私的精神他请问? 宿四却是道:“公主自有她的道理。” “公主公主……成天听你把她念在嘴边,好不容易逗你说三句话,总有两句话离不开这个称呼。” 白鹰撇了撇嘴,不过看他这副寡言少语的模样,也起了点打趣的心思。与宿四相处的这几天,他也敢开几句他的玩笑了: “你家公主要是跟你多说几句话,保不齐就能看出来你对她抱着什么心思了。” 宿四薄唇微抿,没有说话,仍远远盯着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白鹰虽然习惯了他锯嘴葫芦的反应,此时也忍不住嫌弃道: “你说你这样望穿秋水,看着她和别人恩恩爱爱有什么意思?所有念想都压在心底里不说,你就是憋到死了她也不知道。” 宿四沉默片刻:“我不能说。” 听着这千篇一律的回答,白鹰翻了个白眼,还想说些什么,却难得被他截过话头: “你呢?你不也对那个人什么都没说吗?” 白鹰噎了一噎,颇新奇地看了他一眼: “行啊你,都会回嘴了。”想到司浔茵,他面上划过一丝不自然,忍不住骂道: “她就是个不开窍的笨蛋!” 虽然是气话,宿四却无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一丝纵容。 “你不也还是喜欢她了。”宿四淡淡道。 白鹰一拍大腿:“不一样!我们家公主那是纯傻,你心里那位我一看就知道是情场高手!” 说着,他沉吟了一会儿,纠正道:“这么说也不对。嘶,该怎么说好呢……就是感觉她没什么谈情说爱的经验,但偏偏就是能收获很多男人的青睐,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占卦老头常说的,哦,对,叫桃花运。” 宿四虽然面色如常,但耳朵却很自觉地凑近了一点。 白鹰通过这几日在公主府里的观察,接着道:“像她这种桃花运旺的人,想必已经掌握了一套拒绝人的方法,但她又不喜欢撕破脸皮,所以拒绝人的方式决绝有余却不够心狠。若我没猜错的话,你那位弟弟……叫什么来着?” “阿奚。” “对,就是他,”白鹰眼神揶揄道:“他肯定被你家殿下拒绝过了吧,但你看他不也没被赶出府么?” “她念旧罢了。” “那你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啊!” 白鹰为他这副死脑筋感到恨铁不成钢,短短几日,他已经把公主府里人员的概况打听得清清楚楚,道: “你陪伴她的时日更长,她对你的感情应该更深。哪怕你表露了情意,她可能会惊讶,会烦恼,会拒绝你,但出于她念旧的心理,她不会判你死刑,最多就是不让你再当影卫,你不正好可以卸去职责,以一个普通男子的身份追求她吗?” 白鹰追人的经验没有,大道理倒是一套接一套,他也是凭着猜测说的,可偏偏这副过来人的模样唬住了不通情.事的宿四,令他心念微动: 真的可以这样……?
第69章 献计 在城墙上看着崔家军长长的队伍消失在遥远的官道尽头, 盛婳收回目光,对司浔茵道: “走吧,回去补觉。” 司浔茵却是精力旺盛,见状忙拦住她道: “别啊阿婳, 前几日你不是答应了柳扬棠过去坐坐吗?现在没人拘着你, 我看这个方向正好顺路……” 盛婳抬手轻轻给了她一个爆栗:“你不是说他的戏会催眠, 怎么今日这么积极?” “才没有……是他声音太好听了我才睡着的。” 司浔茵嗫喏着,不敢说是因为柳扬棠跟她做了交易,答应她如果下次把盛婳带去玉音楼他就可以帮着她劝白鹰扮花旦让她一饱眼福。 她不知道的是, 那日因为睡过了头, 她错过了盛婳被崔树旌逮到的画面。 盛婳现在回想起来也头疼。 一回生二回熟,被赶来的崔树旌逮个正着, 见他露出那种委屈到极点的神情倒是其次, 左右盛婳倒也不是第一次哄人, 后面那几日陪着崔树旌逛遍了上京城, 这件事也算翻篇过去了。 令盛婳烦恼的是稀里糊涂答应柳扬棠的那个承诺。 柳扬棠决心要掳获她的心,可谓是使尽了浑身解数。今日派人递个请帖邀她过去赏花, 明日派人送点名贵的胭脂水粉, 后日就开始询问能不能进她府中为她唱戏,招式层出不穷。 他很懂松弛有度的道理, 知道盛婳拒绝了一次两次就不好拒绝三次四次,毕竟是她自己答应了要给他机会表现, 因此他卯足了劲在每一次见面时疯狂开屏。 