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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语凝看着他，良久没再说话。 关于这一点，苏怀谨应该没说谎，反噬之事谢语凝已经知道，虽然不清楚具体的逻辑顺序，但这个事实是毋庸置疑的。 如今苏怀谨的一番话，倒是替谢语凝补全了因果由来，让她隐隐摸到了一点沁玉和蛊虫之间的关联。 而且更让她在意的，是苏怀谨的最后一句话。
第906章 刨根问底 不到万不得已，沁玉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这其中的意思，是不是在说，如果沁玉强行控制蛊虫害人性命，她自己遭受的反噬，很可能也是危及自身性命？ 谢语凝看向苏怀谨，本想拐着弯再套一套话，可苏怀谨像是已经看穿了她的意图，淡淡转开目光，悠闲地饮了口茶。 这个反应，就代表更详细的东西他是不会再说了。 谢语凝沉凝了一会儿，打消了继续套话的想法，这人已经表明了态度，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不必再浪费这个时间。 苏怀谨对此似乎很满意，淡淡笑道：“如何，这下子，娘娘可能感受到我的诚意了？这个消息，够作为交换了么？” 谢语凝没有立刻回答，只道：“你一会儿，说沁玉于你而言有救命之恩，你不会做对不住她的事；一会儿说你虽然出于报恩在沁玉身边出谋划策却并无谋害启国之心；一会儿帮着熹月国的人暗害皇上；一会儿又直接把蛊虫的一部分秘密告诉了我，间接出卖了沁玉……” “你这般反复无常，前言不搭后语，说辞之间互相矛盾，你倒是告诉本宫，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本宫又能信哪一个？” 这个怀疑很合理。 苏怀谨从进门之后到现在，已经说了许多前后不搭的话，或许是为了迷惑谢语凝，给她错误信息，影响她的判断，也或许是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干扰谢语凝的思绪，以隐藏他的真实意图。 但不论是哪一种，苏怀谨的说辞前后不顺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这也就意味着，谢语凝不信他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几种说法各不相干，逻辑根本圆不到一起，里面要么有真有假，要不就全是假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谢语凝根本无法判定他所说的蛊虫一事是否为真，自然难以直接将其作为交易的条件。 虽然根据谢锦皓的提示，谢语凝觉得苏怀谨所说的蛊虫反噬一事大概率没问题，但她和谢锦皓的谈话内容苏怀谨并不知晓，现在这个情景下，谢语凝点出这样的疑问反而更符合真实的反应。 而且，如果这般轻易就答应了苏怀谨的“交易条件”，日后想要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只会更难，苏怀谨这人惯会看人下菜碟，若表现得太好忽悠，之后想套出真话的几率只会更低。 是以无论出于何种考量，谢语凝都不能轻易松口。 苏怀谨许是没想到谢语凝会难缠至此，在她的质问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道：“万事皆不是非黑即白，这种牵扯两国、外加我这个叛逃罪人的事，就更是复杂难言了，娘娘又何必刨根问底呢？” “不刨根问底，怎能知晓你抱着的是何等心思？”谢语凝道，“若无法确定你话中真伪，我又岂敢相信你给出的信息？若是如此，这笔交易，我岂不是必亏无疑了？” “苏怀谨，我不做赔本买卖，这一点，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
第907章 兴师问罪 “我知道。”苏怀谨点头，“但现在，娘娘只能信我，不是么？如果不是觉得我的话至少有五分可信，娘娘根本不会和我多谈，我无法证明自己的话是否为真，但留着我，至少还有一半的几率能得到真实信息。” “话已至此，娘娘若是还觉得亏，那这交易，便也只能作罢了。” 谢语凝盯着他没说话，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你走吧。今日，本宫姑且留着你的命，不过若是让本宫察觉你出言诓骗，或是发现你做了什么超出柒枫阁太监职权范围之外的事，本宫必将严惩，绝不放过！” “放心，这个我有数。”苏怀谨笑了笑，弯身行了个礼，便不紧不慢地转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紧闭的房门骤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下一刻，一脸沉凝的风箫寒大步走了进来。 “陛下？”谢语凝诧异地站起身，看着风箫寒几步向她走来，“你怎么来了？” “怎么回事？”风箫寒看了眼谢语凝，眼底是陌生的审视和淡淡不悦，对上视线的一瞬间，谢语凝都险些没反应过来。 苏怀谨见状挑了挑眉，随即低头安静跪了下去。 这是……又被控制了？ 谢语凝心念微转，沁玉为了苏怀谨，居然如此沉不住气？ 分明，苏怀谨自己敢出现在她面前，就是有把握能安全回去，可沁玉却不信他能平安离开，反而用了控蛊之术，在原本并不需要多此一举的情况下，平白走了这样的一步废棋。 这说明什么呢？ 谢语凝仔细回忆起了沁玉一开始的表情，合理猜测，可能根本不知道苏怀谨和她沁玉之间的旧仇。 