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玥被人带回宫外的府邸,李凉未曾治罪。 及至殿内屏退众人,长幸在后脱了鞋,便一路在他跟头后边追问,“大长公主和李副使有私情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他一概不理,只管大步向前。 走的愈快她就似一游草跟的愈紧。 直到他忽然停下来害她额头撞了他的背,生疼地吆喝了一声,“你干什么?” 窦矜板着一张脸,干巴巴地坐下,举起案牍上的书简看,”因为我到了。“ 拿腔拿调的,她一凝神,将他的书抽出来扔到地上去。窦矜皱着眉看了眼那地上的书,口腔里啧了一声,“你干什么?” “你将大长公主软禁,却释放了李副使。”她心有疑。 看她不弄清楚便不肯罢休的样,窦矜开了口,“你想知道吗?” 长幸点点头。 “因为李凉是真宁的生父。”他抬首,将她额前的一缕飞絮拈走,“所以我不杀他。” 她只是短暂地惊讶了一下。 驸马和公主没有感情基础,书法大家生性风流,窦玥温婉克制,藏而不露。 两人性情各异,难以结合是可想而知的,窦玥的婚姻生活并不愉快,但见她很快就放下了,将重心转在其他事上。 长幸犹记得,三年前西市窦玥带着小公主们出游时,一双眼已经频频看顾当时还是骑兵侍郎的李凉。 直至窦矜带她回宫,窦玥与李凉在宫内碰面,更引起了她的这种感觉。 后面才得知,李凉与和窦玥未能善终的那个敌国质子,长相有五六分相似。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她将真宁偷偷带去见他。她有孕时已经与驸马分居良久,孩子出生时还尚不足月,我早就起疑,派人偷偷跟着。” “她只道是早产儿多病,不爱示人。”长幸低语。 抛开世俗伦理不谈,李凉平日举止进退得宜彬彬有礼,公主会喜欢他也情有可原。 可皇室宗亲闹出了一点丑闻都非同小可,更何况他们如今还偷偷孕育了一个养在驸马名下,姓公孙的翁主,如若揭露,李凉私通汉朝的大长公主,行事荒淫,连坐三族,毁掉的是整个陇北李家。 窦矜今日一举,不过是警告。 “你打算怎么办。” “将李凉发配西济山永不得入朝。不过在那之前,他还要随我一同讨伐袁启,将功赎罪。” 窦矜让李凉离开,也是保护窦玥和翁主。 三年来汉宫的风雨她看了太多,将一颗发红的良心炼成黑铁,但还是不敢想象窦玥的执念被再一次毁掉时的心情。 而且听他说起讨伐袁启,她的面色变得更加灰白,这也是他们之前吵架的原因。 去年正月,几车赈灾的官粮在途经关山的路中被不明盗贼所截杀,那粮官与衙役夜扣关山门求助,门内有人却故意闭而不开,致使粮官等人全部被杀,尸体横陈关山门下曝晒,及至后来的一批朝廷官员发现时,尸体已经晒成了肉干。 关山一带常年被袁军占据,征元换宏元时,关山王袁启割据自立,一直不肯朝纳汉室。 三年前国尚初使,如今治军规模扩大已经有了发兵讨伐的基本,相安无事也倒还好,但这件事直接惹怒了窦矜。 在他的王土之下,他不允许还有他的臣民不能踏入,不能受保护的地方。 在朝廷上大发怒火摔了呈报的文简,要出兵踏平关山门,派出二将军,却迟迟攻不下来。 窦矜决定亲自讨伐。 长幸当晚便觉得他还是太年轻,过于冲动了。 “如今治水尚进行了一半,你这时候抽掉兵力发起征战,引男儿入军,水不治了?你自己去,不危险吗?” 窦矜回她,“并不使用治水的军队。” “我已跟张丞相和司马等人商榷过,调配新军,如今入了仲春,士兵没了霜冻病,粮草也可行水陆两道,胜算翻了一番。 待我拿下关山,那张立允也会不战而降,国土坦途,南北迁徙过江,远远比现在要好。”他心中有一张蓝图。 “关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你没有十分的把握,是不能轻易去前锋的。” 谁知窦矜只说,“我心意已决。你.....也随我一道。” 她知道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但心中有气断然拒绝,二人闹了别扭,不欢而散。 此时说完窦玥和李凉的事,他捡起被扔在地上的书,又问她去不去。 长幸漠然摇摇头,漠然中尚带着一丝不满,“谁爱上前锋那谁去好了,反正我不去。” 话没说完忽然被他抱过去,不管她的挣扎,他将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她将手抵在他胸膛上。 窗外露一丝阳光进来,光线下的两人一个推一个迎,就这样弄成了一个别扭的姿势。 两相相视。 她很快被他弄得败下阵来,转而搂住他脖子,“算了,我跟你好好说。” “嗯。” “我就不跟你走了,我在那儿你还要分心看顾。 只要按时喝药,不超过半年也不会有事的。你若真的关心我,就半年内将关山收复。 届时南北通彻了你就回来吧,我会在这里等你。” 说话时无意揪扯着他胸前的交领,类似撒娇,“可以吗?” “我真的会按时服药。”她强调。 窦矜没有出声。 她按照对他的了解,知道这是默许了,奖励他一个腮边的轻吻。 靠在他身上,“我还可以再提一件事吗?” “……说。” “李副使走前,让他与公主和小翁主见一面吧。”
