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屿藏在柳树后,感同身受着向沂的悲伤,一时间不知道重来一世是好是坏,赶来向府是对是错。 “公子,您要的东西出现了。”晃神之际,作江湖打扮的人出现,季青屿站在原地望了一眼向沂,就跟着江湖打扮的人离开了。
第8章 伤痕 向沂在河边站到麻木,脑子也因为消耗过大陷入了空白状态,只能顺着肌肉记忆回到驿站。 远远就看见一个人等在门口,向沂大喜过望,走近才发现等在那儿的人是胡令辰。 许是面上的失望太过明显,胡令辰见状让开地方,安静地等待着向沂打开大门上的铜锁。 这一举动让向沂多看了他一眼,昔日的谦谦公子如今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当寒窗苦读多年的圣贤书排解不了双亲骤然离世的苦闷,没能找出无辜者被害的真凶,又该如何寻找新的方向呢?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挡路的坎儿。 “京中来信!向府的冤屈洗清了!” 听到向沂回来的动静,竹叶连忙拿出一小块宣纸递给向沂,笑得眼睛都没了。 向沂的手指抵着熟悉的字迹在心底默读了数遍,完美结案,洗脱冤屈的喜悦都被那场该死的赴约搞砸了。 就连贴心侍女竹叶自京都赶过来都没能冲淡心头的那层堪比牛顿流体的惆怅。 “只有你一个人?” 向沂回房时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就连每日必读的书也原封不动摆在原地。 不信邪的向沂又挨个屋子转了一遍,这才确定季青屿压根不在驿站。 脑子轰一声炸了,向沂扯着竹叶询问,得到否定回答的那一刻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 明知自家相公心思敏感,身娇体弱还擅长离家出走,怎么就一时上头把他晾在一边了呢。 向沂口中菟丝花般不能自我照顾的季青屿正坐在医馆隐蔽的内室,一脸严肃,神色坚毅,身上的病弱之气一扫而空。 一沓书信被下属递上,季青屿简单翻看一番,有些明显氧化变黄,有些用的是最时兴的金花笺。 仔细浏览一遍,书信的时间囊括了自先皇崩殂、雍朝混战到天成帝继位以来的十数年,数量之多触目惊心。 信中所言大多涉及雍朝的盐铁交易,夹杂着近来施行的政策,军队的调遣去向,雍朝底细竟在一众官员眼皮子底下被人送了出去,说出去何其可笑,何其荒诞! 隔壁的花楼琴声幽婉,萧声悠扬,时不时夹杂着几声女子娇俏的笑,与内室的肃穆格格不入。 天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着实没想到主子突然间重启情报系统,匆忙中只能盘下转让的医馆。 “去查巷子里空掉的宅子是哪些人家的,还有,帮我备间房。”季青屿收拢书信,整齐一沓放进暗室,待天冬离开后才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肩膀。 天生不足的身子果然还是容易累,季青屿随手拽过一本书,打眼一看书里全是向沂的笑颜。 啪的一声合拢,扔到一旁,季青屿拿出棋子准备对弈,脑子里都是向沂教他下棋的点点滴滴。 季青屿认命般合衣躺在竹榻上,内室地上摆着一鼎香炉,丝丝袅袅的青烟夹杂着苏合香的气息,芬芳宜人。 迷迷糊糊间,季青屿仿佛看到向沂伸出手拉他起来,两个人上了叶小舟,穿梭在一人高的荷叶荷花中,溅起的水滴浸湿了二人的衣摆。 向沂采下一朵将开未开的荷花,伸手在季青屿头上比量着簪在哪里好看。 那朵荷花都快比上季青屿的脑袋大了,季青屿当然是握住向沂的手腕以示拒绝,两个人闹着闹着就倒在了船舱里。 任由水流推着小船在荷叶丛里穿梭,季青屿盯着慢慢略过的荷叶和湛蓝的天,鲜少有这般闲适惬意的时光,季青屿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就好似越城的一切都是场梦,梦醒之后一切如常,没有尔虞我诈,没有生离死别。 躺在身侧的向沂没有动静良久,季青屿用胳膊半撑着身子,另一只手扒拉扒拉,没费多大的力气,侧躺的向沂就转了过来。 手掌处传来湿润的感觉,季青屿一看,瞳孔一缩,手心赫然是鲜红的血,再一看,一袭白衣的向沂穿着战甲,密密麻麻的箭矢洞穿了单薄的身子,眸子涣散着,手里死死握着缺了刃的长剑。 季青屿睁开眼睛,单手撑起身子喘着粗气,额角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墨黑的眸子里隐匿着惊魂未定。 梦境太过真实,季青屿的思绪一时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隐隐间直觉告诉他这是服下毒酒后发生的一切。 自己服下毒酒后回到了多年前的现在,那么战死沙场的向沂有没有可能慢他一步也回到了现在? 季青屿不敢细想,生怕无端的妄想折断心底萌生的希望。 “城中找过了,均不见季公子踪影。” 另一边的向沂都快把越城整个调过来去找季青屿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神中是无法遏制的焦急,犹如失去宝物的巨龙。 “答应我的要求,就把人还你。”向沂劈手抢过竹叶手中的纸条,署名依然是龙飞凤舞的易禾。 不待读完,向沂就手持长剑冲去归云轩,二楼包厢已经没有了易禾的踪迹。 “这里的客人刚离开不久,不过留了几东西在掌柜那里。”