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必须问出点什么来,可不能白被他揪了耳朵,陈才要是不来,明日就一个麻袋套他脑袋上打上一顿.... 想到这里,赵寂言终于明白为什么文墨宣见不得陈才了。 “是男人就别放我鸽子。 ” “哼”陈才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寂言本想约陈才去郊外浣溪边场景重现的,但大半夜一个人去树林他还是有点害怕的。 “你们二人也太过鲁莽,浣溪虽不深,但底下有很多滑石,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在下面。” 上次赵谦听说他和文墨宣两个人去了浣溪,严厉地训斥了他。 连穿越都有可能,妖怪鬼神存在也不稀奇吧... 话都到嘴边了,他还是硬生生地把“来浣溪”换成了“来我家”。 这几日赵谦都很晚才会回来,他想着把陈才约到家里来也无妨,倘若陈才真是杀害原身的凶手,在人家家里面,也不敢冒然动手。 谁知他一直等到酉四刻,陈才都没来。 一开始莫名奇妙被揪了耳朵,接下来又被放鸽子,赵寂言气不打一出来,这小子人品真是有够差的,脾气不好就算了,还不守信不守时! 谁说古代人最注重礼仪了?都是假的! 他准备直接去陈府找陈才说个清楚,再不济也得骂他一顿。 谁知前脚刚踏出门一看,地下都下湿了一片。 他记得早晨出门时他和赵谦都没带伞,心想着赵谦此刻还没回来,莫不是还在学堂躲雨呢?转身回去又拿了雨伞准备给赵谦送去。 轰隆隆!一阵惊雷炸开,瓢泼大雨顷刻间打下。 夏日的雨水来得急,此刻街上的小贩已经收摊,个个都抱着家当往屋檐下躲,一时间鸡飞狗跳闹哄哄不断,泥水四处溅起,白色的院服也满是泥渍。 赵寂言加快了步伐,夹着伞大步往书院赶,时不时看看路上的行人,生怕错过没接到人。 古代不比现代,医疗技术发达,就是一个小伤风都得病上十天半个月,他只希望赵谦此刻还没出书院门。 佳宴酒楼。 陈才今日心情很是烦躁。或许是天气闷热,一想到回去又要听陈厚唠叨,家里那些个姨娘还闹个不听,他所幸没回陈府,出了书院就直接去了佳宴酒楼。 谁料到还在那里遇到了文墨宣,真是冤家路窄,倒霉透了! 两人不出意外又闹了一局,最后自然是他占了上风,但看着文墨宣那副吃瘪的脸,扬着拳头要动手却不敢的蠢样,觉得甚是痛快! 哪知雨势越来越大,仆从怕他着凉便跑回府中取衣物。陈才把玩着酒杯,看着路上疾走的三两行人,突然想起和赵寂言下午的约定,脑海中浮现出那句“是男人就别放我鸽子”,这小子说的好像他害怕一样,笑话!就算他赵寂言真的是什么精怪附体也无妨,可不能让这小子给看扁了! 也不等仆从回来了,撑开伞就往赵寂言家走去.... 刚到书院门口便见到了唐晓元带着两个学子要出去买修补窗户的器具,一问才知道赵谦今日下学就离去了,按理说早就回家了。 “唐先生,他可说自己去了哪里?” “这我不清楚,你爹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走丢了不成?这雨越下越大了,说不定是你二人错过了,趁着天还没黑透,你还是先回去吧。” 唐晓元一直觉得赵寂言身子骨差,生怕他淋了雨,侧身将他往屋檐下拉,随后带着学子离去。 赵寂言进学堂找了一圈都没见着人,书院还有一个时辰就要落锁了,这人能去哪呢?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对赵谦了解甚少,只知道他是书院的教书先生,兴趣爱好其余一概不知,这人不见了连去哪找都不知道,正要打道回府,被一个声音叫住。 “寂言,怎么还没回家?” 赵寂言闻声回头,发现赵谦正撑着伞在不远处朝他招手。 他还穿着院服,赵谦自然以为他还没回去,柔声数落道: “你这孩子,我都说了不必等我,可用过饭了?” “用过了,我瞧着雨大了,担心你没带伞,给你送伞来了。” 闻言,赵寂言见赵谦眼神里似乎闪过一抹异色,他以为自己又暴露了什么,不敢再多说。 赵谦心里暖暖的,伸手拍了拍赵寂言的肩膀,道: “寂言长大了,都知道体贴为父了。” 突然被这样说,赵寂言心说不就是送个伞吗,怎么还弄得酸溜溜的,怪不好意思的。 “您去哪了?唐夫子说您下学后就回去了。” “无妨,最近身子违和,去找卢大夫开了两剂药罢了。” “啊?您哪里不舒服?” 他注意到赵谦面色也有些憔悴,跟自己说话时也中气不足,胸口还鼓鼓囊囊的,应该是包好的药。 赵谦见他这般担心模样,也不遮掩,直接将怀里包好的药拿出来给他, “不过是有些胸闷,兴许是这些日子天气闷热,没有休息好,有些热气罢了。” “卢大夫怎么说?” 赵寂言有些内疚,这一个月以来,赵谦不仅要去书院教书,每日饭菜也是他做的,换做原身也许不觉得有什么,但对于赵寂言来说,等于在别人家白吃白住了一个月,此时赵谦还病了,说不定就是累病的.... 赵谦将他的情绪一收眼底,说到: “卢大夫也是这样说的,你不必担心我,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服了药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赵寂言又劝了几句,最后说服了赵谦往后洗碗擦地这类家务活全由自己一人做,赵谦只做饭就好。早餐也不必在家做了,自己早起去书院吃就行。赵谦一开始还不答应,结果说了没几句面色越来越差,赵寂言赶紧就近去书院熬了药,两人又在唐夫子处待了一个时辰等雨停了才回家去。 