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枝钻入神像后,惊得唇齿微张,内里宽敞空旷,从上到下,安装了不少齿轮转动的机关,像是在有计划有规模地生产什么东西。 还摆了十张小床,能藏匿三十人以上! 四个黄衣蒙面人飞上半空,拧动机关,神像靠近山壁的那侧,忽然现出一道半人高的暗门,暗门后是个地道,几个人刚要逃窜时,温言斐将飞镖摔去—— 蒙面人纷纷被射穿脚踝,从地道滚落在地! 苏南枝趁其不备,将沧月剑横于为首者脖颈处,低喝道:“护城军抓人!沿着地道摸查,看看地道里还有何玄机!” 四个黄衣蒙面人被绑走,押在众百姓面前。 “这些蒙面人,躲在神像内通过破洞弥散毒气,那便是毒气所用工具,所以根本不存在天神动怒降罪!” 苏南枝从神像内拎出一小袋毒药,目光如刀,凌厉扫向前方,“而这位同样与蒙面人身穿黄衣的老伯,与下毒者里应外合、燃风点火,调动百姓阻止本县主推山泄洪,其心可诛!” 黄衣老伯瘫软在地,恐惧摇头:“县主莫要含血喷人……” “那为何就你一人没中毒?”苏南枝冷笑,从他袖中抢出个装药的木瓶,“因为你在吸入毒气前,事前吃了解毒药!将刚才散布天神降罪谣言的人,全部拿下!” 黄衣老伯见被戳穿,当即面色惨白,梗着脖子却说不出其他辩解的话! 苏南枝环视这空心的神像、神像内的地道,以及这座宽而矮的神教山,美眸微眯,目光寒沉。 这神教山究竟有何蹊跷? 居然会有人大费周章修筑空心神像! “修建高五十尺的空心神像,要确保其不坍塌,还能在里面修机关、暗门地道,构造严密,对工匠技艺要求极高!嵩阳乃至于整个蜀州,怕都找不出这样的工匠,倒让我想起京城擅机关术的万家。”苏南澈常年查案见多识广,沉眸思忖道。 萧子珊不知何时赶来了,当即鼓掌,眉眼弯弯地嘻嘻笑:“南澈哥哥什么都懂,好厉害啊!” 京城工匠,为何要不远万里来这穷乡僻壤,修机关精妙的空心神像呢? 苏南枝、苏南澈、温言斐对视一眼,心中各有推测。 天边闷雷炸响,暴雨过后的盛夏十分闷热。 苏南枝看向不知所措、议论纷纷的百姓,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平静从容地大声道: “天神是子虚乌有,神像内更是机关重重,这都是有心人编纂。而今神教山地处泄洪关键位置,不得不推!若不推,五日后的暴雨洪灾,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亲朋好友都会置身于洪灾的危险中!” 愤怒的民情不再盲目更风,理智地沉默下来。 “若求神有用,死水县不会屡遭洪灾侵害!何况这尊神还是人为杜撰的假神!”苏南枝用力到沙哑的嗓音,不减弱半分,“今日推山泄洪修河渠,利于千秋万代!” 在百姓眼里极具信服力的温言斐,第一个敛袍跪地:“我愿意推山!” 第二个、三个、十个、五十个,在场人陆陆续续全跪下去。 苏南枝欣慰点头,手拿铁铲,狠狠插进神教山的土中,大喝:“那就推!” “信神——” 温言斐清秀的俊脸皆是虔诚,跪倒在苏南枝脚边,绝对臣服地高喊,“不如信县主!” 越来越多的人参与推山中。 苏家几千人、护城军三千、上万死水县百姓,在苏南枝和温言斐的调动下,日夜兼程地分工协作。 巨大的神像如同厄运那样,被众人栓以铁链,重重推倒! 神像山的山头一点点矮下去。 忙到第三日时,神像山几乎夷为平地。 苏南枝坐在船舱内部署事宜,埋头在纸张中。 春盛尴尬地拿出账簿,叹气道:“姑娘啊,咱们没钱了。” “没钱?”苏南枝挠了挠耳垂,以为自己听错了,盘算道,“我记得我挺有钱的啊。陛下赏赐的金银百箱统共十万两白银,加上良田千亩……” “姑娘招揽土匪、连续放粮三十日、修路招工、推山修河渠,花了九万两,救灾三万两。您上次卖五百亩良田卖了五万两,眼下账面就只剩下两万了。” 春盛算盘拨的噼里啪啦响,脸皱的比苦瓜还苦:“您办事砸钱大方,给下属俸禄又高,遇到贫苦百姓就送钱,再这么下去,咱们就是穷光蛋了!” “怕是要节流开源了……” 苏南枝咬着毛笔端,叹口气:“钱不是省来的,是赚来的。眼下死水县比从前井然有序很多,商队贸易也在重建,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你先把剩下五百亩良田卖了吧。” “卖了?!别的食邑县主郡主,都是从封地捞钱,姑娘这是给封地赔钱,赔的家底都不剩下了!” “赔钱也得把县城治好。”苏南枝秀眉紧蹙,深叹口气。 船外,从蜀州安阳高价请来专业挖河渠的工匠,忽然将铁铲一撂,大喊道:“五天内修好河渠,这得涨价啊!” “是啊,没日没夜地修河渠,我人都瘦了三斤!” “我们修河渠的,一共九百人,少说一个人也该涨到十两白银吧?” 指间夹着卷烟的工匠首领吴江,号召着众人罢工,算准了两日后暴雨,死水县急需修好河渠泄洪,因此坐地起价。 “别仗着你会修个破河渠,就了不起!”百姓们不服输地埋怨。 “是啊,我就是会修!这种河渠,我们修的更快更安全!”吴江无奈地耸耸肩,“整个蜀州的重要河渠,都是我们修的。要是不涨价,我们现在就走,你们另请高明!” 人群吵吵闹闹的,险些打起来。 苏南枝撂笔下船,目光暗沉:“我给你们六两已足够丰,涨到十两,不可能!” “您就是那位京城来的,有钱县主吧?”吴江点头哈腰地讪笑,老狐狸似的眼冒精光,“没办法,兄弟们干活儿也累啊,不得加个辛苦费吗?” “你哪里来的勇气,在死水县坐地起价?”苏南枝寒笑。 “我表姨可是省城魏家老太太!我表哥是蜀青总都督魏奉远!今日就是坐地起价,你又能奈我何?!修不好河渠,你们死水县全被淹死得了!届时我必定来给诸位上香烧纸!哈哈哈……”
