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垂下眼,不敢反驳。 “……你是谁的人?”岁岁强压下如擂鼓的心跳,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方才那一刀是直直冲着自己脖颈而来的,若不是她提前察觉到了不对劲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如今那刀不过堪堪划破了她的锁骨直至肩头。 虽说苟活下了一条命,但血却在汩汩地往外流,恐怕就连拖延时间都并无多大意义。 那车夫好似并未想到到了现在这个柔弱得不堪一击的女子竟然还能保持镇定甚至没有大喊大叫。 眼中的惊异一闪而过,却又化作了同方才没什么区别的讨好的笑,半蹲下来对岁岁说:“姑娘可真会说笑,我是谁的人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他是珩王府的车夫。 难不成想要杀她的人是楚祈不成? 忽地,岁岁就想起了在上马车前管事儿的灿笑着朝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王爷只有一句话让老奴带给您。” “你昨晚说你不是誉王的人,证明给本王看。” 岁岁几欲是不可置信自己的猜想。 难不成,这便是楚祈所说的证明? 他竟是想要了她的命? 车夫好似很满意她的神情,又朝旁边人颔首示意后后退了两步,声音淡漠:“动手吧,夜长梦多,我还得早点回去交差。” “姑娘,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岁岁强忍着剧痛站起,心中却觉着可笑。 她想她可能知晓他是谁的人了,不是楚祈,却来自更令她心寒的人。 想来是那日在宫宴中发生的事情已经流传了出去,竟是她的父亲想要她的命! 仅仅只是听说在楚祈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神似之人便立刻坐不住了么? 岁岁当真是笑出了声来。 怪自己?她为什么要怪自己? 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在要她怪自己,可是她又有什么错? 那蒙面人刀刃再度朝她落下的瞬间动作比方才更谨慎,也更迅猛,却是在悬停在岁岁的头顶发出了碰撞的铮鸣—— 一抹熟悉的身影呼吸很急,显然是方才匆匆赶来,直直地挡在了她的身前。 “岁岁姑娘,你先走!” 来的人是周宁,便也愈发坐实了她的猜想。 想要她命的根本就不是楚祈,他如果想要她死又何必大费周章。 她不疑有他,连忙转身打算朝另一个方向躲避,留在此地也不过是成为周宁的累赘罢了。 可正是在转身的一瞬竟是另有一道人影冲了出来,那杀意毫不遮掩,迸发着恶意,寒光朝她狠狠劈下。 刺杀她的人又怎会只派一个杀手前来。 是她太过天真了。 但周宁又怎会是一人前来。 珩王府的近卫已经围了上来,他们训练有素,毫不犹豫地刺穿了蒙面人的腹部,喷出一口血瘫软下来。 场面顿时得以控制。 “欢儿可知晓户外遇到猛兽袭击,最是不可掉以轻心?”记忆里的胞兄正眉飞色舞地描述着那日围猎时惊心动魄的场面。 男孩神采奕奕,唇红齿白,手里还握着给她带的面人儿,眉飞色舞地描述着。 “哪怕那畜生瞧着已经被你一击毙命,可它们多有智慧,惯会装死,等的便是你松懈的那一瞬间,反扑将你一击毙命!”兄长做了个鬼脸,顿时将她给吓得嗷嗷直哭,扑进娘亲的怀里,看娘亲给了兄长脑袋一下。 或许用在一些人身上,倒也是恰当的。 毕竟他们或许与畜生无异。 于是方才那瞧着分明已经气若游丝的蒙面人眼底精光一闪,震了震指尖,握紧了刀柄。 岁岁这般想着,唇边竟是没忍住绽出了一抹笑来,蒙面人愣住了。 这般时刻,这个女子竟还笑得出? 她是这般的纤弱,只需他随意地一刀下去就能令她命丧黄泉。 岁岁发着抖,感受着伤口处撕裂的痛楚,从发髻上摘下的银簪死死地捏在掌心。 手上旧疾扯得她火烧般的疼。 凭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要给父亲和妾室的女儿让出阳关大道。 凭什么她身为堂堂赵家嫡女,却要沦落成阶下囚受尽了折辱。 她赵岁欢家世显赫,身份尊贵,被天子赐婚珩王,将来若珩王登上皇位,她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哪怕她当真痴情于他却惨遭厌弃,大不了退婚亦或者合离,成全了这没眼光的男人同庶妹又如何? 她照样能做她那风华绝代的赵岁欢,而绝不是在这里为奴为婢,苟且偷生,遭人作贱! 生身父亲都想让她去死,可她偏不可能让他如愿! 没人料想到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还给自己留了后手。 在他动手之前,岁岁握着的那簪顺着她浑身的劲儿发狠地死死钉进了他的眼中,剧痛令他不由得失控哀嚎起来,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利剑。 正当她以为自己已经避无可避时身子却被拢进了极为极为温暖的怀中,冷冽的寒香平日里分明令她战栗,眼下竟会令人感到安心。 楚祈的臂弯尚还搂着岁岁腾不出手来,只听见周宁的一声惊呼,他竟是毫不犹豫竟生生用另一只手臂挡在了岁岁的面前。 对方发狂时剑刃也劈进楚祈的手臂,血立马染开了汩汩而出。 岁岁望着眼前飞溅的血珠,看向楚祈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与莫名。 他怎会亲自替她挡剑?