第二天赵谦居然没叫赵寂言起床,一大早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赵寂言匆匆赶到学堂才知道陈才昨日遇到了歹徒,身中数刀,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6|第6章 陈府。 卢秋昨夜被陈家家丁连跑带拽地请到陈府,只看到陈家大公子面色苍白,奄奄一息地侧在床上,听家丁说利器从后胸刺入,再往左半分便是心脉之处,好在行凶之人应该不是惯犯,否则就是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了。 屋里其他几位医师一见他来了,连连拱手给他让位。 陈才脉搏已经非常微弱了,显然一副失血过多的模样,湿衣已被换下,伤口也做了基本的处理。 伤口被雨水泡的有些发白,好在身子还有温度,卢秋面色凝重地开了个药方,让仆从赶紧去熬,他自己则是开始为陈才施针。 金针入体,陈才口中发出痛苦□□。 不出意外,半夜果然发起了高热,卢秋把一开始熬好的药汁给陈才喂下,一边同其他几位医师想着法子给陈才降温。 折腾到天明,高热终于散去,中间卢秋缝合伤口,陈才醒了一次,撕心裂肺地吼叫,后又陷入昏迷。 陈夫人守在床边看着儿子这般痛苦的模样只觉得心口被生生地剜去一块肉,紧握着儿子的手,口中喃喃地安慰着儿子,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命是保住了,能不能醒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卢秋又开了几副方子,让下人记清楚如何服用,后续怎么照看陈才,随后便被陈厚请去了正厅。 陈夫人看着卢秋离去,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决堤,在婢女的搀扶下哭喊着扑在儿子床边,她不明白,白日里还好端端的人,怎会遭如此毒手! 看着儿子咬破的嘴唇,汗湿的额发,她的心里涌起阵阵恐惧,差一点,差一点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倘若才儿离去,自己还有什么可活.... “卢大夫,我儿如何?” 陈厚见卢秋来了,也顾不得县令大人在场,颤抖的手一把上前拉住卢秋,焦急询问陈才的情况。 “大公子并未伤及要害,老夫已经为其缝合好伤口,暂时无生命危险。但大公子失血过多,且伤口被雨水浸泡过,这几日要留心观察,恐反复发热。” “多谢卢大夫,多谢卢大夫...” 听闻陈才已无生命危险,陈厚终于松了一口气。 “陈大公子何时能醒?” 上座的崔仲明起身发话。 卢秋正欲回答,又看了一眼陈厚,有些迟疑。 “卢大夫但说无妨。”陈厚道。 “至于大公子即使能醒....老夫也不敢妄下定论,不过这几日老夫会日日来施针....” 听到卢秋的话,陈厚只觉得头脑发昏,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他知晓卢秋的医术,连他都说不知道才儿几时能醒,那便说明,才儿还是没有脱离危险。 “陈老爷不必过于忧心,老夫说的不敢妄下定论并不是说陈公子会一直昏睡下去,陈公子昨夜高热退去,已经熬过最危急的时刻,已无生命之忧,想必吉人自有天相。” 卢秋看着陈厚的样子,于心不忍,陈家大公子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糟此毒手也真是可怜。 “按时服药,好生调理着,不出半月定会醒来。” 陈厚吩咐着下人照看好崔仲明和卢秋,就赶紧告退去看儿子。 崔仲明这才细细问起来陈才的伤势。 他调来浣溪县已有十余年,早间年流寇四窜确实常有匪寇杀人掠财事件,但这些年来浣溪县还算安定,昨夜陈厚见儿子伤成这样,当即判断是歹徒谋财害命,陈夫人更是哭喊着求严惩凶手。 待他派人前去调查才知昨夜大雨,现场的痕迹早就被冲刷的一干二净,连半个脚印都没留下,凶器更是不翼而飞。陈才被发现时身上财物也并未缺失,他推测并非财杀,但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还能结下什么仇怨不可? 鸿图书院,学子们叽叽喳喳围在一起讨论陈才遇袭一事。 “我亲耳听见衙门的人跟院士说陈才被害并非歹徒谋财!” 说话的人叫尚云,是赵寂言的同桌。 “你就胡扯吧,官府办案还能让你听了去!”马之昂一拍桌子,质疑到。 “就是,我看定是流窜的匪徒——陈才平日里出手阔绰,被不怀好意的外乡人盯上也是极有可能的...” “会不会是什么山匪啊....”另一人揣测道。 “怎么可能,咱们这这么太平,哪里来的山匪!” “真是害怕啊,我往后是不敢在独自一人走夜路了。” “...” “哎,寂言,今晨衙门的人来书院首见了先生们,赵夫子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 尚云看到一旁的赵寂言在思索些什么,凑到他身旁,不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以为他知道内情。 “嗯....什么?” 赵寂言回过神来,冷淡地说: “我不知道。” 尚云见赵寂言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没多问,撇了撇嘴暗道没劲,继续热火朝天地和身边的人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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