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入湖里前岁岁听到了有人惊慌失措的大喊。 “救、救命!” “来人,快来人啊——”
第6章 她本娇娇 天色渐晚,晚霞晕染天际,也模糊了她的视线,湖水失了温变得冰冷异常。 耳鸣间,她好似回到了那间暗房。 尖锐的笑声,潮湿的空气,还有那些被摁下桶里的时刻。 “阿姊,你真美,难怪连蛇都喜欢你。” “妹妹这也是在帮你呀,阿姊这么怕水,一直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多接触接触,就会好了。” “阿姊,真的很有趣。我昨日去见楚祈了你知道吗?他听说你死了一点都不觉得伤心,也是……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珩王他早就知道我和爹要做的事情了,但却没有阻止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他也想要你死啊赵岁欢,你死了要成为他妻子的就是我了,他能不愿意吗?我好开心呀,能与他两情相悦。” 珩王要娶的是赵家的女儿,具体是哪一个这重要吗? 如果能选,他当然要选自己喜欢的那个了。 岁岁一连灌进了好几口水,呛得生疼。 迷迷糊糊间岁岁好似看到画舫上聚集了很多人,几乎乱成一团,但她一眼就瞧见了那道身影。 如过往无数次的追随和仰望,哪怕变化再大,过了再久,她也不会认不出他的模样。 他没有动。 蓦地岁岁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苦涩从心底漫开,抽疼得发颤。 薛晟礼一直站在船头望着,看看冷着脸的楚祈,又忍不住看向湖里那道倩影,没绷住嘀咕了句:“要沉了。” 薛晟书瞪了他一眼。 可他觉着自己又没说错,只能讪讪缩了缩脖子,生怕被牵连到。 薛晟礼本来觉着这位珩王殿下可当真是喜爱岁岁姑娘,做什么都要带着,宠爱得很,生怕她受了什么委屈。 如今看来却又不尽然。 方才一听到消息楚祈便面色一变疾步走了出来,薛晟书正要唤人下去救,却被楚祈抬手拦住了。 他只是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好似要将人给盯穿了似的。 二人都不是很明白楚祈的意思,却也只能站在一旁悻悻然袖手旁观。 就是薛晟礼看着岁岁湿透了好似连挣扎都没了气力的时候十分憋屈。如果是他,早就将人给捞上来了,心疼还来不及呢。 这般尤物,要是死了可怎么好。 就是有些许奇怪,寻常来讲人不会凫水应当会拼命挣扎才是,可她为何瞧着都没什么动静? 莫不是不怕水淹? “王爷!?” 正这般想着耳侧便是一声惊呼,回过神来的时候楚祈已经毫不犹豫跃入了湖中。 “快叫人去准备毛毯!” 楚祈将人捞上来的时候岁岁已经快要晕过去,阖着的眼眸上睫毛还是轻轻震颤着。 他紧紧地将岁岁扣在怀里,修长的手指握在她的肩膀捏得指节泛白,青筋暴起。 原本便单薄的裙子浸湿后紧贴在岁岁的肌肤上更显得瘦弱,乌发也一缕缕地贴在苍白的小脸上,憔悴脆弱,不堪一折。 迷糊间岁岁只觉着自己好似贴着一个滚烫的火炉,烫得她哪儿哪儿都疼。 “王爷,毯子已经取来了,我这就让——”薛晟书的话被打断。 “给本王。” 那方才捧着毛毯上前的婢女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楚祈一把夺过,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后退两步瑟瑟发抖。 楚祈的脸色极差,阴沉着面色直接将岁岁抱进了后舱。 薛晟礼看在眼里不由得咂咂舌,“你说我往后天时地利人和,找王爷讨要,他会不会给?”反正瞧着对珩王而言这女子也没那么重要嘛。 人都差点淹死了。 薛晟书沉下面色白了他一眼,“你想死别拉上我。” “可是哥,这——” 薛晟书仅是摇头打断了弟弟这浑不吝的话,“让他们靠岸吧,你陪我在露台走走,刚才那个惹事的别忘了处理。” 要事已经商谈得差不多了,眼下珩王瞧着不知是被触了什么霉头,还是避远些得好。 后舱。 楚祈踹开了门浑身戾气,径直将岁岁扔到榻上欺身压了上去,掐住她的玉颈。 岁岁方才咳嗽着吐出湖水,脸颊被涨得通红还没缓过劲儿来便又被楚祈摁住,手指根根用力紧缩,压迫着她无法呼吸。 “你不怕水?”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迫在耳畔染着阴鸷与平日里清冷淡薄的模样大相径庭,眼里满是血丝。 像个疯子。 岁岁的手握上他的,努力想要掰开却无异于蚍蜉撼树,疼痛和窒息感令她的眼角泛出泪来,声音又委屈又干涩,“奴、奴婢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脖颈上的力道陡然一松,岁岁慌忙贴着角落躲避,剧烈喘息下咳嗽不止,红痕在如凝脂的肌肤上泛开,凌乱又引人想要肆虐。 是他自己魔怔了。 以为她会出现在珩王府门口是因为想他,在巧合下她说出了同样的话便是暗示。 其实都不是的,他明明知道她已经死了,眼前的人甚至都没有胎记,他为什么还会觉着她是赵岁欢。 赵岁欢她自幼怕黑胆小,尤其怕水,一点点飞溅进了眼角都会瘪嘴哭泣,钻进他的怀里要哄,娇得要命。 不会是她这样的。 