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望枝心里憋着一股子委屈,眼里含着一包泪,看都不看他,堵着气缩回到了被子里。 廖映山霍然起身,大跨步的走到被褥前,一把掀开被褥。 寒意与他的目光一起落到她雪润如玉的身上,虞望枝惊得去抓被子,就听见这土匪毫无道理、莫名其妙的说道:“昨夜若是林鹤吟,你便肯爬起来吃这口饭了是吧?” 虞望枝一口气堵得更厉害了。 跟林鹤吟有什么关系啊! 这人就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多过分吗? 虞望枝知道跟这个土匪没有道理可讲,他想干什么,也绝不会和她商量,她干脆只鼓着一张脸,趴着生闷气,一句话都不肯跟廖映山说,只用剩下的一点被角艰难地把自己裹起来,继续当个蚕蛹。 她想,反正这土匪也只喜欢她的身子,若是他还要做那种事,那就让他去做,她一句话都不会回他。 她也不吃饭!饿死她算了! 虞望枝抗拒的模样落到廖映山眼中,便成了一句话:她果然还在想林鹤吟! 嫉怒交加之下,廖映山本就不怎么高的底线岌岌可危,他狼一样的眼睛盯着虞望枝看了片刻,突然低笑了一声,声线竟放的颇为轻柔,他道:“林鹤吟成婚的日子快到了,你起来乖乖吃饭,到了日子,我送你回去,如何?” 成婚的日子,其实就是明日了。 虞望枝听见此言时,泪眼朦胧、一脸狐疑的抬头去看廖映山。 她哭的惨极了,眼睫毛湿漉漉的卷结成块,纤细的肩膀中裹着被子,如绸缎般的墨发裹着白嫩嫩的小脸,鼻尖和眼尾都泛着粉,一脸防备的看着廖映山。 “你骗我。”她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可怜巴巴的吸着鼻子,带着哭腔开了口:“你不会放我回去的。” 这狗东西为了得到她,不知道在林府墙头上蹲了多久,好不容易把她叼到了山寨里,怎么可能送她走? 虞望枝裹着被子,像是个藏在洞里的小猫猫,警惕的看着洞外面的廖映山。 他还是原先那副模样,一张冷硬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丹凤眼锋锐寒淡,只立在原处不动。 倒是说话的语调比之原先柔和多了,但是给虞望枝的感觉,也不是什么温柔公子,而是——而是一只堵在她洞口、大张利齿的狼,诱惑她走出来,然后便一口咬下去。 她一时间都不敢答应,总感觉廖映山好像藏着什么阴招,等着她答应下来,然后把她连骨头一起嚼了。 见她这般神色,廖映山站在床榻旁边,垂眸看她,语调平缓道:“我何曾骗过你,叫我放了你不可能,但若是你想去见林鹤吟,我以后日日送你去见,见到你不想见了为止,叫你们俩好好见一见,一解相思之苦。” “相思之苦”这四个字,被他念的咬牙切齿,似是要咬碎了一般。 他明确的讲说“放了你不可能”,虞望枝的心反倒放下来了。 她迟疑着问:“你既不放我,为何还愿送我去见林鹤吟?” “你不是想他吗。”廖映山竟还念了一句酸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既你想见,我就送你去见。” 虞望枝一时都搞不懂他在想什么——这个土匪,不知道用什么东西从林鹤吟的手里换走了她,见她哭,竟然还愿意叫她回去看林鹤吟。 他应该把她死死管着,半步门不肯叫她出去才行。 他是脑内有疾吗? 他就不怕她跑回到林府之后不肯与他走了? 她脑子里一团浆糊,但是能回到林府就是好的——准确的说,是能避开这土匪就是好的,只要她见到了林鹤吟,她就有机会央求林鹤吟帮着她逃出这山寨,远离这土匪。 “当真。”虞望枝怯怯的爬起来,跟他讨价还价:“你别骗我,你若是骗我,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廖映山望着她那张白嫩嫩、俏生生、挂满防备的脸,只觉得牙根都恨得发痒。 嫉妒化成实质,在他的血肉中疯长,结出一颗又一颗含着恨意的果,他的内里如同火山喷发般癫狂,可所有情绪都被这一层皮囊束缚住,半点都不露出来。 他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的怒火都快将他的皮肉炽烤烧干了,但面上也露不出来一丝,像是一座表面安静的活火山,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只有越来越沉的气压沉甸甸的压着,连带着云都显得沉寂。 半晌后,他才丢给虞望枝一套新衣裳,对虞望枝道:“我从不骗你,起来用膳。” 她想看,他就真的带她去看上一看,好好看看! 虞望枝迟疑着信了——反正她也不吃亏。 廖映山每次和她做交易,都能给她这种感觉,她若是答应了,反而有好事,能吃饱饭,还能不被关在这、能出去见林鹤吟,不答应,就要硬生生憋着。 她哪里憋的住呢?