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圣上明察!” “还请圣上明察!” …… 随着大臣们一股脑站出来请求,成帝看着一群群党羽勾结的官员,眸色沉了沉,这才淡淡道: “这账册之上,所有支出收入皆无不对之处,莫不是诸卿觉得朕要冤杀良臣?” 成帝这话一出,大臣们立刻跪下,连声道: “臣等不敢!” 成帝没有叫起,只是淡淡道: “此番,平阳侯世子被抓获当场,朕念及平阳侯戍守边疆辛劳,小惩大诫。 至于其余诸卿……边疆不稳,乃国库不丰,朕欲请诸卿捐银捐物,共度难关。 所有涉事之人,将其用于吸食禁药的银钱,以双倍捐赠,朕可既往不咎,退朝!” 成帝说完,直接负手离去,而魏思武也看了一眼平阳侯世子被打的鲜血淋漓的身影,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大盛对于吸食禁药的人的处置就是打,打的爬不起来,腿不能动,不信他还能忍受不住吸食禁药。 今日,这五十廷杖乃是看在平阳侯府面子上,并未用宫里那套,否则平阳侯世子绝对挺不过去。 可即便成帝颇为留情,平阳侯世子自幼娇生惯养长大,这一通行刑后,也是进气多,出气少。 等平阳侯世子被抬出宫外后,平阳侯夫人心疼的心肝肉直叫,嗷嗷的哭诉着,又是让众臣不由抽了抽嘴角。 这一回,那些因为平阳侯世子而被圣上记下,还要大出血的官员怕是要把这笔账算在平阳侯头上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因为成帝杀了平阳侯世子这只鸡来儆猴,这募捐效果不是一般的理想! 等到三日之后,在满朝文武的共同“努力”下,共集齐纹银三百万两,粮食,衣物,布匹不计其数。 而这些物资在筹得当日,便很快被送往边疆,一时解了大盛军备不丰的急。 就连徐瑾瑜过后听了魏思武说的朝堂之事,也是不由拍案叫绝: “我确实算到圣上会处置平阳侯世子,可却不曾想到,圣上竟然会借此从那些犯事的大臣,勋贵手中抠出利益来。看来,我还是有的要学呢。” 魏思武经过这次之事,对于徐瑾瑜是彻底服气了,再一听徐瑾瑜这话,不由五官一皱: “天啊,瑾瑜你还要学?你再学就要成精啦!” 魏思武这话一出,气的徐瑾瑜直瞪他: “我这是为了谁?思武兄竟开始取笑起我来了!” 徐瑾瑜佯怒转身,魏思武连忙跟上讨饶: “我的不是,我的不是,瑾瑜为了我和长姐的事儿殚精竭虑……我本来还想就此事向舅舅为瑾瑜请功呢!” “请哪门子功,我就动动嘴皮子的事儿,思武兄说出去怕是要叫人笑我轻狂了。” 徐瑾瑜摇了摇头,他帮魏思武,也不过是投桃报李,他们的长姐都经历了同样身为女子的痛苦,他自无法旁观。 魏思武也是笑笑,眸子却再无以往的亮光,始终是黯淡的。 “出师未捷,是不能毁了瑾瑜的清誉。” “思武兄!” 徐瑾瑜皱了皱眉,语气第一次有些重: “思武兄这话是在打我的脸吗?我帮思武兄,乃是看在思武兄助我的情谊之上,别无所图。 况且,平阳侯世子之事,虽然被圣上暂时叫停,可这件事还未曾真正结束。 仗总有打完的时候,思武兄就这样懈怠下来,等到他日,莫不是真要让平阳侯世子的欺骗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那我还能做什么?不管怎么做什么,也始终比不过平阳侯戍守边疆之功!” 魏思武也急了,这些日子,他看着已经默认了成帝对于平阳侯世子的处罚,可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有一次回到了当初,长姐被满城人污蔑时的无力。 那时候,众口铄金,他无力回天。 而此时,当朝天子,站在了罪恶的一方! 徐瑾瑜看着魏思武这般消沉的模样,不由深吸一口气,认真道: “平阳侯今年年岁几何?而思武兄你又贵庚几何?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一次不行就等下一次,难道平阳侯府真就是铁板一块了?” 徐瑾瑜拍了拍魏思武的胳膊,语重心长道: “思武兄,现在你还有事要做,郡主的清白还需要你来洗刷。郡主一朝清白,世人只会言是平阳侯世子配不上她! 皇上既然封你为刑狱司少司,你自不能只管着郡主之事,你还让天下人看看,你,长公主之子,长宁郡主的弟弟,是何等英武不凡。 你越好,越能将那些曾经鄙夷,欺辱过你们的人,比到尘埃之中。” 徐瑾瑜这番话让魏思武陷入沉思,徐瑾瑜见魏思武听了进去,这才勾了勾唇: “而且,思武兄这次也算是立了功,不说进位,也应有赏赐。” 魏思武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不断的被抛起,又落下,但到最后,他对上徐瑾瑜那温和的眼神时,蓦然心中一定。 …… 平阳侯府,平阳侯夫人一进府就大呼小叫着叫来了一群人伺候自己的宝贝儿子,就连长宁郡主也被她闹来了。 “好你个心狠蛇蝎的郡主,自己夫君受了这样大的罪,连看都不看!” 长宁郡主不久前已经知道平阳侯世子的天阉实情,她虽然用了这数日来平息自己心头的怒火,可是等看到平阳侯世子真人的时候,她用尽全力克制,才能忍住自己不将那桌上开水浇在这厮的头上! 整整五年! 整整五年! 