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月发现自从这琉璃订单纷沓而来,柳雾与她的关系似是更熟络了许多,话也变多了。 “唉,那伙计也是为了店铺,我轰他走时给他塞了五两银子,那孩子也是苦命人。” “眼下店铺暂时只得三人,今日我再想想法子,跑那十几家。” 宋令月想到了同样清贫的梁疏淮,她试探道:“不如新招几个伙计?你觉着梁公子如何?” 柳雾变了一瞬的脸色,有些犹豫,这梁公子是她的上峰。 劳役上峰,属实胆大包天了。 “这...”她支支吾吾。 宋令月卖力推销:“梁公子他挺惨的!家境清贫,从小命苦。虽说昨日受了伤,近日不能多动,但这段时间守店铺也绰绰有余吧?毕竟他也算得上是一个男人。” 柳雾强迫自己咽下“梁公子身上那枚玉佩价值连城”的八卦,又强迫自己接受情报司的上峰“家贫命苦”,勉强点了点头。 “对了,那这个定价,你觉得定多少合适?”柳雾内心暗搓搓地想要大挣一笔。 宋令月直言:“不管卖给谁,我不会将价格定很高。” “这?又是为何?小月,琉璃只有你能做出来,是稀有的。” “我们只靠这些订单,我们都能赚得盆满钵满,你不是想赚钱吗?” “我要让普通百姓都能买得起饰品。”宋令月顿了顿,“起初我做琉璃饰品是想助我自己走出囫囵。” “可我发现街上行人满目,带得起饰品的又能有几个?” 她起身游走。 “贵族的确会为我们的高价饰品买单,可贵族又有几个?这永安郡大多是普通百姓不是吗?” “雾姐姐,你不想这辈子都只围着贵族打转,不想这辈子都只能在永安郡这一小小的天地里开一家饰品铺吧?” 柳雾听完后,久久没说话。 - 宋令月贯是个做事麻利的性子。 拿上订单册后,她找柳雾预支了二十两银子,在巷二街,梁疏淮家隔壁租了一处小院。 一是带陈霜儿和陈祖母离宋宅远一点。 二是经过梁疏淮受伤一事,她觉得巷五街的治安不太好。而坊街会有官兵巡逻,因此越靠近坊街,越是安全。 三是梁疏淮受伤的身子,她放不下心来,至少得要照顾其恢复如初才好。 她提着肉菜和药物敲响了梁疏淮的门,扯出灿烂的微笑直至僵硬都无人开门。 她思索犹豫半天,用了推了一推,门没有上锁。 格局和新租的房子一样,有一处小院,一间正厅和两间厢房。 不知从何找人,她弱弱地喊道:“梁疏淮?” 久久不见应答。 宋令月心中一沉,想起大夫说的话,怕不是此刻发烧了? 脑子里闪过很多坏想法,她寻着房间去找,推开一扇一扇门窗。 直至—— 她瞧见,梁疏淮紧闭着双眼,裸//露着上半身,下半身盖着被子躺在床上,而身旁一暗红衣男子正伸手摸上他的胸口。 宋令月瞪大了双眼,发不出声来,内心闪过千条百条吐槽弹幕。 最后在那暗红衣男子冷冽的双眼里,缩了缩肩。 - 柳雾待宋令月走后,独自坐着思考了许久。 觉自己想不明白,又终是想明白了。 她抬头望着满满当当的装饰品和首饰,叹了一口气。 宋令月说的话没错。 她又瞧着外头疑似要下雨,起身去关窗。 行至门口,忽有一月白色衣服男子拦住了她。 “掌柜的,你这需要招人吗?”
第10章 罕见的粉紫色黄昏染满了整个天际,这样的天色往往夹着闷热的暑汽。 起风了,吹散了天边那些聚合的大朵白云。 柳雾笑了笑,伸手关窗:“公子,刚不巧,我们店铺不招人了。” 周玄镜了然,有些为难地回望着躲在远处的周玄雁,那小豆丁正闪着眼睛,摇晃着小肉手,给他助力。 他无奈地比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掌柜的——” 周玄镜的话还未说完,柳雾委婉打断:“公子,你身上这件薄衫是香织阁的新款,十两银子一件。” “公子,莫拿小店当消遣了。” 周玄镜得了再次拒绝,他暗中松了一松。 小妹不知是为何,缠着刚巧回家探亲的自己,非让自己来这弄珠玉当什么劳什子莫名其的伙计。 他都不知道这小豆丁哪来的稀奇古怪的消息。 学业繁重,周玄镜本是没有这么多心思来陪小妹玩这样的游戏。 许久未归家,他不愿惹妹妹伤心。 想起小妹偏说弄珠玉的饰品绝美。 他又看了一眼,不过是些普普通通的饰品罢了。 家里多得是。 周玄镜得了打发小妹的理由,行礼告辞。 转身之间却见掌柜头上那枚发簪倒是稀奇得很,心想买下来送给小妹或能哄哄她。 “敢问掌柜的,这枚发簪可卖?”周玄镜问道。 柳雾瞧着这生得白皙,仪态翩翩。 那双手修长,优雅又有力地指着发冠,指尖红润,读书人的模样。 笑道:“公子,许是你不懂女子,这额上发簪定是喜欢之物,不会轻易出售,我店还有旁的,你大可再仔细瞧瞧,我可与你推荐。” 周玄镜拿出三锭银,“三十两。” 周家向来家大业大,周玄雁是小妹,也是整个周家捧在手心上疼的人。 这点钱他掏得无比爽快。 柳雾本能地想去接下,又想到宋令月走之前说的话。 