第一百二十一章 贵人撑腰,忘年交 “原来是有靠山,难怪敢这么嚣张。”苏南枝温声冷笑。 身后成千上万的百姓手拿铁锹锄头,十分愤怒,仿佛只要苏南枝一声令下,就能冲上去打死吴江等人! “您就说能不能涨价吧?”吴江呸地一声吐出卷烟,双手抱臂。 苏南枝唇角噙笑,提笔默写出修河渠的办法,密密麻麻的字跃于纸上,“我早就观察过你们修河渠的方法,且熟记于心。还当真以为,非你们不可吗?春盛!拿着法子,去嵩阳城火速另招募千名工匠赶来。” 春盛竖起大拇指接过纸张,翻身上马赶去嵩阳。 徒留尚在发懵的吴江等人在原地。 工匠们当即急了,扯了扯吴江袖子,低声催促:“老大说话啊!再熬下去,一两都没了!” 吴江攥紧拳头嘿嘿讪笑,没皮没脸道:“六两就六两吧,县主何必急着换人?” 苏南枝清脆响亮地回他二字:“送客!” 小山堆似的巨人邹虎,嚣张地抡着半人高的巨锤,做出个‘请’的姿势。 苏南枝勾唇轻笑,目光锐利:“不走?是要我拿棍子打出去吗?” 上千护城军极有默契的齐齐亮剑。 吴江恼羞成怒道:“我表哥可是蜀青——” “你表哥可是蜀青总都督魏奉远。”苏南枝打断他,轻蔑一笑,“那又怎么样呢?趁火打劫、坐地要价、错的是你们!给我打出去!” 百姓们手拿铁锹棍子打了过去。 “一个县主,居然敢对总都督的表弟这个态度?”吴江被揍得鼻青脸肿,彻底动怒,指着苏南枝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臭娘们!” “啪”地声! 邹虎在苏南枝的示意下,狠狠扇了吴江一巴掌! 打的吴江晕头转向,跌倒在地吃了满嘴土,气的睚眦欲裂,又要发作时—— “吴江!你要干嘛?” 从海面驶来艘大船,甲板上,魏老太太手握拐杖重重掷地,高声厉喝,“这河渠不仅要修,而且分文不能取!我们魏家,日后替南枝县主办事,义无反顾!” “表姨?”吴江如遭雷劈般浑身一震,跟鹌鹑似的缩了缩脖子:“这是为何?” “因为,她救了我一命!” 魏老太太雍容华贵,身穿对襟棕红华衫,发髻盘的油光可鉴。 她被魏奉远接回省城后,吃过无数珍稀医药才把身子养好了些,一改从前的狼狈落魄,如今是风光无限,身边还围着成群奴仆。 苏南枝险些没认出来她是哪位。 下了甲板后,魏老太太便握住苏南枝的手,指着身后载满货物的大船,慈祥轻笑:“还记得你送我的二十两吗?今日我来还恩。” 这于灾后的死水县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苏南枝心有感动,叹道:“老太太从省城远道而来,这份情南枝记住了。原来您是……魏奉远大人的母亲?” “正是!” 魏老太太歉意地微微鞠躬,随即拿拐杖用力打向吴江:“我这不成器的泼皮侄儿,给县主您添麻烦了,还望您见谅!今日我就好好收拾他这坐地要价的无赖!” 吴江脸倏地就白了! 几个魏家嬷嬷和家丁,将吴江按在地上,从船舱内取出木板打他。 五十大板,一板也不少地落在吴江屁股上,惨叫连连:“姨母啊!我我我错了,您放我一马……” “向县主道歉,而不是向我道歉。”魏老太太气势威严,当着所有魏家人大喊下令,“今儿来死水县有两个目的,一是还恩,接济死水县;二是让整个魏家认人,都记清楚了!这位南枝县主,是我老婆子的救命恩人!” 魏家最重孝道,是大庆出了名的家风严谨。 船上几百名家丁,纷纷响亮大喊:“是!” 旋即,腿被打肿的吴江狼狈摔地,朝苏南枝磕头:“县主,方才是我不对!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我我知错了!” 苏南枝点了头:“看在老太太的面上,既往不咎吧。” “混账东西!”魏老太太用拐杖打吴江的头,生气斥责,“你必须给县主修好河渠,不能耽误工期!否则我跟你没完!” 吴江被拐杖打的眼冒金星,连跌带爬站起身,捂着血流不止的屁股,迅速号令工匠们继续施工。 这坐地起价,没涨价就算了,还挨了一顿打! 死水县百姓哄堂大笑。 苏南枝做了个‘请’的姿势,带老太太去了苏家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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