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年纪不大,约莫也就金钗之年上下。 活泼灵动,朝气蓬勃,也很泼辣,在王府上下就没几个人敢惹她的。 不为旁的,说句粗鄙的话,正是因为没几个人骂得过打得过她。 所以她才会被管事的派到雾凇小院来。 楚祈想找个人能够护着岁岁又忠心的丫头,显然亦巧便是那个不二之选。 岁岁手中的扫帚被她给抢了去,又被摁着肩膀坐到了椅上不说,还顺手给她倒了杯茶。 那日楚祈让她还手结果她当真是娇气得很,虽说那两巴掌下去当真是将程锦茵打得不清,至今都还缠着纱布,但她将自己的手也打得烂了。 楚祈嫌她不争气,这才吩咐下去的。 但不得不说岁岁却是很喜欢亦巧。 她总是充满了活力,待她也未曾装模作样,是真心照顾她。 听管事的说,当他找到亦巧的时候,亦巧听到了这个消息两眼泛光。 不同于那些个喜欢在背后嚼舌根子的,亦巧的世界很简单。 喜欢便是喜欢,不喜便是不喜,她喜欢岁岁,就这么纯粹。 而且最重要的是,看着她,岁岁总会想起一个人。 “你不累吗?”岁岁瞧她忙前忙后的一早上没停,便撑着下颔忍不住问。 “不累,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奴婢要伺候好姑娘,让再也没有别人敢欺负姑娘!”亦巧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给人种想大干特干的感觉。 岁岁哑然失笑。 迎着初升的骄阳,岁岁的桃花眼闪着细碎的光,如梦似幻,看得亦巧发愣。 她有些羞涩地偏过头继续扫地,心中却是忍不住犯嘀咕。 在她看来那些喜欢说三道四的都是嫉妒她们家姑娘! 姑娘分明这般貌美得很,就连她一个女子看了都会呆,更何况是男子? 她觉着王爷会喜欢上姑娘可真是太正常不过了,再清冷禁欲的男子都正常。 忽地,亦巧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姑娘,管事的那边吩咐下来让我过去一趟取王爷给您准备的宫宴要穿的衣裳,待会儿奴婢便过去。” 岁岁点点头。 楚祈瞧着淡薄性子冷,应当是个守规矩的主儿,其实不然。 他向来只顾着自己的想法,旁的并不如何在意,倒得怪那张清冷俊朗的脸太过有欺骗性。 楚祈给岁岁选的衣裳极为出挑。 绀蓝带金的颜色,大袖与胸前绣着大朵大朵的海棠花,花朵边沿还用金线勾勒,缀着银丝流云,洇着月牙白晕染开来。 背云珍珠圆润饱满,伴着环玉坠于后腰处,胸前配饰点缀金蓝襦裙之上。 “这衣裳可真漂亮,王爷真会挑,一定适合姑娘。”亦巧去取的时候就瞧见了其他人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无他,瞧着就价值连城。 王爷竟然会这般舍得将之赠与一个不知来历的姑娘。 亦巧捧到岁岁面前的时候,她有些怔愣地抬手抚了上去。 这衣裳,她识得,却也不识得。 这是她曾在宫宴上穿过的,大片的绣花,她却还觉着不够,当晚回去后哭得厉害,因为没能吸引到楚祈的注意。 上面的流云和金丝银线都是后来补上的,就连背云也重新用珠玉串过了,头面是原本那套但添了层金瞧着崭新。 亦巧伺候她换上的时候,岁岁发现尺寸刚好,应当是也改过了。 她不知晓这件衣裳怎会出现在此楚祈手中。 岁岁皮肤本就白皙,更衬得娇似玉兰,绀色配着鎏金与月牙白过渡,犹如在她身上流动。 亦巧替她妆点着,挽起青丝配上精致华贵嵌着宝石的顶簪,鬓钗与长簪,耳坠缀上后,才刚将花钿画好。 楚祈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岁岁抬眸下意识望向他时的眉眼与数年前重合,楚祈恍惚间好像回到了数年前的那场宫宴上。 如花娇艳,如珠宝贵。 这世上当真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人吗? 留意到岁岁的眼神,亦巧方才收拾好想要夸姑娘真漂亮,结果一回头就瞧见了珩王,脸色煞白。 “王、王爷。” 楚祈被这一声恭敬的呼唤叫回了理智,他嗯了一声,摆摆手亦巧便如获大赦立马溜了出去,都没想起看自家姑娘一眼。 他朝着岁岁抬手,岁岁便乖巧地走了过去,握住了他宽厚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 岁岁凝着二人相抵的指缝渐渐不留空隙,有些失神。 “喜欢吗?”楚祈吻向她的发丝,声音压得很低。 宫宴的时间稍晚,亦巧方才为了精益求精已经点上了蜡烛,此刻火苗正燃着烛芯,肆意地跳动。 “……喜欢。” 这话说得真诚,但岁岁却眼观鼻鼻观心,不知为何有些不愿看他。 但楚祈一手与岁岁十指相扣,另一手却是托住了她的侧脸,轻轻地厮磨着。 他的手指卷着鬓发,触到岁岁发烫的耳尖,顺着玉颈又掠过了轮廓抚摸,拇指点在下颔上抬起,她不得不与他视线相交。 他垂下头来她本以为他会吻她,结果楚祈却是与她额头相贴,耳边空余二人交错的心跳声 ,仿佛时间的流逝都变得缓慢。 也不知是不是岁岁的错觉,她总觉着他的眼神很深,好似不见底的幽潭要将她吞没。 那本该有小痣的耳后被他几番抚摸,力道有些重,压着些戾气与不满。 “王爷,时辰差不多了。” 周宁冰冷的声线打断了室内的旖旎,岁岁错开目光的同时楚祈松开了手。 