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无法去欺骗自己的内心,他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姑娘,你不能——” 室内,楚凌风正恍着神忽然听到婢女一声惊呼,他回眸望去也是一愣。 不过大半日时间,岁岁竟是悠悠转醒,正吃力地起身。 婢女们早已给她敷上了膏药缠好伤处,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洗净了小脸。 可饶是如此也遮不住她满身的病气缠绕。 纤细的指撑着塌还在微微发抖,眼眸恹恹地垂着,唇色白得厉害,雪腮上还透着几分不自然的红。 瞧着便惹人怜惜。 楚凌风却是看得怒火中烧,“你怕是真不要命了!” 恰巧另一个婢女端着药碗走来,楚凌风便是顺势接过踏进了屋内。 显然,岁岁起身便正是为了找他。 见他走了进来她便不再多动,而是抬手用力捏住了他的衣袖。 “没时间耽搁了。” “确实如此,”婢女为楚凌风搬了把椅子他顺势坐下就要给岁岁喂药,唇边携起抹嘲弄的冷笑,“再不快些就耽搁你上黄泉路了。” 岁岁却着实没时间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楚祈不会容忍我一直留在誉王府的。” 楚凌风拨弄着小汤匙的动作微微一滞,仅动了动眉眼又恢复如常,“那又如何,总不会真光天化日下明目张胆地闯进本王的誉王府来。” 岁岁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凝着他。 死寂蔓延开来。 楚凌风的唇角艰难晦涩地扯开了一抹难看的弧度:“不会吧。” “上回我于画舫瞧见了楚祈和镇北大将军之子会面,你有信心吗?”她的声音压得极低。 果然,岁岁这番话一说完,楚凌风的表情也是一凛。 早些时候便听闻珩王已与镇北大将军薛绪元暗通款曲,看来传言不假。 他可斗不过楚祈,更何况是如虎添翼后,这对于楚凌风而言无疑是当头一棒。 但他还是不太相信楚祈会为了她一个小小的女人大动干戈,这不符合他对楚祈长久以来的印象。 “本王怎么知晓这是不是你和楚祈设下的圈套?再者,你当真觉得你在他心中有这般重要?”他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刺。 岁岁不置可否,语气淡淡的,听着并不强硬,却也带着股令人信服的柔韧。 “你敢赌吗?” 楚凌风也抬眸沉沉地看着她。 他见女子柔弱地靠在榻旁,身形单薄如纸似风吹便倒,却隐隐透着股不屈的倔强。 其貌昳丽,似那盛放的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他扬眉一笑,刚想给岁岁喂药汤却发现她微微蹙眉,便干脆耸耸肩将药碗递给了她。 楚凌风一边瞧着她面不改色地喝药,一边笑道:“你说的对,我确实不敢,所以请问岁岁姑娘有什么高见吗?” 岁岁浅笑着用眼神点了点房梁之上,楚凌风顿悟。 当日深夜,楚祈不顾众人劝阻执意闯入誉王府。 动身地前一刻,周宁紧急传回消息,誉王府燃起大火,熯天炽地。
第17章 他曾当真厌恶她 “王爷,这场火来得蹊跷。” 还未来得及等镇南镇北可调遣的精兵集结,夜里那西南方的大火便冲破天穹,照亮了大半片天际。 周宁一直照楚祈的命令在暗中保护岁岁,却是见誉王竟然连那御赐的冰山雪莲都拿出来给岁岁煎了药,当即心下咯噔。 看来王爷注定是要失望了,岁岁姑娘恐怕当真同誉王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正当他在这般想着的时候,只见誉王靠近了岁岁几分瞧着想要喂她喝药却被她给拨开了手,紧接着他便面色一沉。 “故意引本王上钩,本王看这是你和珩王一同设下的圈套吧!” 语罢楚凌风竟是直接从岁岁姑娘手中夺过了那玉碗掷了出去,碎了一地。连那还未喝完的冰山雪莲都尽数淌到了地上,看得周宁都觉着心疼。 他在房顶上揭了块瓦看得并不清楚,只知誉王的脸色实在难看,语罢便好似也对岁岁姑娘完全失了兴致怒而拂袖而去。 想想也是。 他誉王也算是身居高位之人,见过的女人更是无数。哪怕岁岁姑娘生得再水灵,哄个一二便已是不错了。还如这般不给颜面蹬鼻子上脸,恐怕早没了耐心。 这般想着,周宁又觉着岁岁姑娘可怜了起来。 于是周宁没忍住就一直观察了好些时候。 只见岁岁独自一人在这间卧房内伤得又很重无法下床,身旁也没个可供使唤的人,想喝杯水都费力。平日里娇娇柔柔的嗓子变得嘶哑,唤了好半晌才有婢女进来倒水不说,动作还扯到了伤口,纱布上渗出了血一看便是绷裂了。 看着就教人心疼。 想来岁岁姑娘心中也是有王爷的,只不过是同他闹了脾气才会说同誉王走,怎么去看,岁岁姑娘都不像是誉王的人。嗯,定是如此。 待他回去了之后定然要向王爷如实禀报。 周宁一直都守着岁岁,可紧接着不知何时誉王府便吵闹了起来,仆人们披了件外衣喧闹着一盆接一盆的水来去匆匆。 他这才惊觉誉王府不知何时起了一场滔天大火。 手下的人都在劝楚祈冷静,可他根本就不在乎这场大火是否蹊跷。 等双方赶来显然已经是来不及了,他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好犹豫的。 “救人!” 恐怕不曾有人想到誉王府出了事,最先赶往救火的竟然会是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甚至还同誉王有龃龉的珩王吧。 待到楚祈匆匆携人赶到时火势已经避无可避。 谁能料想白日里还碧瓦朱檐,金碧辉煌的誉王府顷刻之间便将化成了一团废墟? “王爷,火势太大您千万小心,老奴这就叫上人去救——王爷!?”刘管事看了一眼这火势暗叫一声不好,嘴上说着去救人在场的都心知肚明。 ——岁岁姑娘恐怕凶多吉少。 在这般火势之下,人显然并无几分生机。 “让开!”楚祈已然听不进去这些话了,他往日清浅的凤眸中灼红了一片。 浓烟滚滚呛人,任凭旁人如何阻拦也无法阻止楚祈孤身进火场。 一位匆匆而过救火的女婢猛地被楚祈夺过水盆,见他竟是坦然自若地将之从头淋到脚,顿时目瞪口呆。 下一瞬,楚祈已经扔掉了水盆,疾步冲了进去。 “使不得啊!王爷——”那劝阻的声音好似撕心裂肺。 但他根本就听不见这些旁的,嘈杂又惹人烦得很。 自方才还在王府时听到了着火的消息时他便早已乱了阵脚。 无论是誉王诱敌深入的计谋也好,她与他串通一气也罢,他赌不起。 蓦地他忽然有些后悔今日为什么要约她出门。 他不信岁岁与誉王没有关系,为了试探誉王的反应更是为了试探对她而言誉王算是什么。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这份失控究竟是因着多年来的执念化成了梦魇,还是他的直觉当真不假。 可结果却是险些被不知身份的人对她下了手。 楚祈的耳边空余耳鸣,将四周变得死寂,唯有那串环佩的脆声清晰,始终在前面引着他,就好似前方是万丈深渊也不足惜。 尽管这烈火灼伤人,在楚祈的眼中却与四年前除夕的那一场大雪无异。 若是去掉那日百花宴的偶遇,初见赵岁欢时,他当真是不喜她的。 楚祈从未见过如她这般聒噪之人,平日里仅是坐在那儿,瞧着也是个恬静的姑娘,却总是在遇到他时恍若变了个人。 她是那般鲜活,生动。 于他的生活而言太过突兀,就好似有人蓦地向沉寂的幽潭中砸入了一颗巨石。 飞溅而起的水花落得到处都是。 起先的时候,他厌恶极了这种失控的感觉,但她却好似乐此不疲。接连着那般长的时间,她都似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地在他左右。 “那我们说好了,除夕那日京城郊外,时辰约在酉时,不见不散,”小姑娘一蹦一跳的,侧回身子望着他喜上眉梢,“你答应我了,绝不可以食言。” …… “阿姊她多年来一直接受着家族的训练,为了将来成为一个合格的珩王妃真的好努力,我从未见过一个像阿姊那般看重家族荣耀的人。” “我与您当年曾有缘见过一面,自然是不希望看到您被蒙蔽的,尽管这有违家族的利益。” ——是他错了。 从最开始他就不应该相信赵笙笙的一面之词。 那日的种种就好像是梦魇,至今都盘旋在的脑海中经久不散。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他,不断地提醒着他,他当年究竟做了怎样愚蠢的事情。 “雪这般大,嫡姐她又惯是娇滴滴得很,想来定是早就回府上歇着了。” 是了,像她那般的高门贵女,怎么可能会一直等他。不过是说说罢了,彰显自己那虚假的痴心一片。 赵家一直以来对他过分的讨好,他都看在眼里。 楚祈觉着她对他所谓的喜欢一直都参杂了太多的东西与演技。 那时,他久伏于书案前看了一眼时辰刚好,却起身来到窗外望了眼。积雪已有足深,皑皑一片外空无一物。 他不信那个娇气的姑娘还会傻傻地站在雪地里等他不晓得回去躲。 在他的眼中,她就应当机灵地早就看出了雪势,然后坐着马车回府,泡个花瓣浴,抱着手炉等着看漫天烟火。 说实话,楚祈并不明白所谓“第一个给你看”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左右不过是一件袄子,每年都会有新的。 但作为没能第一个瞧见她新袄的补偿,大不了他多赠她些珠宝便好,他瞧赵岁欢每次都喜欢得紧。每回就算是恼了,用这些便也能哄好。 他想…… 他实在是想得太多,也太美了。 一直到很久之后楚祈才明白,她其实喜欢的根本就不是那些珠宝,而是他。 只要他愿意去哄她,哪怕并不是亲自送去,也并没有精心挑选礼物,没有去在意她那些小小的又别扭的情绪。 只要他愿意,她就会轻而易举地好了伤疤忘了疼,一次次朝他绽放笑靥。 距离约定时间已经晚了半个时辰后他才姗姗来迟去往了赵府,可却被家丁告知小姐根本就未曾回来。 那一刻,楚祈这辈子头一回感受到什么叫做心慌。 他茫然地垂头看向了自己的雪靴,沿途过来的一路,没过了脚脖子的深雪,他手里捧着的珠宝首饰磕到玉石台阶上落了一地。 他没能找到她。 只在她约他相见的京城郊外看到了大片的腊梅林,蜜蜡般的花瓣夹着雪,很美很美。 第二眼却瞧见了雪地上渗入地底的斑斑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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