第1章 君子要端方 李凉赴任新军指挥,秘密与窦玥和真宁母女见了短暂的一面,而后窦玥主动请辞宫中管家一职,自己向宫中递解了代为掌管的皇后印玺。 她这一辞相当于隐退,以后进宫也不能像之前那么频繁。 长幸出宫来看望时,大长公主府内外都是春泥芳香,草长莺飞的秀丽景象,衬的跪坐在廊亭下观花的窦玥愈发暗淡无光。 “这一见,就是最后一面了,我如今只想带着袅袅长大。” 她惨笑一声。 “女君子,我母亲位卑人轻,父皇又薄情,自小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母女两个能ᴊsɢ在宫中自保。 父皇扔剑让他自杀时,我头都磕流血了也没办法让父皇收回成命。 后来我有了权利,本以为可以得偿所愿,可走的越远困的越深,能陪着我的只有冷冰冰的金银宅田,我还是得不到我想要的。 这个长公主,我当得太累……” 刘太妃前年疫病去世,已经葬于先帝皇陵。 其余的一些太妃遣散的遣散,出家的出家,窦矜为先帝戴孝三年未发婚娶,窦玥以下的公主们也多半还未曾出阁,后宫无人领头。 群臣一番讨论,最后一致先要求窦矜立后纳妃不可再拖。 窦矜在朝中承诺,关山讨伐一战结束便立即纳后。 随即大臣们才考虑皇后印玺在窦矜纳后之前先交给谁管,交头接耳。窦矜于上首缓缓开口,“众位相公。我有个人选。” 晚间。 “你让我管家?可是我经验不足。” “嗯,我把程药留给你,宫内会让元玲协助,不喜欢和她多说那就去问窦玥,等会儿我给你个宫牌,我不在时你出宫会方便些。”他自己脱了鞋袜,换上轻便衣服。 除了正式场合,窦矜还是那个怪样子,不喜欢留人在身边伺候,什么都自己来。 长幸拿着她写了一半的考古札记坐到他身边,元玲是三公主,窦玥之下,二公主远赴他国和亲,三公主丧夫守寡,“听说她养了几个男宠在别院。” “嗯。” “她风流吗?” “风流?”窦矜哼笑了声,边换衣服边盯着她,那眼神...... 她预感不妙,抄了书就要跑,被他拦腰抱回来,腰间的环佩因此敲得叮当响。 他将她卧倒在铺席上方,控着腰。 昏黄的灯火为她本就娇柔的面庞和肌肤渡了一层暖融的清光。 烟紫暗花的领口微张着,自脖颈往下到锁骨的那片肌肤平滑无暇,细腻如羊脂,未佩戴任何项链,只有两只耳上的长玉坠环勾在乌黑的发间。 “干嘛呀。”她微微有些羞腼,也并不抗拒。 窦矜的脸靠近,靠近,在只差一隙的间距停下。 而后用他的脸从她的额间到下巴缓缓蹭过,眨动眼睛时,那长长的睫毛都会掠到她的脸颊,痒得她难耐,温热的鼻息一会儿分开,一会儿又交融在一起。 好几次他的唇擦她的唇而过,就是没有进一步动作。 那手也自她的腰间缓缓往上,隔着织花的衣料缓缓抚摸过她的手臂。 因为痒她便躲了一下,缩了下身子,那手又趁机在脊上来回,拂过她脊椎的每一个骨节,长幸微微哼了一声,显然受不了这种要命的撩拨,在他埋进脖颈轻咬,手碰上自己右边的丰软时急忙忙地抓住了。 酡红着脸喘了口气,看着屋子里上方的房梁,“窦咕咕,跟我念——。” 那声音一出,如浸泡了酒的琴弦,脆而带甘,很有小女儿家的娇媚味道。 “嘶,”下秒脖间便刺刺得一疼,窦矜又下嘴咬了一口,她才要骂他是狗,被他以口封缄,那舌头趁她张嘴就灵活地钻了进来,肆意搅动乾坤,犯上作乱。 这个吻深而缠绵,让她几欲窒息,吻时听得水声淫靡,她耳朵燥红,红透了,分开时还拉出了一条长长的银丝,秽欲至极。 被吻的七荤八素的长幸,怔怔地看着上方的他作乱后迷亮如碎星的笑眼,倒是难得一见的风景,他畅快道,“元玲风流与否我不知,但若是你想要,我奉陪。” “滚吧。”长幸赏了他一个漏风掌,不过不疼就是了。 就这么卿卿我我小打小闹的,到了要开拔那日。 空中落下潮湿的细雨,至使宫内御道也被淋得漆黑发亮,略有水光。 孟常等人整装待发,披甲带盔,几名将领后是万人的军马齐齐上阵,在祭天台前黑压压的一片。 天子亲征,士气空前高涨。 天子与臣军以酒为盟,响应号召的声响惊天动地,震如金铎,这便是军誓。为祈愿胜利凯旋,还会祭祀神灵,以血作誓,屠宰牛羊,兵器,战车、战鼓都要淋上牲血,以求神灵保佑。 长幸既作为一国里天派的神女,这仪式交给她最合适不过。 萧瑟悠长的笛音里,还和着乐奴们低吟而不知所谓的颂歌,她冒着小雨在两队人的跟随中缓缓走上了祭台,衣摆摇曳辽阔,蓝色长袖以白棉收口,眉染烟黛,眼尾扫青,唇中轻点一红,及腰长发垂在脑后,两缕丝笤垂在耳边。 外人看去神秘又圣洁,沉重的衣物对她却是一种繁重的上刑,连手脚都无法自如活动。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77 首页 上一页 29 30 31 32 33 3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