楚祈回忆着方才的情景,分明不会凫水却也不见眸眼间有半点惊慌,眼看着都要沉下去了也不会向旁人呼救。 就像是个被缝了嘴的哑巴,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岁欢。 思至此处,倒是引人发笑。 楚祈扶着额头冷笑一声,眸色很沉。 他一寸一寸地凝视着岁岁,仿佛勾去了她的衣裳,无视她的震颤,要将她从内到外给看透。 这一瞬岁岁想到的是豺狼虎豹,亦或者是凶猛的鹰隼,正在琢磨着要如何将她拆吃入腹。 她害怕得厉害,眼泪便也是扑簌簌落了下来,又不敢哭出声,捂着唇小心翼翼地发颤。 也仅不过是倏尔这满室的低气压便散了去,楚祈眉眼一松仿佛想通了什么,长臂一伸就将岁岁给捞了回来,大掌覆在她被湖水浸湿的衣裙上向两侧褪去,露出她白皙无暇的嫩肤。 她还在发抖。 “王、王爷……” 楚祈察觉到她的抗拒,却因为他方才的举措受了惊吓不敢反抗,倒也给了他便利。 “衣服湿了,当然要脱下来换了,不然你想生病吗?” 楚祈声音很冷,确实没旁的意思。虽说岁岁想自己来却也不敢开口,只能抿抿唇僵着不动,唯有被他粗砺的指腹蹭过时才会轻颤。 不知如何脱的地方楚祈便直接将之撕开,寂静且狭小的空间里裂帛声攫取了岁岁的呼吸。不一会儿她便被褪得只剩下个艳红的鸳鸯肚兜,衬得愈发香娇玉嫩。 楚祈松手起身,毛毯便落到了岁岁身上将之盖住。 “奴婢自己擦——”察觉到楚祈的举措后岁岁满眼的惊慌,柔荑下意识握住了楚祈隔着毛毯游走的手掌,二人僵持不下。 他眯起眼,冷冽的气息蔓延开来,“本王什么时候给了你可以选择的错觉?” 岁岁的眼睑微颤,手上制止的力道却是缺乏底气地泄了几分。 他的手一点点描摹着她的眉眼,鼻子到樱唇,思绪万千间无视她的抵触,顺势再向下游走。 若是岁欢还活着,应当便是她如今这般模样吧。 但定会比她还要明艳些。 回忆起赵岁欢过去总躲在转角偷看自己的模样,楚祈的神色和手上的动作都柔和了下来。 虽说她娇气,但却不怯弱。 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不会勉强自己,却也倔得厉害,大部分时候都像只活泼招展的小孔雀。 而不是眼前这人这般。 难不成真是他错了? 说不定她只不过是知晓他弱点之人派下来的一枚棋子。 但楚祈不得不承认,对方这一手棋下得很好。 因为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也会将她留在身边。 “待会儿便会有人给你送身干净衣裳来,”楚祈起身,勾起她的下颔细细地打量,“你应当是怕水的。” 闻言女子面色惨白,刚想摇头却被捏得紧紧的没法动弹,只能回望着他垂泪。 见岁岁眼里还泛着泪,咬着下唇不肯说话,楚祈的指腹便轻轻蹭了过去,压了压她泛白的唇稍微透出了几分血色,眸光于黑暗中微闪,暧昧不明。 不过才区区几日,他有的是办法得到真正的答案。 但如若她不是…… 他定会将那幕后之人揪出来。 胆敢这般利用他心爱之人大做文章,他必然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好好休息,换好了出来见本王。” 语罢,他便没再多做停留,房内便彻底沉寂了下来。 楚祈没有等她的答复,也无需听她的答复。 岁岁裹着毛毯坐在榻上瞧着楚祈的背影,见他渐渐走远,如她记忆中的每一次,好似从不会为她停留。 从一次次的抽痛到如今的麻木不仁,岁岁抬手抚了抚了自己的胸口,竟是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波澜。 她垂眸敛下了眸光,卷翘的睫羽掩盖住翻涌的浓郁恨意。 男人好似总爱这般念旧。 当初对她厌弃至极插手谋害的分明是他,如今这副难忘深情的模样又装给谁看? 时至今日又去怀念当年的她,世间哪有这般好事都能被他占尽。
第7章 失宠 这几日楚祈在王府内的时间少。 自然是有要事要忙,但具体是些什么,便不是她一个没名没份的奴婢可以过问的了。 从画舫回去后楚祈便同她分开了,让她独自一人回到了雾凇小院。 自那以后他便未曾再寻过她。 岁岁同王爷出府去了一游了回湖回来便换了身新衣裳,随后便失了宠。 ——这样的流言蜚语在珩王府内四散开来。 原本虽说岁岁也没个名分的,但身负王爷的宠爱,总不会被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也看轻了去。 但眼下就不一样了。 四五日下来,楚祈就好似府内没了这个人般。 贴身侍女青叶将这个消息传给程锦茵的时候都带了两份嘲弄的笑。 她大肆地将岁岁的失宠和眼下在雾凇小院里的情景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期望能够让主子的心情更好些。 大抵不过是在吃穿用度上遭到了克扣,如今府上随意挑出个人来都能将她欺负一二。 她性子着实也是软,随意对她做甚,也不见她有半分羞恼。 程锦茵自然是乐得听到这些消息的。 她躺在贵妃椅上挑眉不屑一笑,抬起修长纤细的手指对光打量着新做的蔻丹,“以色侍人,落得如此下场倒也实属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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