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景庆七年,六叔不幸在游湖的时候,溺水而亡,可是我六叔那可是打小就有浪里白条之称的,一个小小的观赏湖怎么会轻而易举淹死他呢? 可六叔一直为家主做事儿,是个老好人,也一直未曾与人结仇过,谁好端端的,会动六叔呢?” 而杜江这话一出,徐瑾瑜不由眉心一凝: “你说景庆七年?” 如果徐瑾瑜没有记错,景庆七年,乃是兰娘暴病而亡的日子。 为什么,都那么巧合的在这一年呢? 徐瑾瑜按下疑惑,又继续对着杜江发问: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帮着平阴侯做这种害人害己的事儿?” 毕竟,很快那些作案手法,可以很清楚的看出是同一个人所为。 哪怕一朝事发,杜江只会是被平阴侯府推出来顶包的。 “我有什么办法?我娘的病,需要一味药,只有家主有!我这辈子,只有我娘对我好,我得给我娘挣命!” 杜江这话一出,二人皆是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杜江又哼了一声: “不过,这回算是老子栽了!我本以为处理了最后那个小娘皮他才会动手,没想到他这般急不可耐。难为我之前放了那么多的水了!”
第82章 杜江这话一出, 徐瑾瑜都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莹莹这桩截杀案,既是受害者的聪慧, 又是杀人者的容情。 不过,不管杜江怎么说,此事都是他的罪过,对于受害者的宽容,也掩饰不了他的恶行。 随后,徐瑾瑜沉吟了一下,继续道: “那么, 杜江你究竟为什么要对花月楼中人下手?” 杜江听了徐瑾瑜的问话, 顿了顿, 道: “我也不知, 我只是听命为之罢了。我也不知道好端端的,家主为什么要对那花楼中人赶尽杀绝。” 杜江想了想, 随后道: “不过, 我倒是觉得家主是想遮掩什么。要我说,侯府如今已经够势大的了, 宫里有娘娘, 有皇子, 宫外多少大臣在家主手里都攥着把柄,也不知道他折腾什么……” 徐瑾瑜听到这里,脑中那抹灵光突然具现: “娘娘……若我没有记错, 柳县令曾说过, 宫里有一位兰妃娘娘, 不知道你对这位兰妃娘娘可有了解?” “兰妃?那是家主的宝贝疙瘩,不过打小没有长在京里, 也就入宫前我见过一面,倒也是花容月貌,就是年岁不小了。” 杜江也不知怎么想的,对于徐瑾瑜的问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颇为配合。 “那这位兰妃娘娘,是什么时候入宫的?” 杜江不假思索道: “景庆七年啊,她前脚入宫,后脚六叔就没了,为了不冲撞了她的喜气,六叔就草草发丧了,六叔他娘气的睡了三天三夜。” 因为这件事让杜江太过印象深刻,所以他直接便脱口而出。 而随着徐瑾瑜的问话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魏思武都听出了点儿眉目。 这会儿,魏思武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徐瑾瑜,压低了声音道: “瑾瑜,你,你,你怀疑兰妃的身份有问题?” “思武兄,这些都太巧合了,你不觉得吗?” 徐瑾瑜认真的看着魏思武,手指摩挲了两下,缓声道: “花月楼的兰娘在景庆七年暴病而亡,平阴侯的嫡女在景庆七年回到侯府入宫伴驾。 而堂堂平阴侯府的嫡女,竟然一直养在京城之外,甚至错过了花期。 这对于一直喜欢用联姻来维系关系的平阴侯来说,也太过反常了。” 徐瑾瑜一字一句的说着,魏思武随后忙扶了一把门框: “等会儿,你让我缓缓。那花月楼的兰娘,可是花月楼的头牌,我舅舅,我舅舅……” 魏思武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囫囵了。 而杜江听到这里,却不知哪里来得力气,直接大笑着拍手称快: “哈哈哈,堂堂平阴侯嫡女,原来竟然是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 想家主一生自诩贤德正义,就算是做些男盗女娼的事儿,也得拉着联姻的大旗,现在竟是被他的嫡女给坐实了!妙!妙!妙!” 魏思武听到这里,没忍住一拳砸在了床柱之上: “难不成在后宫之中,平阴侯也是手眼通天不成?那兰娘若是在入宫前就,就破身,那些嬷嬷莫不是吃白饭的?!” 魏思武又气又急,可是这事儿到底不是长姐的事儿,所以他只是生气,倒是没有直接冲进皇宫。 毕竟,他是莽撞,不是傻。 他要是直接冲进去告诉他的皇上舅舅,舅舅,你的妃子,我的表弟他娘,曾经是个花楼头牌,舅舅你和你的大臣们可能睡了一个女人…… 他舅舅不锤爆他的狗头才怪! 而魏思武生气的点,又何尝不是徐瑾瑜疑惑的地方,毕竟是入宫伴驾的女娘,圣上就算不挑,下面的人也得替他把把关吧? 虽然徐瑾瑜也觉得古代关于落红之说,实在是有些封建落后,可对于宫中的嬷嬷来说,这样的事情,应该熟能生巧了。 那么,若是兰妃就是兰娘的话,她又是怎么过的验身那一关呢? 徐瑾瑜和魏思武交换了一下眼神,准备出去再谈,而杜江看着两人准备离开,忙道: “魏世子,还有这位不知名姓的郎君,我知道我罪大恶极,但,你们能不能看在我娘是无辜的份上,救救她?” 