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星得到消息后,悲痛不已,纵身投入炉中,以身淬刀,以血铸刃。 后来,这把偃月刀被他们的君王宁昶所征用,斩杀敌军头颅无数。也许是赤星投炉前的执念太深,所以他的灵魂一直附在刀身上。他甚至能看到宁昶斩杀敌将时英勇的风姿。 但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到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王上,为了挽救一城百姓,于敌军将领马前,亲手放下武器,结果被敌将一刀刺穿胸膛的局面。而刺穿宁昶胸膛用的那把刀,正是赤星刀。 再后来,这把刀经手很多人。慢慢的,赤星刀有了很多传说。 传言,赤星刀是上古战场遗留下来的武器,因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又吸收了千年的日月精华,故而修炼出了可以控制人心神的刀灵,乃上古凶器也。 以上这些,在霍懈北还是霍无羁的时候,赤星就告诉过他。但他不知道的是,尽管这几千年来赤星刀辗转于多人之手,但大多时候,赤星都是在沉睡。 至今为止,赤星刀的主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宁昶,还有一个是霍无羁。 更为确切来说,赤星刀认主,自始至终都是认的同一个灵魂。无论他再转多少世,只要灵魂不灭,就永远是赤星的主人。 所以,在遇到与宁昶长的一模一样的霍无羁时,沉睡中的赤星会骤然惊醒。 也正是因为宁昶的血浸染过赤星刀,所以他们两个能心意相通,灵魂相融。 那年,赤星分走大半元神救下温予后,余下的元神已经不能再救下霍无羁。故而,零星的几缕元神尽数附在了霍无羁身上,与他的灵魂融合在一起。 所以,尽管霍无羁的脑袋掉了,但他的灵魂却和赤星一样,趋于永恒。故而,他历经一次次轮回,一次次转世,记忆却始终停留在他还是霍无羁那一世。 他忘不了那个叫温予的女人。 他依稀记得她说过,他们两个人之间,有着谁也跨不过去的时间的鸿沟。 所以,他每轮回一次,都会去寻那个叫温予的女人。 可每一次,都无疾而终。 叫温予的人很多,有男人,也有女人,可每一个都不是他要找的那个。 直到这一世。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还是霍无羁的时候,老师在他弱冠礼后,为他取字“懈北”。而这一世,他还在襁褓之中,就被取名为懈北。 而他这一世的父亲,叫霍年。就连长相,也和秦执年有八分像。 不止父亲,这一世,他排行老三,上有哥哥霍未,姐姐霍央。 他们两个是龙凤胎,就连这一世的长相,也和他记忆里的秦未秦央的模样差不多,尤其是哥哥。 连眼尾那颗泪痣的位置都和他记忆里的秦未一模一样。 其实,关于秦央,他的记忆有些模糊,只依稀觉得,她长得应该就是霍央那般模样。但秦未的模样,他是深深记在心里的。无论历经多少次轮回,他都不会忘记。 高考那日,他无意中瞥见他前面那张桌子上贴的考生信息,他先看到的,是她的名字,温予。随即目光落在证件照上,女生扎着马尾,明眸皓齿,很有朝气。 尽管此时的温予还没完全长开,五官还有些青涩,与他记忆里那个人只有五分的相像。但霍懈北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他完全挪不动步子,呆呆地站在她的桌旁,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桌角的小纸片。 监考老师见他一直立在那,走上前,说:“同学,你的座位在后面。” 霍懈北回神,坐回自己的座位。 没一会儿,少年时期的温予走了进来。 但她并没有看他,眼神直接从他身上略过,径直坐在他面前的座位上。 高考那两天,每一场考试,霍懈北都是第一个进场的。他早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视线直打在他面前的空位上。但她一来,他反倒垂下眼帘,不愿与她的视线接触。 等她坐下后,他又会抬起头,看着她的背影,眸光温和。 后来,他一直默默关注着她,但一直没有主动去认识她。 这个时候,她还没有经历过那些诡秘的事情,甚至连霍无羁是谁都不知道,他不愿意这个时候去打扰她,只默默关注着她。偶尔想她了,就会去她学校附近转一转。运气好的时候,他甚至能和她打个照面。 每次偶遇温予,他回到家后,总是喜欢一头扎进书房,画下偶遇时她的一颦一笑。 纵只是这样,到温予大学毕业后,他书房里也积攒了厚厚一沓画像。 她毕业那天,他也去了。但他依旧离她远远的,没有露面,只托跑腿送了束花给她。 至今,他的手机屏保上,都是那张她穿着学士服,手捧那束香水百合垂眸浅笑的照片。 就这样,他看着温予一点一点从青涩长到成熟,慢慢长成了他记忆中的模样。 温予长得很美,五官柔和,看起来很温柔。但她的爱好却都是刺激惊险的,攀岩,跳伞,她隔三差五都要去尝试。 得知她要去爬珠峰后,霍懈北彻底坐不住了,当即订了机票飞了过去。 还好,他跟了过来,救下了卡在冰缝里的她。 不然...