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窈自己不方便出面,毕竟她身份不同,便把东西都分给了两个孩子,让他们去分。 等把东西收拾完,周窈窈才发现,自己能用的上的东西,不过简简单单一个箱笼。 芽春见她笑了,疑惑道:“娘娘为何事发笑?” 周窈窈低声道:“没什么大事,就是瞧见这个箱笼,觉得有些感慨。” 她抬眼望向已经排成一列的马车:“我走时,甚至连这个箱笼都用不上。” 来这世界里一遭,若不是殷岃想让她留下个孩子,她还真是轻飘飘来,赤条条去,时间久了,怕是自己都以为是做了一场梦。 她望向芽春,低声道:“无事,走吧。” 言罢,她就上了第二个马车,没有上开始来的时候,殷岃特意准备的那架大马车。 等一切收拾妥当,殷岃才被喜颜用简单的轮椅推着到了车队前,又由侍卫背着,上了打头那辆马车。 待看清马车里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时,殷岃脸色沉了沉,下意识地探头想望窗外,不过又硬生生地克制住了自己。 喜颜见状忙道:“奴才去请贵妃娘娘过来。” 说着他便要下马车去唤,却被殷岃厉声制止:“不准去。” 他缓缓靠在马车内的软榻上,低声吩咐:“走吧。” 车窗外的光打在男人脸上,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但喜颜却分明在男人身上看到了疲倦与落寞。 他轻声应了,低声朝外面侯着的侍卫吩咐了两句,便回到马车里,候在角落,安安静静地等着男人吩咐。 回程的路上,周窈窈没有见到殷岃一面。 他的轮椅没了,不好动作,她也没有上前车去看望,二人就这般,隔着两层马车木板,彼此不相见。 甚至连喜颜都没来过,只有一个侍卫,急匆匆地给她送来了一个大木匣,什么也没多说。 她打开木匣,瞧见是他安排的车队,千里迢迢从暹罗运来的麝香猫果,刚刚勾起嘴角,又想哭了。 “请回禀皇上,日后不必送这东西了,本宫不爱吃了。” 话音未落,就见那年轻侍卫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道:“娘娘,不必向皇上回禀了,车队已经撤了,这是最后一个果子,因为当时已经运在路上了,所以才能送到。” 周窈窈一愣,“哦”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只轻声朝年轻侍卫道:“那你下去吧。” 等侍卫离开后,她才亲手,一点点打开这个果子。 芬芳扑鼻,果肉细腻,仍旧比她这个工薪阶层在水果店买的要好上数个档次,是她绝对吃不起的那种果子。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周窈窈这般告诉自己,可吃着吃着,眼睛却渐渐模糊了。 她明明是想让他恨她的,可现在,他真的对自己不好了,她怎么还是那般不开心。 此时已入了夏季,没了行装拖累,一路上,车队倒是行得比来时快了许多,翻越秦岭不过用了几日。 可惜夏季多雨,还没到京城时,大雨便倾盆而至,行了两日后,车队的马匹实在有些受不住了,不得不寻个驿馆休整了两日。 “离殿试时间不过还有三五日功夫了,偏又遇见这大雨,这可如何是好。” 喜颜站在驿馆房间内的窗口,望着窗外的大雨直叹气。 席临然犹豫提议:“皇上,实在赶不回去的话,要么还是把殿试时间往后推几日吧。” 殷岃摇头拒绝:“怎可失信天下人。” 他抬眼望向窗外大雨,下了决心,朝席临然道:“若是这雨夜里再不小些,你便同朕一道,先行离开,赶回京城。” 席临然一愣,下意识道:“那娘娘……” 殷岃抿了抿唇,冷笑道:“她并不想见朕,朕走了,兴许她还能快些养起身子。” 随行的厨师与太医一直在想着法子地给她补身体,但效果有限,他从车缝里瞧见过,比起先前最瘦的时刻,她也只胖回了一点点。 而这一路上,明知他双手、双腿俱有伤的情况下,她都没有登上前车来,探望他一眼。 殷岃阖了阖眼,暂时把此事抛到一旁,询问席临然道:“怎么样,那孩子的下落可寻到了?” 席临然连忙道:“臣正是要来同您禀报此事,臣等已经先人一步,寻到了这孩子的踪迹,想来殷峁也是为了护住这个孩子,一直未曾带在身边抚养,反倒送到了一处避世的夫子家中,让其教导。” “那便好。”殷岃微微颔首:“尽快将这孩子带回京城,朕,要见见他。” 闻言,席临然微怔:“皇上,还要将这孩子带回京城吗?” 那可是殷峁的孩子,就算皇上仁德,可这孩子,根本不能留。他有些担心,皇上因为原先没了个孩子,便对这与他有血脉相连的孩子,生了亲近之意。 殷岃瞥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在想些什么?他眼下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若是动手,岂不是惹得天下唾骂,说朕完全不顾骨肉亲情?自然需得带回京城,先教导一番,也好堵住坊间闲言碎语。” 席临然这才长出一口气,连忙道:“是臣思虑不周,臣立刻去安排,立刻去安排。”