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阿姐,真心爱重你的人,不是只在嘴上说说的。要看一个人爱不爱你,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而要看他做了什么。” 徐瑾瑜说罢,弹了弹衣角,指了指屏风后的银红: “今日是我交浅言深了,但还请阿姐慎思。还有,银红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吐口了,劳烦思武兄盯着了。” 徐瑾瑜随后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长宁郡主的事,他无法多言,方才已经是他冒犯了。 可他若不开口,一个刚刚心理状况好点儿的女娘就要才出虎口又入狼窝了。 他无法坐视,只是,他没有想到pua话术,原来这个时候就有了吗? 虽然那平阳侯世子的话并不高明,可还是让人厌恶。 徐瑾瑜一路疾行,面色紧绷,等到了自己的院子时,却发现师信和宋真正在门口等着。 “瑾瑜你可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瑾瑜的面色那般难看?” 徐瑾瑜揉了揉脸,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遇到了一个让人厌恶的人。” “能让瑾瑜这么好性儿的人都厌恶,那一定是个罪大恶极之人!” 宋真声音清脆的说着,徐瑾瑜不由失笑: “哪里有那么神的了,真兄莫要取笑……” “罪大恶极之人,罪人……” 徐瑾瑜在嘴里咀嚼了一下这个词,突然抬起眼: 他知道是哪里不对了!银红虽然有犯罪动机,可是她真的有犯罪条件吗? 王记布庄的掌柜,是一个小小婢女可以差遣的动的吗? 银红,应该只是长宁郡主遇害的一环! 与此同时,正院之中,长宁郡主缓过神后,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番自己和平阳侯世子的相处,他蓦然发现: 平阳侯世子很多次话都说的很好听,明知道侯夫人欺辱她,可也只会叫她忍耐。 多少次,她想要打开心门和平阳侯世子一表衷肠,可平阳侯世子那看似劝慰,实则不经意间表露出在意那件事的话让她缩了回去。 可是,她怎么会怀疑一个在自己最不堪的时候,伸出援手的人呢? 可一旦怀疑,过去的美好就如同易碎的琉璃,碎的满地残渣。 长宁郡主一时不知自己过去究竟生活在怎样的环境,她揉了揉眉心: “思武,让银红过来说话。” 她越来越迫切的想要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银红似乎是被平阳侯世子伤透了心,没过多久,竟真的哑着嗓子开口道: “他竟然不要我,我做了这么多,他竟然会不要我!哈哈,他竟然不要我!郡主不是想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吗?我告诉郡主—— 郡主或许不知,长公主为郡主准备的嫁妆何止十里红妆!可是,杜姨娘是绝对不会允许家产被带去别家! 倘若郡主失贞,便不能大办婚嫁,所以杜姨娘特意设计了这些。而我,不过是怕皇上亲自袒护留下来的人证罢了。” 杜姨娘想要将这件事闹的满城风雨,自然会多方准备。 “杜姨娘许了你什么?” 长宁郡主的声音掺了几许疲惫,银红吃吃的笑了: “郡主若是不能嫁人,那自然是要魏家别的女儿顶上呀,五娘当时虽然年幼几许,可我却可以作为陪嫁,一妻一妾嫁入侯府。 我银红这辈子为奴为婢,势必不能让我的孩子也为奴为婢!” “你可知,我一直在为你寻摸一些寒门出身的郎君?” “寒门哪里比得过侯府?郡主,您吞金咽玉,怎知我幼时疾苦?” 银红说着,眼中的嫉妒终于不再掩饰,不管是女红还是读书,她和郡主差距并不大。 然而,就因为郡主是郡主,她便要一辈子被郡主的光环挡着。 她不要这样! 郡主高贵无比,那就毁掉郡主的高贵吧。 长宁郡主听完了银红的剖白后,一时愣住: “就因如此?” “就因如此!” 银红斩钉截铁的说着,长宁郡主只觉得荒谬的厉害: “你觉得你能如你所想嫁入侯府是因为什么?你又可曾想过,为何发生了那样的事儿,我却还能嫁入侯府?” “四公八候,勋贵之身,堂堂世子,即便是妾室也会是小官家的嫡女,那杜氏许你什么你还真信了?” 若是杜氏真想嫁女入侯府,她怎么会让自己满身污名,她若不结,魏家的女儿自然同气连枝,不好婚嫁!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银红听后,直接疯了似的的大叫,长宁郡主却浑身疲惫的摆手让人把她带下去了。 “长姐,你还好吗?” 魏思武不由有些担忧,长宁郡主抿了抿唇,低声道: “思武,我好累,你去请徐家婶子来陪陪我吧。再替我给瑜娘子说句对不住,终究是我愚钝,着了别人的道!” “那平阳侯世子果真骗了长姐?!” 魏思武拍案而起,直接提着剑就要往出走,长宁郡主却沉声道: “思武,这件事让长姐自己解决,好吗?” 五载光阴,所托非人,她魏玉舒也并非泥人! 如果说,以前是那对未来的希望激励着自己,那么,此刻就是那被人愚弄的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 她怎能满腹委屈而死? 绝不可能! 魏思武回身看着眼中情绪激荡的长姐,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 自正院离开后,魏思武便朝徐瑾瑜的小院而去,徐瑾瑜方才与师信,宋真越好明日去看榜的时间,这会儿正在院子里用一根木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银红’、‘动机’、‘条件’…… 魏思武看的眼花缭乱,可却心间一暖: “瑾瑜,不用忙了,方才银红已经招了!” “招了?” 徐瑾瑜动作一顿,站起身来弹了弹衣摆上的泥土,自己去一旁的洗漱架洗了手。 方才送师信和宋真离开后,他一时情切,未曾铺纸研墨,倒是有些失仪。 “还请思武兄详细说说。” 徐瑾瑜一如既往的端了一壶樱桃酱茶与魏思武共饮,魏思武见徐瑾瑜没有半点气恼之色,但还是道: “在说这些之前,长姐托我来给你说一声对不住,她只是一时没有想清,并不是不信你的意思。” “所以,郡主已经想通了?” 徐瑾瑜心里也是替长宁郡主高兴,他就说,那平阳侯世子的手段并不高明,也就是长宁郡主身处低谷才会被其轻易骗了去! 魏思武见徐瑾瑜只有高兴,并无半点异样,一时心中大悦,语气轻松的将方才银红的那一番说辞一一道来。 “……难怪当初那事长乐伯不愿意详查,原来是涉及了他的宠妾!” 魏思武语气讥讽,而徐瑾瑜却在脑中将目前的信息点连接起来,突然他眸子圆睁: “不对,若是如此,那平阳侯世子又在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思武兄,之前调查的那掌柜可有消息?” 平阳侯世子又为何要三番两次的pua长宁郡主呢?
