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却立刻让人紧紧捂上了。 他曾经信赖、亲近的人,终于露出了禽兽爪牙。 她将他推在墙上,牢牢按住,抚摸他拼命发抖的身子。 “阿怜不是最乖了吗?”她道,“让我好好疼一疼你,听话。” 他力气敌不过她,又怕,又气,全身止不住地发冷。 偏生被她用力捂了嘴,连开口说话都办不到,只能徒劳地呜咽,眼泪顺着下巴,把衣襟都打湿了。 他想说,求求你。你不是这样的,求求你。 她却只像豺狼一样,撕扯他的衣裳。 一时忘形,她对他的钳制稍微放松了一些。他抓住时机,一口咬在她的手上。 她翻了脸,恶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怒骂:“小蹄子,给脸不要脸,信不信老娘弄死你!” 就是这一声,引来了路过的老婢女。 他逃出生天,腿软得站不住,跌坐在老婢女的脚下,拼命地哭。 姜雁却只施施然整理了衣衫,对赶来的正夫抱歉道:“阿怜邀我至此,侄女一时把持不住,昏了头。” 深宅大院里的事,向来是长腿的。 流言传得飞快。 人人都道,他是天生的浪荡货,明明已经许了人家,却还能同自己的表姐厮混在一处,当真是不知羞。 更有甚者,添油加醋,传说他本不是头一遭,从前在闺阁里,与家中婢女也不清白。 他羞愤欲死,却没有人容他辩解。 随后,吏部侍郎家也听见了风声,好声好气地上门,借口八字不相合,将婚事给退了。 他在府中,如坐针毡。 每日走到哪里,都有窃窃私语声。 几个兄弟更恨他,一人出事,将一家人的闺声都给连累了,待他比从前更不如了,处处冷眼。 他们讥讽他,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竟敢引诱光风霁月的姜雁,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人。 母亲终于坐不住了。 正逢先帝病重,想要从朝臣之家中,拣选几个年轻男子进宫伺候,添一添喜气。 便对他道,与其令家中蒙羞,不如动入宫的主意,将来若是能得圣宠,也是一番造化。 他知道,宫中此举,存了冲喜的心思,但凡心疼儿子的人家,都会竭力避开。因而,对选取之人的考察,会宽松不少。 他也知道,老皇帝随时可能驾崩,届时等待他的是什么。 可是他能说不吗? 反正这个家,也是待不下去了。 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提议,在一个吉日里,昂首挺胸地上了宫里来接的轿子。 自此,一入宫门深似海。 他先是做了一个默默无闻的贵人,又突然有一日,成了合宫眼里的狐媚祸水。 那又如何? 拜姜雁所赐,他知道了,男子的羞耻心,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他若想不开,当初便该一脖子上吊了。 他终究是活下来了。 活着才是最要紧的。 他以为,自己活得还不赖。 但也有些时候,他会偶尔想起,如果当年没有遇见姜雁,或是早早识破她的险恶用心,躲得远远的,他会不会就顺利地嫁到了吏部侍郎家。 或许琴瑟和鸣,或许同床异梦。 但终归是像每一个官家正夫一样,平平安安过一生。 有尊严地,过一生。 顾怜忍下了眼底酸涩,再看对方时,目光发凉。 “我已不是昔日任你欺辱的了。纠缠后宫君侍,若是让人知道了,必有你的苦头吃。你还是好自为之,赶紧离开。” 姜雁不曾想到,他突然如此硬气。 她怔了一瞬,随即冷笑不止。 “你如今,倒和我摆起主子的架子来了。” “我原本就是。” “那贵人您猜猜,假如陛下知道了,她的男人,当年被我染指过。我固然落不了好,你又会是什么下场呢?” 她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这世上没有一个女子,能忍受这般奇耻大辱。何况是至高无上的陛下。” “姜雁!” 顾怜的全身陡然发冷,不自觉地握了拳。 “你敢!” “你怕她知道,是不是?” “你……” “当年让你逃了,当真是可惜。过来,让我尝尝,这后宫里的君侍,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啊。” 对方狞笑着,过来拉他。 “你乖一些,保证没人知道。” 顾怜大惊,却敌不过她。 他被她用力抱住。熟悉的梦魇,又将他笼罩。 他拼命挣扎,三两下间,发间的玉簪就掉了,摔在地上。 一头墨发披散下来,分外狼狈。 如意几度扑上来护他,又被姜雁恶狠狠推开,哭叫得已经没了主意。 顾怜一面竭力护住衣襟,一面回头道:“如意,快跑,去……” 然而话到一半,自己先僵住了。 能去哪里呢? 他如今这副模样,已经大失体统,令皇家蒙羞。不论在谁看来,都是失身于人的场面。 那么,不管如意去向谁求救,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会被按照宫规,迅速地赐死,以免丑闻声张出去。 对方是看准了这一点,笃定他会两难。 姜雁见他一时怔住,只当他是想明白了,放弃了抵抗,正高兴地要继续兽行,目光却忽地瞥见他身后一处,陡然面露惊恐。 竟放开了他,一头磕倒在地上。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身子却忽地被另一双手臂,从背后揽住了。 他仍惊恐难当,本能地要躲闪。 那人却将他搂得更紧了一些。 上用的龙涎香气息,和她的声音,一起传来。 “没事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顾怜方才一直没落下来的泪水,忽然滚滚而下。
