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倒吊在窗外的一棵树枝上,烦躁地说:“是谁不行,怎么偏偏是他蒋植啊。” 天疏说:“蒋植此人有意思的很,早年三次院试解元全部被人换了去,他竟一气之下当了兵。一个文弱书生,在军营里练出一身蛮肉。” “有意思个屁,”天赐说:“简直轴的不行。” 天疏放下茶杯,说:“卫鑫荟就是看中他轴,才会多次送信,请他出山。有蒋植在,礼部的空气估计会干净不少。” “你老夸他干什么,”天赐无语:“还不快想想怎么让那瘸子变成解元。” 天疏顿了顿,说:“有蒋植在怕是不容易,不如从国子监下手来的更快。” 说着天疏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面值足够给国子监再盖一栋楼。 他晃了晃银票,说:“我们给老祭酒出个主意,让他给陛下上书,通过举荐的方式,从每个省收一个穷学生,他名利双收,不会不同意的。” 天赐娃娃脸拧成一团,花这么多钱,还不如直接把二小姐绑回去。 天疏像是看出他所想,摇了摇头,说:“钱乃身外之物。如今相爷正对二小姐感兴趣,若是让她生了嫌隙,你有几个头也不够掉的。” 天赐哆嗦了一下,说:“等院试出了结果,若那瘸子不是解元,就照你说的办吧。” 话虽这么说,但他已经开始准备给老祭酒送钱了。 五日后,院试张榜了。 与此同时,一张张带血的试卷也被贴在正中央,那是解元的卷子,按照规矩,要贴出来展示给众人。 下面聚了一堆人,一个个瞠目结舌,面色发青,在下面惊恐地讨论起来。 “这解元还活着吗?” “我一点也不羡慕他了...” “我也是...”
第39章 醉酒 “那不是我的血。”客栈门口,面对坚决要带他去医馆的云遥,郁安既无奈又好笑地重复了一便。 云遥红着眼睛,鼻子有点闷闷的,她盯着郁安,问:“真的?” “真的。”郁安眼里透着温柔,语气无比坚定。 云遥松了口气,天知道她看到那么一大滩血的时候,心脏都要裂了。 省里出了小三元这事儿就像插了翅膀,不一会儿就传开了。以往但凡是院试解元的住所,必然会宾客满盈,热闹非凡。 但是这次不同,虽然郁安是小三元,可是那卷子上的血实在是太吓人了。万一再让他受到刺激,吐血身亡了怎么办。于是人未至,礼先至,客栈外面静悄悄的,却堆满了小山高的礼物,全是大补的食材。 客栈老板乐呵呵的,特意腾出一间空房给郁安放礼物,还命人准备了一顿最最最丰盛的晚餐。 徐竟舟也榜上有名,不过比起这件事,他更替陆知许高兴。 前几日还疯魔般的陆知许今天突然恢复了一丝意识,他虚弱地看着徐竟舟,徐竟舟理解过来,把他嘴里的布料拿出来。 徐竟舟有些歉意地说:“过段日子回到镇上,你就不用塞着嘴了。” 陆知许小幅度摇了摇头,嗓子像被火烧过,发出极度沙哑的声音:“恭喜你...考上秀才。” 原来他虽然没有意识,但别人的话都能听到。 徐竟舟难免有些酸涩,他就这么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怎么能心平气和地看他出事。 郁安拄着拐杖上来看两人,见陆知许恢复了意识,他也松了口气。 陆知许颤颤巍巍地说:“别来,你们...都去庆祝...快去。” 一个读书人如此重要的一天,怎么能毁在他手里。 徐竟舟无奈起身,又把陆知许的嘴塞住,和郁安一前一后离开了。 云遥叫人给黑蛋准备了一些水煮鸡胸肉,小家伙吃的很香,湿漉漉的鼻子一抖一抖的。 她见两人下来,兴奋地招了招手,等两人坐下后,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 吃的时候还时不时喂郁安一口。 徐竟舟摸了摸胸口,扪心自问,他真的需要吃这顿饭吗? 没一会儿,店小二端来一瓶桃花酿,给三人都倒了一杯。 云遥还没喝过古代的酒,自是忍不住好奇,她端起酒杯,一股悠然的清香在鼻尖缠绕。 作为上辈子的酒量王者,她的脑子里是完全没有醉酒这个选项的,她把酒杯凑到嘴边,微微喝了一小口,立刻眼前一亮。 这酒甘而不辣,回味悠长,清清甜甜的,像小饮料,很好喝。 于是她几口喝完了这一杯,觉得不过瘾,又要去倒,却被郁安拦住了。 他清润的嗓音透着几分无奈:“你喝醉了。” 云遥不高兴地蹙起小眉头,说:“没有,我酒量好着呢,才一杯怎么可能醉。” 说着她就要把郁安挡在前面的胳膊扒拉开,却愣住了,傻兮兮地说:“相公,你怎么有十根手指。” “你喝醉了。”郁安叹了口气,手轻轻抚过她滚烫的小脸蛋,说:“我扶你回房间。” 云遥只感觉刚才脸上有个东西冰冰凉凉的,她捧起郁安的手,重新贴在脸上,小脸蛋来回蹭了蹭,感觉很舒服。 郁安只觉心头一热,红晕又爬上他的耳根,他语气温柔地问:“还站得起来吗?” “嗯。”云遥点了点头,乖乖站起来,像个懂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走在郁安旁边。 她虽然脑子混混沌沌的,但还记得郁安的腿疾,于是把着扶手,一步一步试探着台阶,慢吞吞地走回房间。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屋子里不怎么亮堂,黄昏温柔的微光透过窗户照在床上。郁安给云遥铺好了被子,转头却见她正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腿窝里。 郁安一愣,轻声唤到:“遥遥?” 云遥抬起头,她不知想到什么伤心事,鼻尖红红的,眼眶微醺,秋水般的瞳眸下是两道清晰的泪痕,嘴唇微微抽搐,看起来难过的不行。 郁安心口痛了一下,想要把她扶起来却做不到,他再次意识到自己的没用,只能伸出一只手,想要轻轻碰一碰云遥。 谁知云遥突然起身,把郁安逼得向后退了一步,他腿弯碰到床沿,一下子摔坐在床上,拐杖从手中滑落,磕到一旁的桌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云遥一把扑上前,轻轻抱住郁安没有知觉的双腿,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的好大声,震天撼地,边哭还磕磕巴巴地问:“疼不...