说着,便下去了。 是夜,雨仍然大,乌云整片整片地压着天空,连一丝转晴的迹象都没有。 随行侍卫把殷岃背下了客房,喜颜在一旁撑着伞,把皇上安顿在了马车上。 席临然也随行上了马车,马车要离开时,他分明瞧见,皇上抬起眼,朝车窗外瞥了一眼,正巧是周贵妃安置的那处客房。 不过皇上也只看了一眼,便命喜颜放下车帘,吩咐车夫,快些启程。 席临然垂下头,几不可闻地低叹了一声。 * 不在马车上颠簸了,周窈窈反而有些睡不着,她披着披风,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大雨。 这大雨总是让她想起,自己上一轮次离开时,宫里也是这般大的雨,下得让人心慌。 芽春缓步行到她身边,给她拢了拢披风,低声道:“娘娘,夜深了,早些睡吧,这雨,怕是还得几日才能小些呢。” 周窈窈点点头,回答道:“是啊,还得几日。” 言罢,她忍不住抬眼朝门口望了望,殷岃的房间正对着她的,偶尔,她会打开的门缝里瞧见喜颜从里面出来,却从未瞧见殷岃。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赶上殿试。” 周窈窈喃喃自语,声音低地连芽春都听不见。 她刚要转过身子,去榻上睡觉时,忽地听见,对面传出一声响动,随即便是一阵干净利落的脚步声响起,像是有人从殷岃的房里出来下楼。 许是席临然商议完政务回房吧。 周窈窈这般想着,刚坐下,猛然觉得有些不对。 她下意识地起身,来到窗前,望着车棚。 果然,下一刻,他平时坐的那辆马车便飞驰而出,停在了驿馆前。 她瞧见喜颜撑着油纸伞,侍卫背着他上了马车,席临然也跟了上去。 “居然走了?” 周窈窈有些震惊,她想要伸出手握紧窗棂,却被担心她淋雨的芽春一把拉回:“娘娘,仔细些雨。” 只一瞬间的功夫,她没来得及对上男人往上查探的视线,就被芽春拉了回来。 “他走了?”连告诉都不告诉她一声。 周窈窈以为自己已经想开了,接受了他渐渐厌恶自己的事实,但没想到,被单独扔下时,心里会如此难受。 芽春想宽慰她几句,但她已经默默躺到了榻上,低声道:“你先出去吧,我自己静静便好了。” 芽春只得先行退下,担忧地望了榻上女子一眼后,关上门。 周窈窈躺在榻上,片刻后,拭了拭眼泪。 她自己选择的路,她绝不会后悔的,就算他这般对待她,还是她要回家。 在驿馆停留了几日后,天色稍稍晴了,周窈窈的马车变成了打头的那个,沿着官道,一路朝京城飞驰而去。 到宫里时,听前来迎接的太监说,皇上已经回宫好几日了,每日都在御书房中歇着。 周窈窈早就猜到了他是忙于政务,但想起他之前扔下政务日日守着自己的时候,心头还是微酸了一下。 不过好在,她总算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宜龄殿。 正这般想着,眼看宜龄殿就在面前了,周窈窈脚步一顿,面色微变:“那是?” 太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瞧见了一个身着杏黄色衣袍的孩子身影,那孩子不过五六岁左右,身旁还跟着内侍和宫女,显然身份不低。 太监有些迟疑地望向周窈窈,低声道:“奴才,奴才也不知道这孩子身份,皇上前几日命人把这孩子带进宫,不准任何人打听这孩子消息,外面也不知皇上带回来了个孩子。若不是宜龄殿离御书房近,怕是您今日也瞧不见这孩子。” 周窈窈稳住心绪,尽量平静道:“本宫知道了。” 她艰难地把视线从那孩子身上移开,低头往宜龄殿去。
第120章 母亲的心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他从何处带回来的这个孩子? 虽然这一轮次所发生的事,已经同先前书中所写的没有半分关系,可框架脉络应该还在。 周窈窈搜肠刮肚, 也想不出来这孩子到底是哪儿来的。 尤其是, 这孩子还穿着杏黄的衣袍。 黄色不是谁都能穿的, 只有皇室才能上身,若是平民穿着黄衣, 便是藐视皇家威严,死路一条。 周窈窈抿紧唇, 不想胡思乱想, 但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那孩子,显然和他是有关系的。 可什么关系呢?明明,他还特意留住自己, 想要留下个孩子。 这是这么久以来, 周窈窈第一次见他反悔自己的诺言。 可是转眼间,他就带了别的孩子入宫。 芽春低声提醒她:“娘娘,宜龄殿到了。” 周窈窈“哦”了一声, 抬脚往里走, 忽然间反应过来, 她所居住的, 是宜龄殿。 芽春见她猛地停住脚步,以为她有哪里不适,忙问道:“娘娘, 您怎么了?” 周窈窈没有回答, 只是反复咀嚼着宜龄殿三个字。 芽春看着周窈窈嘴角微勾像是笑了, 又突然间沉下脸来,似哭非哭的, 暗道一声不好,想要转身去唤太医时,却被周窈窈一把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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