第21章 ◎动心的顾怜会患得患失。◎ 许清焰牢牢护着怀里的人。 他抖得好厉害。 尽管背对着她,看不见他的脸,那一丝极轻的,压抑着的哽咽声,却没逃过她的耳朵。 她呼吸滞了滞,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面前的女人已经吓破了胆,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许清焰俯视着她,目光森然。 “姜雁,果真是你。” “……是,是小人。” 她脸色如寒冰,望着那张年轻姣好的脸。 生得倒确实是一副好皮囊,只可惜,是个猥琐又懦弱的草包,在皇家行宫里,竟也敢像患了失心疯似的,轻薄后宫君侍。 还自以为无人会发现。 顾怜是怎么和这等蠢人牵扯上的?当真没有眼光。 但转眼想起,自己昨日里还同颍川王说,觉得这姜雁还算一表人才,有意将她指给皇子,脸色就不由更黑了一些。 姜雁已经面无人色了,磕头如捣蒜,不停请罪。 她只冷声吩咐:“带下去。” “遵命。” 苏长安心领神会,只是不免多问一句。 “赛诗会那边,陛下预备怎样说?” 许清焰沉思了片刻。 若将实情托出,固然方便给姜雁定罪,但如此一来,顾怜在这宫里,也不用活下去了。 “先不要声张。就说姜家小姐突发急病,不能出席了。” 她道:“至于朕,朕临时有事,也去不成。若是太后那里有什么不痛快,朕过后自有说法。” “是。” 苏长安干脆利落地应了,就上前去拖姜雁。 那女人浑身像烂泥似的,只知道哭嚎求饶。 许清焰厌恶地看了她一眼。 “暂时别让她死了,朕有话要问。” 这句话暗含的意思,十分明白。 对方两眼一翻,终于晕了过去,被苏长安像拖死狗一般,拉着远去了。 她这才深吸一口气,觉得心跳快得实在厉害。 顾怜仍被她箍在怀里。 发簪在方才的拉扯中滑落了。 一头墨发,尽数披散在肩头,光天化日下,一点也不成体统。 发间的清香,却直往她的鼻端钻。 惹得她满心烦躁,又后怕。 他究竟知不知道,她要是再晚来片刻,他就连葬身之地都没有了。 “你给朕过来。”她压低声音。 怀里的人被她扳过身来,面对着她。 眼眶红通通的,满脸都是泪痕,将碎发都打湿了,乱乱地贴在颊边。 她分明是心里一颤的,开口时,却莫名其妙地变了音调。 “真是笨死了。” 顾怜抬起湿漉漉的睫毛,无声地看着她。 “做什么,还说不得了?” 她嘴上粗声粗气,却牵起他的手。 “走,跟朕回去。” 一路回到她的住处。 直到在一众宫人躲闪的目光中,将他塞进卧房,关上门,许清焰才长出一口气。 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这是她的男人。 却在园子里,被另一个女人拉拉扯扯。 要不是她赶到得及时,险些就…… 真是岂有此理。 她脸绷得紧紧的,将这人按在床边坐下,双手拢起他的头发。 “不许动。” 她没有拿梳子,只用手指慢慢地理。 男人的头发又黑,又长,从她的指缝间滑过。 顾怜抬眼,看着她沉下的脸。 “陛下,是在生臣侍的气吗?” “不然呢?” 许清焰冷哼了一声。 “瞧瞧你这副模样,哪还有后宫君侍的样子。是不是朕平日里太纵着你了。” 她自然是生气的。 气他蠢。 她今日赶来救他前,并非全然没有预感。 彼时,她正要前往预定的地方,去赴那什么赛诗会,半途却遇见一名宫女拦路。 道是前方路旁,伏倒了一棵树,为防惊着御驾,请她绕道。 她当时就疑心有蹊跷了。 这宫里做事的手段,她多少见过一些。 但她没有显露出来,依言走了那条偏僻的小径,只想看看,有人故意把她引到此处,究竟是为了什么。 果不其然,恰好撞见顾怜被姜雁拉扯的那一幕。 若不是她心知,是有人陷害,乍一看起来,当真像是私通款曲的模样。 这就是别人希望她看见的事。 这宫里,想要顾怜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从他阴差阳错,得罪了齐王的那一天起,就永无宁日了。 她望着眼前人,低低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他是被谁设计,引去与姜雁相遇的。 连她都能看出端倪来,他一个局内人,竟然半点都不知道提防。 真是笨得气人。 话又说回来,能被宫里人这样设计,他在闺中时与姜雁的流言,究竟传了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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