他总是在自己面前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他一面说着自己多么爱她,一面又一次一次的将她推入深渊! 而此时,长宁郡主才知道,他不在乎自己的清白与否,只是因为他自己在乎不了。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这会儿,长宁郡主冷着脸,直接找了一处椅子坐下: “宫里用廷杖的侍卫心里都有数,世子不会丢了命,只要用些止血化瘀的药也就尽够了。” “我就知道你这个贱——” 平阳侯夫人正要口出恶言,那被皇后赐来的两个女官直接一同转过来盯着她瞧,直瞧得平阳侯夫人闭上嘴,这才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长宁郡主看着平阳侯世子那副半昏半醒的模样,讽刺的勾了勾唇: “总之看在我现在还与夫人共处一片屋檐的份上,我劝夫人还是不要给世子请大夫了。” 舅舅的顾虑她明白,她虽是女儿家,可也知道,先有国,才有家。 平阳侯世子纵使在她心中可恶的可以千刀万剐,但平阳侯护国有功。 她不该让这么一位功臣,在战场上因为这么一个渣滓分心。 是以,平阳侯世子真实的身体状况,暂时不可传出。 平阳侯夫人听了这话,气的胸口一起一伏: “不安好心的贱人,看我今个不撕了你的嘴!” 平阳侯夫人说着就要扑上来,长宁郡主只静静坐在原地喝着茶水,而平阳侯夫人身边的侍女仆从纷纷拦住了她。 这段日子,平阳侯夫人在家庙清修,长宁郡主掌家。 而这家,自然也不是白掌的。 一通吵闹之下,平阳侯世子终于费劲儿的睁开了眼: “娘,好吵……” 平阳侯夫人扑在儿子床边哭着: “儿啊,你那郡主媳妇要害死你啊!还不让娘给你请大夫!” 听了平阳侯夫人的话,平阳侯世子那脆弱的神经像是被蜂蛰了一样,他眸子狠狠一缩,一把抓住平阳侯夫人的手,急急道: “娘!不要请大夫!我不要请大夫!不然,不然我立刻去死!” 平阳侯夫人听后,整个人顿时呆在原地: “你,你也向着她?!我这是为了谁啊!哎呦,老天啊!” 平阳侯夫人正要哭诉,那两个女官看了看天色,直接一左一右的扶起平阳侯夫人,不容拒绝道: “夫人,您该清修了。” “今日您要赎世子回来,吾等已经分外容情,您若再逗留,吾等恐不好向皇后娘娘交代。” 说完,平阳侯夫人就被扶着离开了,但离开前,她还喋喋不休道: “好啊,好啊,这才多久,韩家当家就换人了!这事儿我以后都不管了!你和这个贱人好好的过吧!” 平阳侯夫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平阳侯世子白着脸,看着一旁的长宁郡主心里生起怨气。 若不是魏思武多管闲事,自己哪里会受这等无妄之灾?! 但很快,平阳侯世子就将怨气压了下来,他不能发作,最起码这个时候不能。 “舒娘,我浑身都疼,你给我上药好不好?思武他也是的,这事儿哪里要闹的这么大了,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怪他,但是要辛苦舒娘为我上药可好?” 平阳侯世子苍白着脸,深情款款的眼神几乎可以拉出丝来,盯着长宁郡主。 郡主好姿容,他不是不知道。 他又何尝不想早日与长宁郡主圆房,现在他已经可以起来两息了,为什么,为什么魏思武偏偏要坏自己的好事儿?! 平阳侯世子将自己眸子里的阴翳压下,殷殷的看着长宁郡主,可长宁郡主被他这样看着,只觉得几欲作呕。 这会儿,长宁郡主只冷冷的看了其一眼: “我不觉得思武做的不对,世子无视国法,吸食禁药,难道不该受罚? 若不是平阳侯在边疆劳苦功高,世子还能安然在此处趴着?我看世子的嘴皮子尚还利索,还是自个叫人上药吧! 我身子不爽,要是再给世子上药晕倒,只怕又要闹的满城风雨了!” 长宁郡主说完,转身就走,她本想看看平阳侯世子恶有恶报,可是看了后还是觉得恶心的厉害。 平阳侯世子看着长宁郡主的背影消失,恨恨的一拳砸在被子上,可是却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的他痛叫出声。 本是夏日,天气炎热,平阳侯世子性子软弱怕疼,连被血沾湿后干涸粘在伤口上的布料都不许下人动,于是,没过多久,平阳侯世子身上伤口就已经长了腐肉和蛆虫。 伺候的下人每每换完药都要在门口大吐特吐,而平阳侯世子自己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直到一日起来,看到自己手指上趴着的蛆虫,吓得大叫起来,这才在下人的帮助下,借着铜镜看到了自己后背的惨况! 这下子,平阳侯世子直接急了,他一面吩咐下人去请大夫,一面又为了掩人耳目,让下人把自己搬到下人房。 可下人房炎热难耐,平阳侯世子出了不少汗,又滴了几滴在伤口里,痛的他又哭又叫。 等大夫赶来后,看到这一幕也吓懵了,他还没有见过有人身上能爬满这么多蛆虫的! 大夫不得不硬着头皮说,要将腐肉剜去,平阳侯世子心里再不愿意,也不敢耽搁,否则他怕是要被蛆虫给吃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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