她拍下了自己的手背,眨了眨眼,眉眼含笑:“公子,我们弄珠玉的琉璃饰品都是出自小月之手。” “这琉璃饰品也没有寻常往日的如此之贵。” “咱们小月说了,最为简单的暂且定价十文一支,若是精细又复杂的倒是三十文一支。” 说这句话的时候,柳雾心中在泣血。 这孩子执拗着定这么低价,柳雾回想起她让那瞿老夫人认她做义孙女属实不一般,暂且听信于她。 “琉璃?”周玄镜疑惑,“你说你额上发簪叫琉璃发簪?” “如此精美,倒还如此价廉?” 柳雾点头,继续说道:“先前各家贵女都下了订单,刚巧小月拿了订单册走了,若公子急着要,不如公子去找我们小月定样式?” 周玄镜回望了小豆丁,缇鹭书院放假也就三日,他瞧着这琉璃发簪精致的模样应是工期需要许久。 若再拖延一日,定是来不及。 “还望掌柜的告知我,我可去何处寻这小月姑娘?” “巷二街,小月今日还在搬家,公子守在路口无需多久定能撞上。” - 宋令月慢吞吞地挪到角落里,缩小存在感。 化解误会这好心房东是变//态,但也不怪她,大学毕业租房时她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她觉得自己穿来古代后,胆子好似变大了许多,至少刚才她冷静对峙,得以解除误会。 此刻,梁疏淮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酣然入睡的、放松的表情非常的...脆弱。 这样的脆弱,带着些许破碎感。 让人忍不住地想去呵护,让人忍不住想去理顺他的发。 他的呼吸绵长,宋令月随着他的呼吸而呼吸着,生怕吵醒了他。 她的眼神停留在他的腹部,紧盯着李无殊将拿血红色的纱布被撤去,换上崭新的,洁白的纱布,再一圈又一圈地小心翼翼地缚紧。 梁疏淮的腰很细,臂膀却有肌肉。 垂在一旁的手背上青筋纵横,手指却很细长。 在现代的时候,她恪守非礼勿视的原则。 朋友带她去海滩上玩,面对众多美女帅哥,她都就不敢抬眼。 可此刻,她不愿意挪眼。 这样的场景,宋令月想到福利院的时候,自己被同学欺负,从大腿至小腿处刮了一长线的血痕,院长妈妈也是这样耐心地替自己换药。 她的鼻头有些酸涩,突然觉得梁疏淮有些可怜。 家境贫寒,寄人篱下。 和年幼的自己有何区别?连个家人都没有,若非这好心的房东,定要露宿街头。 怪不得那日他从墙头摔下,定是无处可去才来投奔身处囫囵的原身。 李无殊刚给梁疏淮合上衣物,转身去瞧宋令月,发现她眼圈红了。 李无殊:.... 不是换个药吗?这有什么好哭的? 他又回想梁疏淮同自己说起伪装姑娘的夫君的事,自家公子放荡不羁惯了,李无殊没在意没阻拦,说不定过了兴头,梁疏淮自己会腻了。 可这宋姑娘哭得情真意切的,定是当真了,而且还能寻到这地方来,可见其不一般。 瞧着一个假装闭着眼酣睡,一个倚靠在墙角红了眼圈。 他扶额,这都什么跟什么。 索性不管,拎着宋令月带来的肉菜去厨房做晚饭。 宋令月看见李无殊离去,才敢磨磨蹭蹭地从墙角里走过来。 她坐在床边,替梁疏淮整理好被角,像院长妈妈那样用力地压得严严实实。 将放置在外面的双手小心翼翼地塞进被子,将软绵的布枕也塞好,放置好。 看着梁疏淮依旧苍白的脸颊,她伸手抚上额头,好似有些凉又有些烫。 可她先前被李无殊惊出冷汗,有些探不准温度,盯着一旁的棉被,思来想去,起身准备去拿。 早已醒了但假装酣睡的、要被热出内伤的梁疏淮适时地惺忪睁眼,声音嘶哑低沉:“央央儿?” 宋令月听见声,又坐回床边,柔声问道:“你醒啦?饿吗?” 梁疏淮摇了摇头,借着动作将被子掀开。 宋令月正巧坐在他的腿边,他能感受到她那股热度往自己的大腿处蔓延。 她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气,明明自从她离开宋宅后就没停下来,不曾熏香。 可为何如此好闻? 梁疏淮不由自主地深呼吸一口,微不可见地皱了皱鼻子。 宋令月见此情,以往是那大夫说的发烧引发的鼻塞,她又上手试探。 许是心急,她的玉手擦过了他的唇。 梁疏淮呼吸一窒,回笼的思绪再次消散,不敢有何动作,只能安静地等待宋令月的“审判”。 “没发烧。”宋令月一手摸着自己的额头比对温度,得出没有发烧的结果后,她收回了手,“那日你晕倒,我真的快被吓死了。” 玉手离开,梁疏淮的胸口充盈着莫名的空落和惆怅,他眨了眨眼睛,回望宋令月。 “对了,梁公子,你能否告知我,你这腹部伤口是从何而来?” 宋令月想起原身在宋宅的处境,怕是这梁公子为了原身而受伤,若是这样就需要劝他不要再这样,毕竟这具身体已换了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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