第15章 同誉王走【大修】 楚祈知晓自己不应当如此的。 没有小痣,也不怕水,性子一点儿也不活泼,甚至极有可能是誉王特意派来的奸细。 除了一张脸外再也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臂上传来的疼痛令他微微皱眉。 ——可他却总是觉着她就是她,在听周宁匆匆来报时他几乎大脑一片空白。 他甚至分不清这是否是多年执念下的魔障,因为他没有丝毫的证据。 可如若她真是她,为何又不同他相认,甚至还要百般抵赖呢? 他不明白。 他已经找了她整整四年了。 她就当真是如此狠心吗? 楚祈感到自己的心好似被牵扯着一痛,可没有任何人能给他答案。 他的身子连同着声音都在发颤,握着她腰身的手紧了又松生怕弄疼了她,全然顾不上自己的伤口,“疼吗?” 她还未能来得及回复。 而正是在这腾不出手时,另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利刃划破天穹,鲜血四溅,一剑毙命。 那人逆着光,哪怕岁岁头晕目眩根本看不清容貌,她都好似知晓他是谁。 当年,兄长被娘亲敲了头红着眼抹了把泪向她道歉。 “对不起……阿兄不是故意的,阿兄只是想逗你玩儿,”他一边说着,便是一边拍拍小胸脯,信誓旦旦地起誓,“我赵岁桉对天发誓,一生一世都对小妹好,一生一世都护她周全。” … 赵岁桉将剑上的血甩净,落回剑鞘。 他满身的血,冷着眸光最后落到了岁岁的身上。 她回眸看去竟是发现赶来的人中除了楚祈与阿兄,竟还有誉王楚凌风。 看来这才是楚祈最初的打算。 约见了楚凌风打算试探她是否是他的人,没想到却被半路截了胡。 他现在也不可能有心情再去试探了。 随着岁岁脆弱的呼吸和咳喘,还是不断有血液渗出,她脸色苍白得好似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但是她望向赵岁桉,蓦地笑了。 “大将军、是看我像你的妹妹,所以才出手相救的吗?” 赵岁桉的脸色一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祈好似并没有留意到赵岁桉的存在,手已经摁住了她渗血的伤口,运气倒好伤得不重偏到了肩上,他自己的手臂也还在渗着血。 眼底的光晦暗难明。 是他的错。 可谁能料想这车夫在珩王府起码待了数十年,竟会是旁人的爪牙? 若不是他一直让周宁在暗中守着岁岁,他瞧见马车朝着其他方向驶去后立觉不对去寻了楚祈带人过来,恐怕眼下他就已经再度失去了她。 满腔的怒火在顷刻间到达了顶峰。 “周宁,本王要活的。” - 混乱结束得很快。 车夫见大势已去妄想要咬破牙中的毒却被周宁制住,面露颓色,另外两名杀手已经伏诛。 不仅如此就连旁的几个瞧着只是平头老百姓的人在见到他们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时也是抱头鼠窜,被尽数控制。 显然楚祈也瞧见了来者,“你来做什么?” 楚凌风似不经意地扫了岁岁一眼,二人对视,然后语气几分吊儿郎当地回复:“不是你叫我来的吗?来都来了自己中途跑了,我自然要跟过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倒还赶上了大事。 周宁凝了片刻神,在一旁沉着脸色回答:“王爷,剑上有毒。” 楚祈的脸色顿时变了。他刚要抱着她起身,却是发现她竟是使着劲儿推开他,“岁岁,别闹。” 岁岁拼命地摇头,眼里满是泪,好似无比哀戚又带着惧意,话又几分天真:“我……不要同您回去,那人方才说了,他们是您的人。” 她故作并未发现楚祈身体的僵硬,本之源由蔻蔻群夭屋儿耳起五耳吧一整理任由他偏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落到了那已经死透了的车夫身上,身上的寒意更渗。 就连周宁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这人是疯了不成? 竟是敢撒这种谎话,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毫不克制力道的推搡下血渗得越来越快,楚祈又怕那毒素在她体内耽搁不得,根本顾不上恼火只能颓然地屈服,“好,不回去,你想去哪儿?” 她好似是头一回听楚祈的声音放得这般的轻,生怕惊扰了她。 但她吃力地抬起发着颤的手,却是点向了令楚祈和赵岁桉的脸色皆是一沉之人—— 那一直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楚凌风。 “不知誉王殿下……府上有无空房,收留几日?” 他错愕地看着连嘴唇都煞白了的岁岁,美人失了血色,却也不失风致。 他对上楚祈仿佛要吃人的目光,又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亮纳入眼底。 最终,化作了几声大笑。 “自然、自然是有的!本王的府邸给美人住的地方,自不会缺。”语罢,他便径直上前,要从楚祈的手中接过岁岁,可对方却不肯放手。 他便又笑了,“珩王这是做什么?美人之言,还不清晰吗?再说了,本王可不似你这般毫不怜香惜玉之人。誉王府离这儿近,要是再不抓紧时间救治,恐怕危矣。” 说着,他又用下颔点了点楚祈自己的伤口,“还有,你还是先去看看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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