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摆明了她与此案无关,赶她快走了。 任阮勉强回以微笑:“民女惶恐。” 傅重礼瞧着依然如沐春风。但任由几个衙役将自己和小蛮径直送出了福膳斋,她也没有再试图与他争取。 一直有礼温和的傅重礼给她的感觉,和总冷着脸的谢逐临完全不一样。 想起在被其遮住双眼前,自己在尸体后颈的那匆匆一眼。任阮攥紧了拳头,内心有些挣扎。 送她们出来的衙役转身就将门口封锁了。 小蛮陪她立在福膳斋门前,不知所措地问:“姑娘,咱们现在回家吗?” “不。” 她抓住小蛮的手,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去衙察院。” 那一眼,只有谢逐临会在意。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10 21:28:22~2023-01-11 20:5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程大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程大发 20瓶;夕夏阳阳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落雪 ◎姑娘脑袋里想的什么,她果然从来都摸不着边!◎ 小蛮闻言, 虽害怕得不由自主地贴着自家姑娘,脚上还是很听话地迈步就往衙察院的方向走。 但她家姑娘伸手在宽大的袖口下面,动作很小地拉住了她。 任阮保持着几不可闻的音量:“不走这边。” 她拉着小蛮, 尽量自然地转向往任院的方向。 侧身时,她的余光不动声色地扫过福膳斋门口。 那几个转身就将门口封锁了的衙役, 还在那里踱着步子, 似乎也在若有若无地观察着不远处的她们。 小蛮紧张极了, 生怕把自家姑娘的事儿搞砸。明明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自家姑娘一样镇定自若,偏偏走路时的腿肚子就是不受控制地抖。 “没事儿。”任阮小声安慰她,“就绕个远路而已, 别怕。” 反正寻常人见过那场面, 本该恐惧非常的,小蛮这紧张的样子瞧着也不怕他们怀疑。 况且那位傅大人, 说不定也没把她这等小人物放在心上。 不过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任阮带着小蛮转过街角,彻底看不见福膳斋后,又穿了两条街,才开始在路边准备寻一辆马车。 谁成想这些马车夫,一听是往衙察院去的,又大约闻见她们身上沾染的尸臭味, 一个个连连摇头, 避之不及。 最后终于有位年迈的马车夫在加倍的银钱下,勉强同意将二人送到衙察院所在的街口。 马车还没沾到街口, 车夫就迫不及待地把两人卸了下来,拿了银钱后立刻猛地一抽鞭子,如同后面有恶鬼在追似的驾车跑了。 小蛮不满地挥了挥飞扬的尘土:“什劳子车夫, 收了钱还这样态度!” 然而骂完, 她抬眼望了望死寂空荡的内街, 与外面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形成鲜明对比。 就连穿堂的冷风都阴恻恻的,让人止不住打冷颤。 想起衙察院流传在市井的那些能止小儿夜啼的血腥事迹,再回想起一脸漠然看着自己生不如死还能狠扎粗针的谢伯,小蛮只觉小腿肚子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但自家姑娘却一扫方才在福膳斋的紧绷,反而颇为放松地一头扎进了这萧冷的长街。 姑娘好生奇怪,明明衙察院才看起来更可怕啊。 小蛮心中疑惧,只凭着对任阮的绝对信任,勉强埋着脑袋跟上。 整条长街寂寥无人,街道宽敞又深远,一眼望不到头。好在衙察院的正大门在长街差不多中间的位置,倒不用走太久。 还没到门口,任阮便已眼尖地看见大门前立了一个靛蓝身影,抱着双臂站在阶梯下,似是在等人。 只是那人的脸一直侧朝这边,逆着光看不清楚。 有点儿熟悉的身形,是吾十九吗? 但吾十九好像没有这么高壮。 况且要是这小子,早蹦到她面前来了吧。 任阮还在暗自思量,那人似乎是嫌她们步子太慢,抱着的双臂一松,径直转身就往她们这边大跨步过来。 小蛮抓着她袖子的手一紧。 待那人近了,暗在逆光里的脸终于展露在眼前。 还好是金吾卫没错。 任阮心下微松,但转瞬又提起了一些戒备。 无他,这人……竟是许久不见的吾六。 她开门见山:“我来找谢大人。” 对上吾六,她心里总还不甚痛快,难免有些好口气不起来。 吾六亦态度冷冷:“大人不在。” “那我可否先进去等等他?”她补充道,“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有何要事?” “有关案子之事。” “什么案子?” “……” 任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扬起一个假笑:“有关今日福膳斋的案子,大理寺的人现在已经过去了。不是说大理寺的每个案子,你们衙察院都要负责监察的吗?” 但是今日她特意留心了,跟着新寺卿出案的一群人里,衙役、仵作、捕快、大夫俱有,却没有一个按照惯例随行监察的金吾卫。 所以她在发现那一个疑点后,才心中不安更甚。 