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徐瑾瑜与林寒肃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二人刚一上前,便有兵将统领上前: “林大人,您又来了。” 统领的口吻有些无奈: “您说您来就来,怎么还带外人,圣上那里咱们也不好交代。” 林寒肃听了这话,只是一笑: “外人?这是林腾案的事主之一,圣上口谕,他可以明案情始末,本官带他看看现场,你可有疑虑?” “这……” 林寒肃见状有些不耐道: “就算有疑虑,明个自己给圣上奏报去!这天这么热,尸体都快臭了,本官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耽搁! 况且,前头尔等能让林腾一个大活人死的那么凄惨,还无人发现,错又不是桩,还怕什么?” 统领:“……” 扎心了,林大人! 最终,统领还是让开了道路,林寒肃这才带着徐瑾瑜朝天牢内走去,天牢之中,多是犯官贵戚,寻常百姓若是犯事儿,只回被打入地牢。 是以,徐瑾瑜一进去,里头出来几声刺耳的惨叫外,便一片静寂。 初夏的傍晚,本还是有些燥热的,可是一进天牢,徐瑾瑜便觉得一股子寒意缓缓的侵蚀进每一寸皮肉骨骼。 徐瑾瑜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林寒肃忍不住嘀咕一声: “文官就是麻烦!” 随后,林寒肃对手下使了一个眼色,不多时,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来,徐瑾瑜面前多了一条灰色斗篷。 “天牢森寒,倒是本官忘了徐修撰体弱,这头蓬是干净的,徐修撰先披着吧。” 徐瑾瑜没有拒绝,刚披上没多久,便问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臭味。 “是要到了吗?” 徐瑾瑜自觉的用素帕捂住口鼻,林寒肃启了启唇,一转弯,便是血腥无比的一幕。 林寒肃已经做好听到尖叫声的准备了,可却没有想到,耳边安静极了。 林寒肃忍不住偏头看去,随后便发现徐瑾瑜虽然用帕子掩着口鼻,可是一双眼睛却一错不错的打量着那一片血色的牢房。 “那里,便是林腾自尽的地方?” 徐瑾瑜指向墙角,林寒肃不由挑了挑眉,公文里可没有这些,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不错,徐修撰好眼力。” “多谢林大人,只因那处血色最浓重且朝四周漫散,故而下官才这般猜测。” 林寒肃瞥了一眼牢房,里面的情况简直无法用需要表述,便是见遍了惨状的林寒肃,头一次进去的时候,也觉得汗毛倒竖。 一只只鲜红的手印,肆意流淌的鲜血,而林腾最后就那么缩在角落里,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徐瑾瑜并未将这些情况放在眼中,他甚至越过牢房的栏杆,朝前走了几步。 “徐修撰,你要做什么?” “烦请林大人让人用火把照一照墙上的字。” 林寒肃做了一个手势,随后,立刻有人上前用火把将墙上的字迹映亮。 徐瑾瑜认真端详了一会儿: “不错,确实是林腾的亲笔手书。” “这件事,徐修撰大可以放心,本官请人将林腾科举至今的笔记都拓印了一份,与墙上的字迹经过仔细对比后,确认是林腾本人无疑。” “既然是林腾本人的字迹,那就有意思了。” 徐瑾瑜偏头看向林寒肃,桃花眼中一片平静: “据下官所知,如林腾这等罪行入狱,是必要上枷候审的。而林腾的正常身高与这位……大人相差无几。” 徐瑾瑜正好点向那位那火把的刑狱司人,那字迹为了显眼,已经高出了那人头部半臂长。 徐瑾瑜这话一出,林寒肃这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关键的事,他接手的时候,林腾的尸身已经被搬了出来,准备处理。 那么,林腾死时,究竟有无上枷?
第185章 林寒肃立刻便知道自己疏忽了什么, 立刻提审了当初负责看守林腾的狱卒。 狱卒很快就被带了过来,他这些日子过的也很是煎熬,林腾自尽之事被闹的这么大, 他这个负责看管之人自然难逃其咎。 狱卒是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这会儿他表情木木登登的,许是因为这两日被问的多了,还没等林寒肃问话,他便直接道: “小人当时是戌时三刻将林腾送入甲字十三号牢房,林腾入了牢房后便一直大喊大叫,鞭打呵斥也毫无作用。 因当时案件还未正式审理, 小人只得听之任之, 约莫在亥初时刻, 林腾的癫狂之声还隐约传来。 待小人寅正时分与同僚换值之时, 当时并未听到他的声音,还以为其闹乏了, 谁曾想……” 徐瑾瑜静静垂眸听着, 狱卒说的很好,时间点十分精确也颇为合理, 很有信服力。 只不过……他现在所说之言, 似乎与公文之上, 一字不差。 “那林腾入天牢之时,以及死亡之时,可有上枷?” 狱卒听了林寒肃的话后, 下意识道: “大人怎么会问这个?” 林寒肃听了这话, 眉头拧起, 冷声道: “本官问什么,你回答就是, 到底是本官审案,还是你审?!” 狱卒连忙弓着腰,抹了把汗: “当然是您,当然是您,林腾他……当时是上枷的。” 狱卒这话一出,林寒肃立刻眯起眼睛: “你确定?” 