小二浑身颤抖地指了指掌柜,腿脚瘫软无法动弹。 “城主府,要找我就来城主府吧。”隔着纸条,向沂都能想象到易禾洋洋得意如孔雀开屏般的神情,扔下几块碎银弥补踹坏的包厢木门后径直去了城主府。 易禾命人在门口摆了躺椅,一个小厮负责撑伞,一个小厮负责斟酒,还有一个小厮瞅着时机往易禾嘴里送冰镇水果。 马蹄带起的灰尘蒙在水果表面,易禾这才撑起身子直视向沂,无视掉向沂即将实质化的怒火,她知道这一把赌对了。 只可惜清香并不来自于面前这个露出爪子的小猫咪,那就把她带回去炼成傀儡,这张脸放在身边赏心悦目也是极好的。 “我要和他谈谈。”向沂生怕季青屿就这么跟着易禾远赴苗疆,怒火中烧的头脑像被泼了一桶带着冰碴的冷水,语气也因为举棋不定变得没有底气起来。 “吃了这个,我就喊他出来。”易禾张开手,小厮有眼色地接过浅棕色的药丸递给向沂。 无须细想就知道一定有鬼,向沂一时被理智和感情疯狂拉扯,接过药丸在眼前犹豫着。
第9章 达成合作 易禾靠在躺椅上好整以暇看着这一出好戏,手中把玩着一枚红如血的珊瑚珠。 向沂突然被她脑袋上硕大的红灯闪到,确定易禾在说谎的那一刻,她莫名松了一口气。 却不曾想府里跑出来一个人,凑到易禾耳边说了几句话。 跑出来的人也是熟人,正是当初送请柬的那群人打头的那个,也是易禾护卫团的护卫长热河。 “他怎么会来?你们不是留了人在……”易禾一时压抑不住心底的恼火,偏偏斟酒的小厮被吼得手不由自主地发抖,连酒带杯都撒在了易禾的裙子上。 易禾抬脚狠狠踹在小厮的心口,小厮倒栽葱般飞了出去。 “咳咳,圣女。”世吉瞥了眼向沂,顾忌还在中原人的地界儿,连连咳嗽示意易禾不要做得太过。 易禾顾不得编排的好戏扭头离开,向沂则被找来的竹叶告知季青屿不久前已经回到驿站。 是被人抬回来的。 郎中说是一时受了刺激引发旧疾,近日又不注重静养,心力不足倒在医馆门口,待他苏醒后才被送了回来。 到了房门前,向沂却停下了。 脑子里都是军营中收到的密函,言及季青屿服毒自杀的那一刻起,向沂便顾不得什么兵法谋略,满脑子都是赶紧打赢,赶紧回去。 意识自动将记忆和现实混作一团,向沂从心底打着颤,生怕一打开门就是天人永隔。 “大人,病人需要口含百年参片,补元安神。”郎中的话点醒向沂一般,当即就要冲去寻药。 “胡府库房里有一株,与其费时费力寻药,不如直接派人取来。”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胡令辰开口就解了向沂的燃眉之急。 百年人参送到驿站的时候,向沂正坐在床边用目光描摹着挚爱之人的面容。 罢了罢了,与其抱着前世的爱互相折磨彼此,倒不如算作今世重来,若是能再续前缘自然是上上签,若是不能…… “别皱眉,太丑了。”季青屿不知何时睁开眼睛,试图伸手抚去向沂眉间的忧愁,最终以失败告终,只能语气嫌弃吐槽道。 “小姐,参片准备好了。”竹叶轻叩门扉,在外小声提醒道。 “拿来吧。”向沂伸手扶起季青屿,让他背靠在床头坐着。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季青屿张嘴任由向沂塞了个参片,还是被药味冲得蹙了蹙眉。 “你且安心静养着,过几日我们就返京,一定会治好你的。”向沂算算日子,出来的日子不少了,越城的事情也解决的差不多,至于无意间发现的也就随他去吧。 向沂退出房间关上房门时,季青屿沐浴着阳光翻看桌上的书。 一扭头,胡令辰正站在院中的歪脖子树下,显然在等向沂,一副有事要谈的神情。 向沂眼神示意,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东厢房。 “人参一事算是我欠你的,日后有需,尽管找我。”向沂开门见山直接说。 “胡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人能够查答应,给胡某,给越城百姓一个交代。”胡令辰扑通一声跪在向沂面前,上半身挺得扳直。 “相信大人已经看到那些空置的宅子了吧,近些年来越城无端多了许多一夜暴富的富商,也有相当一批人一夜间踪迹全无。” 向沂不语,胡令辰并不在乎,继续道:“向相当任时极看中百姓疾苦,向小姐也不忍心让向相成为一桩笑话吧。” “你在威胁我?就凭一株破人参就妄图换得我卖命,胡公子不亏是个商人。”向沂嘴唇一勾,看都不看胡令辰,摇晃着茶杯,盯着清亮的茶汤顺着力道变成漩涡状。 “胡某一介布衣,怎么敢威胁朝廷命官。”胡令辰跪倒在地,视线却与向沂平齐,丝毫不退让道,“只是如今是胡府,是越城,明日就有可能是京都,是向府。” 一条敏感的神经被触动,向沂腾的一声站起身,细细思索着胡令辰的话。 前世向府墙倒众人推之际,的确存了不少虫豸在;今世虽占得先机,却仍有意料之外的风险。 “胡公子拿什么换这个真相呢?毕竟这件事情你我皆知牵连甚广,若是报酬不满意,又怎能让我上刀山下火海呢。”向沂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视这场合作为生意场上的事情。 “胡某不才,幸得祖上均是经商之辈,不敢夸大,但是雍朝百座城池之下,哪家哪户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略微知晓的。”胡令辰自觉捏准了向沂的命脉,说话的口气也硬气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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