瞧着他向外走去岁岁本还想着得以片刻喘息,结果手上的力道却是一带,她怔愣地发现两个人的十指还交握着,并且他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珩王府离宫门不远,在马车上岁岁竟是讶然地发现好似比前些时候去画舫时坐的那辆要宽敞得多。 于是她侧眸看了他一眼,却恰巧与他的视线相撞。 楚祈这一路上都与她无言,眼神却始终落在她的身上不曾偏移分毫。 就好似于暗处蛰伏静待时机给猎物致命一击的豺狼虎豹,迫近了她,并将她攫于掌心。 “你先在宫宴上等我,我见个人一会儿就来,饿了就先吃点干果子压压肚子。” 他就好似在同一个半大的孩子说话,一直到岁岁点头,他这才轻吻了她的额头,夸她真乖。 转身离去时还不往交代亦巧几句。 “姑娘,王爷可真在乎您呀。”亦巧得了吩咐小跑回来,捂着嘴偷笑,眸光又扫了扫四周,忍不住嘀咕道:“在乎也是应该的,今日可多人在注意姑娘您了。” 要是她有事需要离开一会儿,也会担心会不会姑娘就被旁人给拐跑了。 岁岁只笑她贫嘴,那绽开的笑靥一看便晃花了亦巧的眼。 二人方才说说笑笑地走进大殿,亦巧还在引岁岁坐下的时候忽然一道极为犹豫又不确定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赵岁欢?” 闻言她身子一僵。 昨晚才出现在她梦中的世家女子正紧紧攥着她的袖口,好似生怕一眨眼她就给跑了,将衣裳揉得发皱。 岁岁顿时冷了脸,偏过头去。
第10章 是他害了她 “可以请你松开手吗?”岁岁的声音很冷,就连亦巧都听得意外。 虽说她才跟了岁岁不过几日,却对她的性子已经有了几分了解,自觉她属于那种极好说话的主子。 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她如此冷淡的语气。 那女子明显被呛住,脸色也染上了几分狐疑,却还不甘示弱地补了一句:“不是就不是,端什么端。” 这下就连亦巧也炸了,分明大家都是来参加宫宴的,能在名单上的人自然不会是普通家世,说起话来怎么和吃了大蒜似的。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找我们家小姐何事?” 许是因为亦巧的气势太足,上前两步,还当真是将她吓退了几分。 眼见那人嗫嚅着嘴唇还要说什么,岁岁拦了亦巧一下暗示她跟上,显然不欲再纠缠。 那女子被孤零零留在原地,脸色不太好看,细看之下还能发现有几分发抖。 宫宴还未开始前菜早已上桌,人已差不多到全,三三两两地结成一群说笑。 当岁岁坐到了珩王的位置旁,周围人一开始都只是淡淡瞧了一眼,随后猛地回首好似受了巨大的惊吓,瞪大了眼睛目光一错不错。 亦巧看在眼里,却还要装作一副自己很淡然的模样,可是—— “……小姐,他们为何要这么看着我们?”她也是头一回来参加宫宴,没见过这种场面。 明明才答应了王爷要保护好姑娘,结果刚一落座就打起了退堂鼓。 “你不用特意为了给我做脸叫我小姐,如平时一般唤我姑娘便是。” 岁岁估摸着亦巧是怕当着旁人的面喊她姑娘会让那些人瞧不起,但其实她并不是很介意这些旁的。 现在留有一条命在已是不易,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岁岁只淡然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竟当真是听楚祈的话吃起了干果子。 别说,入口酸酸甜甜,确实好吃。 他们当然会感到惊讶了。 因为赵闽怀,也就是她的父亲。 为了给她的好庶妹赵笙笙腾地方,刻意对外宣称的是嫡女于四年前的新年前夕生了病如今在南方疗养,姐妹二人感情笃厚不愿分离,庶妹赵笙笙愿陪同共往。 至此,赵家姐妹再未出现在京内。 等时机成熟,也就是当赵笙笙模仿她足以以假乱真后,便让赵笙笙意外死亡再让她顶着赵岁欢的名字回来,继承她的所有。 时间一久众人模糊了印象也实属寻常,更何况二人本就有五六分相似。 这计划当真是完美无缺。 可是她却打破了他们的计划。 顶着一张与赵岁欢足有九分相像的脸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宫宴,还在珩王的座位旁,毫发无损。 哪怕是不知真相者恐怕都会大惊失色吧。 都会不停地想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然后再传入她的好父亲、好妹妹的耳朵里,她很期待他们知晓后的反应。 因为在他们眼里她应当前些时日在那个地牢中被活活烧死了才对。 就连被烧焦了的尸体都还留在那里呢,赵闽怀可是亲自确认过了。 茶杯遮掩住岁岁勾起的嘲讽弧度,但她的眼眸中却没半分笑意。 四周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甚至有的人干脆连遮掩都无了,直接指着她说个不停。 但楚祈既然会带她来,自然不可能没有预想到眼前的画面。 他或许是一时兴起,但岁岁更倾向于是他想要试探她。 思至此处,她不免蹙眉。 ——那日画舫她做的如此决绝,一副全然不怕水的模样害自己吃了那么大个亏,他竟然还有所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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