狱卒点了点头,进了天牢的,哪里有不上枷的。 “那你告诉本官,林腾一个上枷之人,是怎么写出高了自己半个头的字!” 林寒肃这话一出,狱卒立刻冒出了冷汗,他忙看向那墙上的字,磕磕巴巴,颤颤巍巍,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这,这……” “哼!还不快如实交代,否则,自有大刑伺候!” 林寒肃手下过的人命不知几何,这会儿他那带着杀气的话,让狱卒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可即使如此,他仍然不敢多言。 而徐瑾瑜这时才从暗处走了出来,他淡淡道: “你不敢直言,只怕是林腾之死,有你的助力吧。” 林寒肃一听这话,一双利眼立刻扫向了狱卒,狱卒被看的背脊一凉,才知道自己的后背已经布满了冷汗。 “小人,小人……” 徐瑾瑜虽然披着灰色斗篷,可是一到亮处,少年方一抬脸,便好似映亮的整个牢房。 随后,但见少年仿若闲庭信步的缓缓走了过去,嗓音平淡: “墙上的字迹是林腾的无疑,是以,他当时应当是没有上枷的状态。 而需要解枷的情况,无非就是吃喝拉撒,若是后两者,你只需坦言即是。 可若是前两者,以林腾入天牢的时候,他若要一二吃食……是给了你贿赂吧?” 徐瑾瑜话音刚一落下,狱卒呆呆的看着这个容色过人,不似凡间中人的少年,直接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小人招,小人招!那林腾入狱后,在,在谷道藏了一粒价值千两的夜明珠,赠,赠予小人,只求,只求一顿好饭,小人,应了。” 狱卒说完直接将头扣在了地上,浑身颤抖,明明他从未见过少年,可是少年那平淡的语气,却仿佛亲眼见过他的所作所为一般。 定是他做了错事,连上苍也看不下去,这才有此一遭! 林寒肃听到这里,直接一拳砸向了一旁的栏杆: “好胆!竟敢欺瞒本官,来人,带走!” 狱卒被人如同拖着一滩泥一样的带了下去,而林寒肃冷静下来,看向徐瑾瑜的时候,也不由拱了拱手: “此番,多亏了徐修撰火眼金睛!” 徐瑾瑜摆了摆手: “林大人谬赞了。实在是那狱卒方才答话与公文一字不差,非刻意背诵,寻常人轻易达不到。” 此为疑点之一,而之后,林大人询问是否上枷之事时,狱卒不是下意识的回答,而是反问,便更能说明问题。 什么情况下,人会下意识反问。 是因为这个答案他无法确定或想要掩饰。 可是,天牢之中,狱卒需要负责的犯人也就那么几个,还不至于让其无法确定。 是以一层层推测下来,只能是狱卒想要掩饰林腾在狱中未曾上枷,而他之所以掩饰,很大程度是因为此事与他有利益纠葛。 徐瑾瑜将自己的推测简单说了一下,林寒肃都不由击掌道: “多谋善断,徐修撰他日若是能来我刑狱司,吾定扫榻相迎!” 徐瑾瑜抿唇笑了一下: “林大人言重了,如若圣上有托,下官定欣然而至,还望他日林大人不要嫌弃下官愚笨才是。” “徐修撰若是愚笨,那着天下又没有几个聪明人?” 林寒肃难得笑了,只是因为他素日习惯冷脸,这个笑看上去也颇为骇人,索性林寒肃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只笑了一会儿,便收了笑: “现在只怕问题是出在这顿饭上了,来人,立刻将天牢厨房的一干人等都看管起来!” 林寒肃见多了通过饮食传信之事了,只是此前那狱卒用刻意背诵的一套话术因为太过精确且颇具信服力,是以他并不曾去探查这个方向。 徐瑾瑜对于林寒肃的举动并为多言,只是似是不经意间提起: “那日下官与林腾胶着之时,蹭近距离观察过他的面色,他似乎……有服食阿芙蓉后的迹象。” 徐瑾瑜这话一出,林寒肃不由面色微变,他不由凝眉道: “狱卒说,林腾入狱后,足足数个时辰有在嚎叫,若是正常人,至多撑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如今想来,确实可疑。” 徐瑾瑜只是点了点头,这案子是刑狱司的主场,他能提示的,也就到这里了。 不过,这一次顺国公府怕是又被人做了筏子。 …… 翌日,顺国公一早便带着顺国公世子进宫面圣,今日并无大朝,是以成帝出了接见几个重要的臣子外,便一直在处理公务,冷不防听到这个消息,还有奇怪。 “还不快请顺国公及其世子入内?” 冯卓亲自将两人迎了进来,顺国公带着世子兴国礼后,成帝让二人起身,可顺国公却没有动,还未开口却已哽咽起来: “圣上啊,老臣教子无方,愧对圣上!” 成帝闻言,不由心下一沉,能让顺国公如此作态,只怕此事非同小可,但即使如此,成帝还是面色不变道: “顺国公年迈,有什么话,还是先起来说吧。冯卓——” 冯卓上前将顺国公扶了起来,顺国公也知道自己若是继续僵持,便有威胁圣上之意,随后也只得站了起来,老泪纵横: “圣上仁慈啊,都是老臣,都是老臣没有教好这个不孝子,这才让他差点儿酿成大祸!” 顺国公说着,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踹了一脚一旁跪着的顺国公世子,顺国公世子被踹的趴在了地上,但也不敢多言,随后又连忙爬起来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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