吾六一顿,脸色愈发不好:“大理寺的案子,与衙察院何干。” “任姑娘,你一介弱流,别来这里添乱。” 果然,不可理喻的人一直都是如此不可理喻。 任阮本就不想和他将细节说太清楚,她索性懒得再解释,探头往吾六身后看。 “我不和你添乱,吾十九呢?我要见吾十九。” 吾六:“不在。” “那我要见吾十六。” “不在。” 任阮有点儿生气:“吾六,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初是他不分由说错抓了她诶,她不计较就算了,怎么他为难起她还来劲儿了是吧。 “他们都不在,那你在这做什么?”任阮唇角带了讽意,“怎么,吾六大人这样清闲在门口赏雪,不用出任务吗?” 她记得吾十九曾说过,吾六因为旧年一个什么案子后一蹶不振,虽然挂着第一部 卫的名头,但在整个衙察院都边缘化了。 这样的嘲讽,大概是个傲气满满的金吾卫都会拂袖而去吧。 但吾六好似并不在意,上下扫视了她一眼。 “我的任务就是在这等你。” 任阮:? 她怀疑自己没听懂什么暗中反讽的意思。 “你周围不是好几个金吾卫护着安全吗。”他漠漠道,“你想找大人,通过他们,比我快得很。” “也省的你人刚坐上来衙察院马车,就有人来找我到门口,恭候你大驾光临。” 任阮怔在原地。 什么意思? 就是说谢逐临其实一直派了几个金吾卫潜伏在自己身边吗?是真像吾六所说的,保护她的安全,还是监视? 还有金吾卫在京都的眼线,果然无处不在。 就连她举动走向,都能第一时间汇报到衙察院中的吾六耳朵里。 更何况是谢逐临。 任阮心情有些复杂。 两人正僵持,后面衙察院的大门“哐”得发出沉重一声,徐徐向内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高高瘦瘦的金吾卫靠在门缝处,朝外面看过来的三人吹了一声口哨。 他生得剑眉星目,靛蓝衣襟松松垮垮,露出一点白玉般的肌肤,随性得不像是个金吾卫。 “任姑娘,进来坐啊。” 他散漫地笑,故意捏一副青楼楚馆招客的调调,偏又只透出一股阳光顽劣的少年气来。 本来面对吾六慌张害怕的小蛮,一下子红了脸,不敢和这人对视。 吾六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觉得有人接手了,他漠不关心地转身,擦着那人的肩直接离开了。 “六哥,昨儿的‘梨花开’我可给你留了一坛啊,别忘了上我那拿。”那人朝后面探头笑嘻嘻地喊了一句,才回过来向她们自我介绍。 “我是吾十七。” 吾十七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叼了一根松针,在前面悠哉悠哉地给她们带路。 “大人近日事务繁忙,总被皇上召进宫去,吾十九和吾十六跟着他呢。” “大人呢,知道任姑娘你来了,过不久应该也要出宫了。” 吾十七咬着松针,侧过脸低头冲任阮笑:“任姑娘也别怪六哥,他现在虽然脾气不好,但也没骗你。” 她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 待穿过一条游廊,他伸手推开扇门,朝她们做了个“请”的动作。 “姑娘们现在这里辛苦等等吧。” 这房间很是雅致低奢,比之她当初第一次被丢进的那个只有一扇窗的小房间,不知好了多少。 当中一张黄花梨木如意纹方桌下烧着暖笼,其上还备了许多尚冒热气的糕果茶点,很是贴心。 任阮突然小小地“啊”了一声。 小蛮顿时如临大敌:“怎么了姑娘,这里有什么、什么不对劲吗?” 吾十七看她:“姑娘可是落下什么东西?” 任阮点头,很是懊恼:“之前在福膳斋那盘八宝辣子野兔,居然忘记打包带走了。” 小蛮:…… 姑娘脑袋里想的什么,她果然从来都摸不着边! 京都自从今晨的一场头雪过后,便一直是天朗气清。明晃晃的暖阳照映在积雪上,便成了一片白茫茫。处处的屋檐下,都响着断断续续的化水声。 出门时任阮还在感慨,第一场雪真是短暂,今日怕是攒不到能够堆雪人的厚度了。 不想她们才进衙察院不多久,半空又开始飘起雪花来了。 窗外很快雪色朦胧。 谢逐临回来时,和她以为的满院金吾卫俱出,肃列恭迎,一层门一层隔间传唱“指挥使大人到!”的轰烈画面不太一样。 房屋的门没有任何预兆地,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身高颀长的青年披着玄色锦暗纹斗篷低头进来,一身落雪在外簌簌而下。他放下兜帽,清冷的眉眼带了隐约的润柔,将屋内微怔的少女望入眼底。 窗外安安静静,只有漫天飘雪。 “今日受委屈了?” 屋内烧着暖烘烘的银丝炭,将他低冽的声音笼上温度。 任阮怔怔地望着他,不知怎么,一直觉得无甚波澜的心里,真就泛上些委屈来。 她想说自己无妨,只是今日在福膳斋撞见一起大案,其中人肉羹汤似有蹊跷内情。最重要的是,在福膳斋后院的那口井里,大理寺还发现了一具尸体,她看到那具尸体的后颈处似乎有一个熟悉的刺青。 她想问新任寺卿是否城府颇深,是否与衙察院关系不和,否则怎会将监察的金吾卫剔除在现场调查之外? 她还想说自己的怀疑,新寺卿在她刚绕过尸体脚端就把自己的眼睛蒙住了,他在她背后站了多久?他又是否看到了她没看清楚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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