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潇:“只知道隆盛镖局的老大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虎行拳沈青竹, 却不知背后还有高人指点。也是,就凭沈青竹那样的粗人怎可能有这么大能力筹办起让成州商户都刮目相看的镖局。” 苏昭宁疑惑:“潇潇你问这个作甚?” 卢潇鲜少的露出害羞的神情:“我看上个镖师, 正在追求当中呢。” 苏昭宁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他决定学学潇潇的追妻计策, 问:“你是怎么追那位镖师的?怎么才算是欲拒还迎呢?” 卢潇脸更红了些:“这个嘛——我通常都是给她买些礼物,常出现在她视野范围内,多说些甜言蜜语,约她吃饭。欲拒还迎不就是她想让你干嘛的时候,你干一半就不干了,让她抓心挠肝地想,不过也不能一直拒绝,偶尔也要给些甜头,就跟吃饭似的,不能吃满,吃个七分饱就够了,吊着胃口。” 沁灵懒洋洋地嘁了一声,好笑道:“你那些经验别拿出来误人子弟了,去年他瞧上个府学里头的书生,给人送了好些东西,笔墨纸砚、一日三餐、锦袍华衣等,最后成了么?还有前年他看上的捕头,嘘寒问暖、帮助破案,人家搭理你吗?说好听点叫大胆追爱,不好听便是死缠烂打。” 卢潇瞪了他一眼,反驳道:“那些只是年轻不懂事闹着玩的,小爷我不差钱。还不能给自己有好感的人砸银子了?不过这个镖师我甚是喜欢,改日你从魏玉那儿问问她具体情况,我好对症下药。” 沁灵:“虽然你在追女人这事上脑子不好使,但说的欲拒还迎也有些道理,昭宁可以学学。要我说实在不行就霸王硬上弓,哪家夫妻俩成亲了还整日只有亲亲抱抱的呀。” 苏成尧:“大补汤上我有个食谱,若你需要,我回去后差人将它送来,魏玉家原本清贫,加上她准备科考,确实需要好好补补。” 苏昭宁找来纸笔,将三人的建议一一记录了下来。 外头的雪得密了起来,寒风时而从帐幔缝隙中溜进来,也抵挡不住几位公子畅聊的热情,院中响起枯枝折断的声音,仍旧被畅谈声盖了过去。 几人聊起不久前的奴变,说到灭门的曹府。 卢潇闲聊道:“曹家可真惨,那群奴仆连家中的新生儿也不放过,不过听说曹舜华当时因不在府上逃过一劫,十来天过去了,也没听说她的踪迹,不会死在外头了吧。” 沁灵冷哼了一声:“她运气可真好,用阳寿换的吧。” 苏成尧仍然是慈悲心肠:“任是曹家作孽深重,那些新生儿总该无辜,造反奴仆不该断人后的。” 苏昭宁一提到这人的名字就直犯恶心:“无辜是无辜,但换个角度想,这些孩子的吃穿用度不就是吸着穷苦百姓的血长大的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罢了。” ······ 四人一直闲聊至申时才各回各家,苏昭宁唤了声四喜,等半天却没人回答,这才想起他将小院这边安顿好后又回了苏府,如今府上奴仆减少,他平日里也要忙些。 他熄了火塘后,撩开帐幔吸了口冷冽的空气,伸了个懒腰便回房中午睡。 在他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然感受到一股凛冽的气息扑面而来,耳边传来粗重的呼吸声,他睁开眼,恍惚间看到眼前有个人影站在床边。 吓得他打了个激灵,看向来人,只隐约看出些轮廓,眯着眼睛道:“阿玉你回来了。” 没得到回应,只换来更加沉重的呼吸声。 苏昭宁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察觉到此人不是魏玉后,他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来人,手臂撑着要坐起来,害怕地喝道:“你是什么人,怎么私闯民宅!?” 眼前这人是个女人,她蓬头垢面,戴着面巾,一身破布衣裳,脏乱的头发耷在面庞前,只露出两只黑漆漆的眼死死的将苏昭宁盯着,像头被人痛打的丧家犬,也像只饥不择食的恶犬。 苏昭宁顿觉不妙,连忙掀开被子就想要往外跑,哪知她一把抓住他的脚踝,用力一扯又摔回了床上,他想要挣脱,哪知女人使了狠劲将他两手反剪,把身上的破布一扯便将苏昭宁反绑了起来。 他趴在床上,脖子拼命往后扭,大喊道:“救命啊——救命——” 女人嫌他聒噪,又扯了根布条从他嘴中穿过绑在后脑勺,苏昭宁在她靠近时看到她眼梢上有一道疤痕,一股熟悉感袭上心头。 她是曹舜华! 她果真没死,她逃了回来。 苏昭宁满脸泪水,张嘴想说话,却只发出呜呜的声音。 曹舜华见他总算消停下来,冷笑着提起他的后颈,在他耳边阴恻恻道:“想说什么?我怎么还没死?还是说我吸了穷苦百姓的血长大的?” 苏昭宁如同一只被人提起后颈的猫,他倏地睁大眼,眼泪哗哗流下来,原来曹舜华早在刚刚他们在亭中畅聊时就摸了进来。 见他哭得伤心,浑身又颤抖得厉害,曹舜华将他放回床上,翻了个面,两人对视。 她将脸上的面巾扯下,露出下半张脸。 只见她左脸写着“贱”字,右脸写着“婢”字,不是用毛笔书写着墨,而是用的带字样的烙铁烙印而成,烙完后在伤口上涂上墨汁,待墨汁浸入皮肉,皮肤彻底被染黑后便形成这两个字。 她双颊的肉因烧烙而坏死,皱在一起的肉有些溃烂猩红,有些焦黑,看上去十分狰狞可怖。 看到苏昭宁眼中露出的惊恐害怕之色,曹舜华恶狠狠地抓住他的脖子,稍稍用力,目露凶光道:“这两个字拜你所赐,拜你们苏家所赐。” 