这是不是就表明，苏怀谨和沁玉之间的联盟，或许根本就不像表面上的这样牢固？ 可沁玉对苏怀谨这般担心……或许，这两人之间，很可能苏怀谨才是主导的那一个，沁玉更像是一心依赖苏怀谨，全然听从他的安排。 ……一个公主，居然连最基本的自主意识都能舍弃，看来苏怀谨在熹月国的这段时间，可是干成了不少事。 “皇后！”谢语凝还不及继续深想，风箫寒已经不耐烦地又催促了一遍。 谢语凝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心累的捏了捏眉心：“陛下，怎么了吗？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值得陛下这般兴师问罪？” “不是兴师问罪。”看着谢语凝眉目间的疲色，风箫寒心中那股莫名的火气突然就被压了下去，声音轻了不少，质问的语气也没了，“就是，和皇后了解一下情况而已。” 谢语凝轻叹：“嗯，陛下想了解什么？” 风箫寒：“听沁妃说，皇后不分青红皂白扣下了她宫中的太监，且……” “且什么？”谢语凝颇有兴致。 “且，”风箫寒犹豫了下，“态度恶劣，似是……蓄意针对。” “针对？”谢语凝听笑了，不过她没解释，只是问道，“所以，陛下为了个太监，便要跑来质问我吗？”
第908章 撕扯 “不……不是质问！”这一刻，风箫寒莫名有点急，“只是核实一下情况是否属实，毕竟，宫有宫规，若这太监未曾犯下错事，也确实……” “若他冒犯了我呢？”谢语凝打断了风箫寒，赌气般问他，“这个奴才冒犯了我，我想惩戒一番，也不可吗？” “冒犯？”风箫寒脸上一阵错愕，随即产生了一瞬挣扎，他突然火上心头，猛然看向了那个进门起就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未被注意的奴才。 “冒犯皇后，按律，便是……”他刚想说“杀了也不为过”，熟料脑中又是一阵撕扯，逼得他头疼欲裂，最终没能说出这句话，只抱着脑袋痛苦不堪。 “皇上！”谢语凝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不轻，也顾不上什么苏怀谨了，连忙跑到风箫寒身侧扶住了他，“你没事吧？” 风箫寒没说话，因为那份潜意识中的抗争，灵魂深处的撕裂之感使得他不断挣动抵抗，试图以此来摆脱桎梏。 因此，在谢语凝碰他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把人给甩开，只是在嗅到那抹熟悉的气息时，他刚准备施出去的力骤然就停了下来，即便依旧痛苦难挨，却仍不舍伤了谢语凝一分一毫。 这是对谢语凝刻在骨子里的保护，就连蛊虫，也没办法让他完全摒弃心底最在意的东西。 “皇上？”谢语凝注意到了风箫寒的动作，却觉得心脏仿若被揪紧，泛起了阵阵的疼意。 她闭了闭眼睛：“好了陛下，什么也不想了，我没必要惩戒这个太监，我已经让他回去了，就在皇上进门的前一刻。” “放他回去……”风箫寒跟着喃喃，好不容易平静稍许的情形重新激动起来，“不可！他冒犯你，万死不足以偿！来人！给朕把他拖下去，杖……呃！！” 话没说完，那股撕裂的疼痛再次袭来，风箫寒又一次抱住了脑袋，这一回却更加严重，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沁玉！”谢语凝直接朝着门口吼道，“给我滚进来！” 门大开着，被风箫寒暴力推开之后便没再关上，不过许岩也好，还是其他人也罢，不知道是得了吩咐还是什么，都没有进来，全都乖觉地候在门外。 沁玉自然也是在的，她不放心苏怀谨，一直在门口徘徊。 自苏怀谨单独留下后，沁玉本就急得团团转，担心苏怀谨没能和皇后谈妥，身份曝光引来杀身之祸，一直不敢走远，不顾落云轩的宫人来“赶人”，硬是赖在了门外。 随着时间越久，沁玉的心越是不安，几次三番，她都想直接动蛊把风箫寒弄来算了，可又怕贸然行动会打乱苏怀谨的计划，于是只能一再忍下念头，焦心不已地继续等待。 可没想到，又是许久不见人出来，沁玉便开始沉不住气了。 说来也巧，在她快要无法保持镇定的时候，风箫寒正好过来，沁玉怕迟了会错失时机，一咬牙，索性直接动了蛊虫。
第909章 倒下 后来风箫寒进门，沁玉虽不好跟进去，但底气却是足了不少，直接等在了门口，几乎都要越过许岩去探听里面的情况了。 是以，谢语凝这一嗓子，沁玉听的无比清楚。 她挑了挑眉，看了一直拦门的许岩一眼，直接推开他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见到了风箫寒几乎疯魔的样子。 沁玉愣住了，这……这反应，怎么像是…… 她心下一咯噔，蛊虫只来得及在两个人身上试验过，这两人都是熹月国的重臣，当然，都是不肯服从郁覃的纯臣，郁覃几次拉拢不得，恼羞成怒耐心告罄，便设法把人弄到了手里，成了试验蛊虫的最佳人选。 其中一个，是自小便有天才之名的状元郎，不过而立之年，就已经成了朝中鼎立的名臣之一。 此人不愿和郁覃这等手段残暴毫无天下百姓的储君为伍，心性之坚，可谓极为难得。 这人中蛊之后，也是反抗相当激烈，只是每一次都被沁玉压制了下来，直到最后，沁玉听从郁覃的安排，想控制他去对付朝中另一个纯臣时，他突然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反抗，便是如风箫寒如今这般状况…… 头痛欲裂，抱头自残，在那之后，便是七窍流血，当场暴毙而亡。 风箫寒同样也是心智坚定不甘手控，此刻同样是不愿意听从她的命令想要反抗，症状也如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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