那日被崔树旌逮到之前, 她待在他房中, 听他自称认识了一个异国来的裁缝, 可以给她裁剪一身新奇的裙装。 盛婳一听来了兴趣,柳扬棠便要跟她讨要具体尺寸, 可盛婳哪里记得这些,他便提议当场给她量度。 量身总是避免不了肢体接触。盛婳原本还觉得没什么,但当柳扬棠的手似有若无地游离过她的腰间,状似无意地在她耳边低语,渐重的呼吸喷洒出来的热气,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偏他脸上还是一副正直无辜的表情的时候…… 盛婳当即真有些无力招架。每次面对发骚段位极高的他,她都深觉自己对付男人的经验还是太少,刚开始还能干笑着避开,顺便若无其事地打趣几句,后面实在懒得撩回去,只能装傻。 只是那次柳扬棠真叫她见识到了什么是若即若离的勾引,一般人可能早就把持不住了,盛婳却觉得毛骨悚然。 或许是因为身处声乐场所的缘故,他见过太多讨好客人的手段,因此学到的花样也多,盛婳越接触就感到越危险。 他就像一条花色艳丽的蟒蛇,一旦被他的外表迷惑,叫他一圈圈缠住,那便是死也别想让他放开,除非被他如愿以偿地吞吃入腹。 所以崔树旌赶到的时候,她着实松了口气。 为此她陪了崔树旌几天,就躲了柳扬棠几天。现下被司浔茵一提,盛婳那点逃避心理就又上来了。 她佯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实在困倦无比的样子: “不了,要去你自己去吧,我先打道回府了,你别玩太晚。” 司浔茵又不好真拖着她走,只能唉声叹气地跑去找白鹰玩了。 然而,说着要回去补觉的盛婳脚步一拐,半个时辰后却出现在了阔别已久的国子府。 …… 雪地映着日光,照得学堂格外敞亮。 傅裘一边听着上首覃臣笃的教诲,一边提笔做下注释,哪怕窗外檐上时不时落下一两滩雪,少年也丝毫不受影响,线条清峻的侧脸显得十足的认真。 覃臣笃苍老的双目看了一眼少年书写下来的字迹: “不错,把主旨都点出来了。”他看了一眼窗外站在长廊上的盛婳,对傅裘嘱咐道: “可以开始下一卷的阅读了。” “是。”傅裘毕恭毕敬道。 对于覃臣笃这个学识丰富、资历甚高的老师,傅裘既敬仰又尊崇,往日桀骜的锋芒此时都被完完全全收敛在他俊秀的眉眼之下,难以窥见一分。 盛婳看着他这副三好学生的模样觉得颇有趣,又莫名产生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极快闪过,让她难以抓住。 覃臣笃走到堂外,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覃大人免礼,辛苦您休沐日还得过来教学,傅裘没添什么麻烦吧?” “并无。”覃臣笃即使平日里再稳重,此刻也不禁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还得多谢殿下引荐,让老臣既见到了恩人之子,又收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关门弟子,晚年无憾。” “不敢当,我也只是无意中提了一句罢了,得益于你们师徒二人有缘分。” 盛婳凭着上辈子的记忆,只知道傅裘在未发迹前曾与覃臣笃是师徒关系,没想到原来覃臣笃和傅家还有这样的渊源:多年前覃臣笃被人挤掉进京赶考的机会,是傅裘作为江南巡抚的爷爷傅怀仁出面惩戒小人,让他得以顺利赶考,入朝为官。后来覃臣笃想要表达感谢,恩人却已经弃官离任,带着一家老小不知去往何处了。 这次在好友的医馆里见到傅裘,实属覃臣笃的意外之喜。得知傅裘的父亲因为不愿随波逐流贪污受贿而被同行陷害蒙冤入狱,他既气愤又痛心,念着傅裘无家可归,覃臣笃做主收留了他,这段时日还时常带着他趁着休沐来国子府里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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