苏昭宁有些喘不过气,努力挣扎着,整张脸因憋气通红。 曹舜华松了手,让他稍微喘过气后又掐住了他,看着他蜿蜒而下的泪水,咬牙切齿道:“很难受吧,我当初的痛比你难受千倍万倍!给我烙下这耻辱之印的正是你家的奴仆!说来也怪,全成州就你们苏家没被奴仆侵扰迫害,那奴仆是从你家中遣散出来的吧,她嚷着要为苏家出气,说!这些造反的奴仆是不是你们苏家指使的。” 苏昭宁说不了话,只一个劲摇头哭泣。 曹舜华也不想从他口中得到回答,继而自顾自道:“不过都不重要了,曹家已经没了,我得为自己留个后,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么。”她忽然转换了音调,像条寒潭里的毒蛇缠绕在苏昭宁的颈侧,深吸一口气,表情迷醉,“既然魏玉不行,你不如从了我,我来满足你。” 苏昭宁使劲摇头想要躲开她的靠近,无奈力量悬殊,他只能凶狠地瞪着曹舜华,刚刚的挣扎与哭泣已经耗费了他太多体力,他必须保存体力跟警惕等待魏玉的回来。 见他往屋外瞧,曹舜华看了眼外头的天色,一眼识破他的企图,冷笑道:“想等魏玉来救你?离府学下学还有一个半时辰,等她到家,我早就出了城。” 她慢条斯理地拿出腰侧的匕首,并未拔出刀鞘,冰冷的皮革贴着苏昭宁的脸,一路划至衣领处。 苏昭宁浑身发抖,幸好今日他午睡时怕冷并未褪去多少衣物,此刻里头除了里衣还穿着夹袄。 曹舜华用匕首轻轻拨开夹袄,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此刻因害怕而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她眼中露出迷恋贪婪,喉咙滚动,正当她俯身想要靠近时,院子外传来声音—— “昭宁哥,你在家吗?” 是隔壁的何临花,苏昭宁立马仰着脖子呜呜了两声,曹舜华立马控制住他,匕首横在他的脖子处,眼神警告他不要发出声响。 何临花又喊了一声:“昭宁哥,你在吗?” 何父在一旁道:“你是不是看错了,或许人早就回苏府了呢。” 何临花透过门缝往里看,哪知轻轻一碰门就开了,他往里头看了眼,没发现异样,疑惑道:“不应该呀,我刚刚没看到昭宁哥从里头出来,就出来三位漂亮哥哥,难道他睡着了?门都忘了关。” 哐啷—— 屋内传来一声清脆的瓷碎声,何临花与父亲对视一眼,察觉到不对劲后,两人推开门,找到墙角的扫帚跟两根棒子,父子俩悄摸着往发出声的房间走去。 房间的门是关着的,何临花上前拍门:“昭宁哥,你在里面吗?” 呜呜声从房间内传来,宋家父子二人见门锁着,合力将门撞了开。 房中只剩苏昭宁一人,窗户大开,一地的碎瓷片,曹舜华已经逃走,苏昭宁有些凌乱地趴在床上,脸上泪汗交融,嘴被布条从中穿过,双手被反绑着,他见到是何家父子,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下来。 他这副模样吓了父子俩一跳,两人一个帮着解开手,一个解开口中布条。 “孩子,你身子可有不适?这是发生了什么?”何父捧了杯水给他。 苏昭宁浑身乏力,布条将他脸和手腕都勒出暗红印记,他喝下水后半靠在宋临花身上,虚弱无力道:“临花,你能帮我跑趟府学么,就说我有急事找魏玉,让她速来柳叶巷。” 何临花点头,撒丫子跑了出去。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寻人 魏玉赶回来时, 苏昭宁已经穿上衣服缩在床上。 此时傍晚,太阳钻出云层,雪后的天空格外通透,夕阳斜照, 群山在望, 苏昭宁浑身用被子包裹着,双手捧着一杯热茶, 氤氲的茶雾缭绕在脸上, 显得他的眉眼十分淡,熹微的阳光洒在他的脖颈以下, 那些金色的光就像他掉落的羽毛, 他身上只剩下清冷悲伤。 他听到魏玉的脚步声, 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她, 看着他脸上的印痕与泪痕,魏玉的心如同针扎,她快步走过去,一把将他揽在怀里。 苏昭宁在她怀里僵了一瞬,随即颤抖反抗起来,魏玉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背, 温声道:“昭宁,是我,是我, 阿玉回来了。” 苏昭宁眼角带着泪, 听到她的声音后怔怔地看着她。 魏玉帮他揩去眼泪,轻声道:“阿玉回来了, 是阿玉的错,让宁儿受伤, 你别哭,别哭。” 苏昭宁眼神终于对焦,他确认是魏玉后停止抗拒,眼泪簌簌落下,最后总算扑进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他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浑身发抖,魏玉无法,只好朝他后颈给了一记手刀,他昏睡了过去。 他现在需要休息,其他的都不用想。 魏玉将他放回床上,小心翼翼压好被角,拿出绢帕擦干他脸上的泪,看到嘴唇两侧有一道被布条勒紧的红痕时,她动作顿了顿,神色漠然地收回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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