魏思武听了杜江的话,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坦诚相告: “你和令堂都是被丢到乱葬岗上,你身体强健还能救,可是令堂……本就气血两亏,等大夫把脉完就咽气了。” “什么?!” 杜江身子一软,差点从床上栽了下来。 而魏思武又继续道: “不过,大夫给令堂诊脉的时候,发现令堂她,不是普通的气血两亏。” “什么叫,不是普通的气血两亏?” 杜江僵硬的像一个木头人,他之所以那么配合,就是想要让自己的娘过的好一些。 没想到…… 魏思武说到这里,声音放轻了一些: “就是,令堂的气血两亏之症,乃是因为用药的原因。” 魏思武说到这里,都觉得有些残忍。 他见过颖悟绝伦如瑾瑜,可以步步为营,攻克旁人心防,也见过雄才大略如舅舅,谈笑间让人愿为他赴汤蹈火。 可却从未想过会有人用这样恶毒的手段御人。 平阴侯,真该死! 徐瑾瑜他们走的时候,杜江还久久不能回神,眼中的痛苦和挣扎浓郁到化不开。 等出了门,徐瑾瑜偏头看了一眼魏思武,这才轻声道: “思武兄仁慈。” 魏思武抿了抿唇,小声道: “我就是,就是想让他做个明白鬼罢了。” “仅此而已吗?” 徐瑾瑜瞥了魏思武一眼,似笑非笑,魏思武只得投降: “好嘛好嘛,和你们这种聪明人说话就是没劲,什么都被你们猜到了! 我就是怕他死太快!再说,他害了那么多人,岂能让他轻易死了? 而且,杜江这把好用的刀,我可不信平阴侯会只用他做这么一件事!” 魏思武只得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徐瑾瑜不由莞尔: “没想到,这么久的刑狱司办差,让思武兄变化不小!” 徐瑾瑜这话一出,魏思武立刻支楞起来,那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可若是身后有条尾巴,这会儿指定都要摇起来: “是吧是吧?长姐也夸我长大了呢!” 魏思武全然没有丝毫在年少者面前求夸夸的自觉,而他也是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对了瑾瑜,那东辰书院治学严谨,你怎么今个就出来了?” “不日我将作为东辰交换至西宿的学子,入读西宿半载。” 徐瑾瑜没有隐瞒的意思,而魏思武听了这话,却是面色一变: “那怎么行?!” 徐瑾瑜有些惊讶的看了魏思武一眼,他去西宿之事,思武兄是反应最激烈的。 “为何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西宿的学风和东辰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瑾瑜你去了要是被耽搁了怎么办?” 徐瑾瑜听了这话,眉尾动了动: “思武兄,我想听实话。” 徐瑾瑜的声音很是平稳,可是却让魏思武莫名觉得有压力,他看来看去,见实在没有为自己解围的人,他只得小声道: “那,那不是楚凌绝也在那儿读书吗?你和楚凌绝的关系我找庆阳问了,瑾瑜你别怪我,我就是觉得那回我设宴你们太奇怪了。” 徐瑾瑜听了这话,才想起这事儿,却摆了摆手: “原是这事儿,没有关系的,他在不在都不会影响到我的。” 魏思武却一脸不信,郁郁道: “那楚凌绝鸠占雀穴这么久,照我看,他就该日日在瑾瑜脚下磕头请罪才是! 凭甚让他过着锦衣玉食,富贵荣华的日子,也就是瑾瑜你性子好,不然……” “我,性子好?” 徐瑾瑜一句反问,魏思武至今哑口无言,也是,瑾瑜这坑死人不偿命的性子,那楚凌绝能安安分分的世子之位上呆着,只能是瑾瑜不愿意回去。 “我,我就是替瑾瑜觉得不公!” 魏思武愤愤的说着,徐瑾瑜却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公不公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我,不想去蹚临安侯府的浑水。 楚凌绝愿意留下,那我也只能祝他好运了。” 徐瑾瑜这话一出,魏思武幽幽道: “瑾瑜啊瑾瑜,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临安侯府是什么豺狼虎穴呢!” 徐瑾瑜笑而不语,反正对于他来说,这临安侯府,他敬谢不敏。 徐瑾瑜和魏思武在前院歇息了一晌,而长宁公主因为去庄子上跑马,所以并未归家,徐瑾瑜也并未拜见。 在家里歇了一日后,等到午后时分,徐瑾瑜便准备朝西宿而去。 东辰在香山山脚,而西宿却在京城之内。 一个清幽致远,一个热闹繁华。 简直是把对照组当的明明白白。 不过,徐瑾瑜还没有出门的时候,徐家大门外就停了两架马车。 徐瑾瑜听到声音才打开门,就看到那俩见不得,离不得“兄弟”开始互呛起来: “庆阳啊,你这可不地道!还是我告诉你瑾瑜今个要去西宿读书的事儿,你这是来截我胡?” “休要胡言,我截胡你做什么?我就是想送瑾瑜上学,仅此而已。” “嗐,西宿那些人什么性子,你我谁不知道?” “对啊,正是因为知道,你说是镇国公府的马车好,还是长乐伯府的马车好?” 魏思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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