第51章 “尚, 尚未。” 魏思武听了徐瑾瑜的话,不由拧紧眉头: “瑾瑜的意思,是这件事还另有隐情?” 徐瑾瑜轻击了两下桌面: “郡主容色秀丽, 平阳侯世子血气方刚,成婚五载未曾圆房,这本身就是一桩奇怪的事。” “许是,长姐不愿意呢?” 到底还是少年,魏思武说起这话的时候,脸颊烫红,徐瑾瑜听了后, 也有一点尴尬的轻咳一声: “这个, 那平阳侯世子口口声声说自己心悦郡主, 试问天下男儿在自己的心悦之人面前真的有这么好忍性吗?” 魏思武沉默了一下, 干干道: “我,我不知, 我还未成婚呢。瑾瑜知道吗?” 徐瑾瑜闻言也是一顿, 和魏思武大眼瞪小眼一通后,徐瑾瑜低声建议: “那, 思武兄寻一个成婚的友人问问?” 徐瑾瑜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友人, 一个比一个光棍, 他实在爱莫能助。 魏思武一噎,只能胡乱的点了点头: “我知了。” 徐瑾瑜这才又为了缓解气氛咳嗽了一声: “总之,这件事中, 平阳侯世子身上还有疑点, 是以思武兄还要再让人详查一二。 再者, 本案的重要嫌疑人还未曾落网,银红交代的事情还未得印证, 此事只怕还有的磨。” 魏思武听了徐瑾瑜的话,方才发热的头脑才渐渐冷却下来。 是了,时隔至今整整五载的案件,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已经被时间抹去。 就连唯一的嫌疑人画像,也是在徐瑾瑜的帮助之下画了出来,他岂能只听信那背主侍女的一面之词,就草草定案? “我明白了。” 魏思武郑重的看了徐瑾瑜一眼,他虽然奉命查案,可又未尝不是身在此山中? 能在迷茫之际,有这样一个友人指点迷津,实在是一件幸事。 不过,虽然嫌疑人还没有找到,但他还可以做其他的事儿。 与徐瑾瑜告别之后,魏思武直接点齐兵将,朝长乐伯府而去。 伯府门外守着的门房看到魏思武后,立刻赔笑迎上来: “世子可算回来了,小人这就去告知伯爷一声,伯爷这几日常问起您呢!” “不必,来人,将嫌犯魏杜氏压出来!” 魏思武在原地没有动,只单手按着腰间那象征着刑狱司的三尺忠君剑,眸子半敛。 刑狱司的兵将都是正儿八经见过血的,这会儿如狼似虎的冲入长乐伯府拿人,吓得府丁侍女一个个厉声尖叫,门房像是吓傻了一样,缩在一旁。 没过多久,在一片刺耳尖叫声中,杜姨娘被带着枷锁推搡着出来,等杜姨娘看到魏思武时,直接激动的破口大骂: “魏思武!你是疯了不成!你竟然让人闯入府中抓我,你是看伯府的名声太好了是不是!” 魏思武终于睁开眼睛,眸中利光如锋,他口吻淡淡: “长乐伯府的名声,关我何事?” “好啊,我就知道,你这个不孝子,就是故意败坏伯府的名声!我好歹也是你的小娘,你这是忤逆!” “本世子只知天地君亲师,不知你是哪位?来人,魏杜氏以贱妾之身,谋害当朝郡主,以下犯上,心肠歹毒,送入天牢候审!” “不,不!不!我不要进天牢!我不要进天牢!来人,快去请伯爷,去请伯爷啊!” 魏杜氏终于慌了,只要她一进天牢,以后不管是她的儿子,还是女儿的婚嫁,前途都将受损啊! 可是,刑狱司兵将只听从魏思武的命令,也不管魏杜氏的反抗,直接将其强势镇压。 等魏思武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后,门房才从地上爬起来,轻飘飘的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夸张的大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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