疼?” 郁安一阵错愕,原本风轻云淡的脸上浮出一丝慌乱,他连忙说:“不疼,它没有知觉。” “你骗人!”云遥哭得更大声了,又哭又喊:“怎么会不疼?我觉得你疼!” 她边哭边把脸贴上去,轻轻护着那条腿,像捧着什么珍贵的东西,泣不成声地喊着:“疼...你疼...” 湿热的眼泪浸透郁安的裤腿,他轻轻拍着云遥的肩膀,一遍一遍地柔声说:“我不疼的。” 只是不知为何,说的次数多了,他的眼眶也开始有些酸涩,感觉胸腔里涨涨的,有些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几个世纪,云遥哭累了,声音渐渐变小,竟然就这么坐在地上,头靠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天已经彻底黑了,郁安吃力地把云遥拖到被窝里,温柔地盖上被子。 她身上还萦绕着淡淡的酒香,睫毛湿湿的,在睡梦中下意识掖了掖被子,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外面。 郁安轻轻擦过他的眼泪,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他的腿伤让她心疼了。 别人看到他的腿,只会觉得他是个瘸子。但她会关心他疼不疼,会为他难过。 郁安躺在云遥旁边,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睡颜,不知不觉也渐渐睡去。 黑蛋喵了一声,扒拉开一条门缝,像液体一样挤进来,跳到两人中间,在郁安的脸上闻了闻,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卷成一个球,眯眼睡觉。 突然它竖起耳朵,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房顶。 盯了一会儿,声音不见了,它打了个哈欠,再次进入梦乡。
第40章 上京 隔天早晨,郁安醒来,她见云遥还在睡,便去楼下找店小二做了一碗醒酒汤。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餐馆里的客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时不时有人看着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郁安的神色有些困惑,店小二瞥了他几眼,没忍住,还是好心劝到:“公子,以后做那事的时候还是稍微温柔点好,昨晚那声...太大了。” 郁安脑袋嗡的一声,脸烫得冒烟,什么话也没说,接过醒酒汤,以一个瘸子最快的速度上楼了。 等他回房间的时候,云遥正呆坐在床边,她感觉眼皮好重,嗓子疼,脑子还昏沉沉的,她揉了揉太阳穴,见郁安端着醒酒汤,她轻轻接过来喝了。 “咦?相公,你的脸好红啊。”云遥哑着嗓子说。 郁安于是脸更红了,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 云遥的核桃眼夹杂着狐疑,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郁安。 她洗了漱,用凉水轻轻敷眼,减轻眼睛的干涩。 敲门声想起,徐竟舟看了看两人,想起昨天的声音,神色有些尴尬地说:“我和知许决定吃过饭就回去了。” “一起吧,我们也回去。”云遥哑着嗓音,边说边尝试着戴上面具,结果沮丧地发现原本服帖的面具因为她的肿眼泡居然带不上了。 徐竟舟一愣,说:“国子监九月就开学了,你们若是回去怕是会来不及吧。” 郁安正要开口,楼下突然传来一阵说书的声音。 “话说这九幽大陆之上有一神医,名为窦燕堂,据说他生的极其俊美,不到而立之年便可枯骨生肉,起死回骸...” 云遥耳朵一动,问:“哪来的说书先生。” “老板请的,”徐竟舟说:“考生都走了,老板在想办法招揽客人。” 云遥激动地拉着郁安,说:“走,我们下去听听。” “好。”郁安点头。 等他们下去的时候,餐馆近乎座无虚席了,有人认出郁安是小三元,主动给几人让了坐。 云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奈何对方太热情,他们也不好拒绝。 此时说书先生正讲到精彩的地方,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折扇,老神在在地走了几步,继续讲到:“他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且向来特立独行,医谁毒谁,全看他的心情。” “谁能想到,如此不受拘束之人,居然甘愿住在相府,为云相看病...” 场下闹哄哄的,有个人出声询问:“这么说,神医就定居在京都喽?” 说书先生胡子一挑,说:“自然。” “那也多半是为了钱吧,”那人不屑地说:“说什么特立独行,治的不还是有钱人。” 底下的人纷纷应和。 “哎,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讲的。”说书先生扇子一甩,发出啪的一声,场下顿时安静,他一眼扫过众人,说:“云相为人清廉,两袖清风,在京都圈子里,根本算不得有钱。神医住在丞相府,是因为云相身上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他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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