用以往老村正的话说,欢迎加入七恶裙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追今江连载文肉文她生来身上就长着刺儿,一刻都静不下来,一点小事儿都得来回琢磨,她心不定,她若是掉进了个坑里,别人从上面抛个钩子下来,她一定会咬的。 但是咬上了这钩子,她又隐隐有一种饮鸩止渴的感觉。 虞望枝嘀嘀咕咕的将冰凉的新衣裳扯进被窝里,用厚厚的锦被裹着她自己,偷偷摸摸在被子里捣鼓。 偶尔被褥被她的动作掀起来,会露出来粉嫩莹润的半只小腿,被褥后还会印出她饱满的影状,她不知道,半露未遮反而更烫眼。 廖映山盯着她看了片刻,只觉得胸腔内火势燎原,他闭了闭眼,逐步向后退。 等她换好了衣裳出来,廖映山已经坐到了桌旁。 这厢房内只有一桌一柜,一梳妆台而已,椅子只有两把,他们二人要对坐。 虞望枝扭扭捏捏、怀恨在心的坐下了。 桌上的菜正温热着,恰好入口,菜色多为肉,菜也有两把——这深山里,最不缺菜食,夏日间做好的菜,往地窖里一囤,待到冬日拿出来食正好。 土匪山寨男人多,吃菜也都是随便糊弄,饿不死就行,虞望枝吃不惯,所以廖映山特意按着她的口味,给她重新做了一份,炒了个辣椒炒肉,又填了一碟甜辣猪蹄筋,后还备下了一小盘糖山楂做甜点,茶水煮的滚热,现下凉温了些,正好入口。 这些东西都是她的最爱,几口咬下去,虞望枝就把跟廖映山闹别扭的事儿给忘了,只顾着低头填饱自己的小肚皮。 她贪吃,丁香小舌一卷,将自己的唇瓣舔的油汪汪的,等把东西都吃完了,她心里面的委屈也被香甜的饭香给压下去了,只剩下了回林府的事。 廖映山真能放她回林府吗? 虞望枝不清楚,这人在想什么,她总是看不透。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抬眸看一眼廖映山,便瞧见廖映山一直坐在原处看她,那一错不错的目光看的她心口发紧,她赶忙偏开头去,不敢再看廖映山。 一句“我都吃完了,明天你真带我回去吗”卡在虞望枝的喉咙里,虞望枝也有点不敢说出来了。 这土匪那一日在林府内大开杀戒的模样她可是记得的,若是真将他逼急了,她怕这土匪翻脸。 但她就算是不说,她那张脸也藏不住事儿,那双娇艳艳的眼眸一直滴溜溜的转,瞧着便像是打着什么坏主意,又不敢做。 “明日。”廖映山一猜就知道虞望枝在盘算什么,无外乎是盘算着什么时候能离开他,能重新回到林鹤吟的怀抱中去。 他想,这辈子,这辈子都不可能! 既然在虞望枝心里,他永远都比不过林鹤吟,那就由他亲手断了虞望枝的念想,叫虞望枝此生,再也不敢想起林鹤吟。 廖映山霍然起身,将用过的食盘都重新装好,冷硬的丢下一句:“明日,我亲自送你去林府。” —— 此时此刻,林府。 距离林鹤吟成婚的日子只剩下了一日。 这一日,林鹤吟没有去衙门,而是在林府内久留。 旁人都知道,他今日要娶妻,所以衙门的公务都被短暂的耽搁下来了——反正他们这破地方天高皇帝远,也没什么大事儿,县令爷耽误一天便耽误一天吧,叫人家好生过个喜庆的好日子。 但偏生,林鹤吟今日感受不到半点喜意。 他在夏水院书房之中,一遍又一遍的写信。 夏水院的书房不大,临窗摆着一张书案,靠墙摆着一台书架,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书,书房内烧着地龙,温度颇高,犹如薄春时,靠角落的地方煮着一壶茶,袅袅茶香,氤氲水汽顺着墙沿缓缓上升,冒出咕噜咕噜的响声,主人家却浑然顾不得茶声,只一直盯着案上的信件来看。 林鹤吟穿着湛蓝色浮光锦圆领夹棉书生袍,其上绣银色云纹,手持一根天竺狼毫笔,正仔细斟酌,一字一句的写着信,笔尖的墨水都沾染到了白袍云袖上,他却浑然不知,一张俊美的面容上隐隐失了血色,唇瓣都干燥皲裂,他瞧着却似不知,只双眼泛红,焦躁的在案后站着,似是被什么东西钉在了书案前,半步都走不开似得。 直到某一刻,书房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走的极快,似是也知道林鹤吟等的火燎生急一般,走到书房门口时,竟连门都没顾得上敲,直接推门而入,高声道:“大少爷,有回信了。” 门外的小厮高举着手中信封而入,将手中的信递给林鹤吟。 自从表姑娘不见了之后,林鹤吟一直不断叫人去接信,不断去送信,又急又躁,明眼人都能瞧出来。 现下一来了信,下面的人立马取回来,双手捧献给林鹤吟。 林鹤吟一见了信,一直沉甸甸的拧着的眉头终于松了些,他小心地拆开信封,映入眼帘的便是北典府司的官印。 文武百官,绝不可能认错北典府司的官印,这就是北典府司的消息。 林鹤吟先看了官印,然后才继续看上面的字。 那锦衣卫给他的信上写的分明,案件现在还在调查中,虞望枝短时间内不能放还给他。 林鹤吟一看见这一行字,只觉得心中都被人捅了一刀,既急躁,又无奈,还有一种深深地无力困乏之感,好似他被困在一个牢笼中,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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