这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 地毯是羊毛制品,温予趴在上面,没一会儿,她的身体就开始回温了。沾染在浴袍上星星点点的雪花,也尽数消融,水珠顺着绸衣滴落,羊毛湿了大片,并打起了绺儿。 夜风从窗子拂来,吹起她零星的发丝,发尾搔在鼻尖,痒痒的。空气中还残存着方才燃起的蜡烛香薰的味道,暗香隐隐浮动。 晚风吹来,梅香更盛。 温予坐起身,环视一圈,从远处的桌案上的花瓶,到坐在身下的纯白地毯,眼神所到之处,皆是她熟悉的物品。 仿若刚才的种种,真的只是她做的一场梦。一切,都不过是她的梦。 梦醒后,没有白雪皑皑,没有鲜血淋漓,更是没有那个浑身是伤,长的和霍家三公子一般无二的男人。 她松了口气,抬手将贴在鼻梁上的发丝拢到耳后。手掌扬起的一瞬间,她看到了被血水染红的掌心。 她整个人都怔住了,脑海里再次闪过那片刺眼的红色。 也是这时,温予忽然反应过来,脸上那股温热的感觉犹在。 她伸手摸了摸脸颊,粘稠的液体将她的指尖染的通红。 她以为她会尖叫,但是没有。 她很安静,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除了脸颊上的浓稠的血液,她脸上再无半点血色。被冻的通红的鼻尖儿在脸颊那片粘稠的血液的映照下,显得更是苍白。 她眸光潋滟,无声湿了眼尾。 指尖的那抹殷红,似乎勾走了她的魂魄。 她静静的看着,胳膊止不住颤动。沾染在指尖上的血被不经意间抖落,落在她如墨的浴袍上。 温予的眼神顺着血珠游走,最后凝在她贴身的袍子上。袍子早已被雪水打湿,垂眸看去,浸了大半。 黏腻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温予站起身,径自走到浴室。 她神魂恍惚,没有发现地毯上的一串血色脚印。更没有发现,浸湿她浴袍的,并非是消融的雪水,而是那人的鲜血。方才她趴坐位置的地毯,早已被染成了红色。 她才从浴室出去没多久,氤氲的雾气还没完全消散,整间浴室都雾蒙蒙的。 镜子上也是,蒙着一层白茫茫的水雾。
第10章 暗香浮动(二) 温予下意识伸手去擦,掌心触到镜面,留下一只血手印,像灵异电影里演的那样。 不同的是,此刻沾染在她掌中的那抹赤色,并非是稀释过后的番茄酱,而是实实在在的人血。 她脑海里再一次闪过那个人的脸。 大刀落下的前一刻,他还在偏头冲她浅笑。 不等她给他回应,刽子手手起刀落,他的脑袋就被削了下来,滚落在雪中。 与此同时,她只觉眼前一红,大半的鲜血穿过那团氤氲的红雾,尽数溅到了她身上。 温予垂下脑袋,摊开手掌,深呼吸后,把洗脸池上方的水龙头开到最大。顷刻,掌心的血渍被清水冲散,尽数晕在水池里,就像一朵朵妖冶的繁花。 她把手掌冲洗干净,又掬了捧水,扑到脸上。 镜子雾蒙蒙的,她看不清脸上到底沾染了多少血,只觉得怎么都洗不干净。很快,水池里的水尽数变成了红色,看着有些眼晕。 温予一手撑着洗手池的岩板台檐,一手拨开了水池的木塞,池子当即掀起一阵小旋风,咕噜两声,血水一涌而下。 水流哗啦啦的,鼻息间满是血腥气,她反复掬了水,狠狠拍到脸上,直到指缝漏下的水彻底变成透明色,她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她从一旁架子上抽了张擦脸巾,用水打湿,开始擦拭镜面。足足用了三张纸巾,她才把镜子上的血掌印擦干净。 也是这时,温予才看清,不单单是她的脸上,就连头发上,睡袍上,甚至纤细的脖颈上,都溅满了那人的鲜血。 尤其是她的头发上,粘稠的鲜血把她的发丝黏在一起,很是狼狈。 难怪...... 难怪她总是觉得鼻息间的血腥气怎么都去不尽。 温予整个人开始发抖,脑子也像是不受控制一样,一直重复刑台上的画面。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浴缸里的。 回过神时,她蜷成一团,连浴袍都没脱,缩在浴缸一角,花洒开到最大,滚烫的热水自头顶上方洒下,尽数淋在她身上。 水雾从滚烫慢慢变成温热,浴缸早已蓄满了水,她身上沾染的血渍,经过水流的稀释,逐渐从深红色变成淡粉色。但温予始终没有别的动作,把头埋进膝盖,没有撕心裂肺,没有歇斯底里,全程都很安静,只默默流泪。 不知是过了多久,温予抬起头,动了动酸麻的四肢,用手背抹去了眼尾的那抹湿润,站起身,关掉花洒,放掉水池里的水,抬步踏出浴缸,褪掉身上仅有的浴袍,又用淋浴冲了好一会儿,洗发水、沐浴露用了好多遍,洗完澡后,肌肤都搓红了。 冲完澡后,她扯了件白色浴巾,随意裹了下,光脚走出浴室。 十分钟后,温予换了身纯白的睡衣,从衣帽间走出来。 她在浴室待久了,原本白皙如雪的肌肤,被水流打的泛起一抹绯色,纤细的脖颈尤为明显。 她一头乌黑卷发,还泛着淡淡的水汽,后背浸湿了一大片都浑然不觉。 以往时候,她每次洗完澡,最先处理的一定她这头又软又密的头发。可是现在,她完全没了擦干头发的心思,干脆把半湿 也许是心理原因,她总觉得自己没有洗干净,浑身上下,就连头发丝儿都渗着一股血腥气,经久不散。她喷了好多下香水,都抑不住的那股令人心惊胆战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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