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撞开了门,只往里望一眼,为着新酒来的人就都停下了脚步。 纪盈这辈子还真没这么丢脸过。 意料之中,不过片刻那人群里闯出个熟悉的身影来。 看着陈怀紧锁的眉头和凌乱的呼吸,纪盈眼珠子转着望向他。 “我动不了了。”她哑声说着。 “把人赶走,不许说出去一个字。”陈怀对跟来的席连交代着,将裘衣披在纪盈身上,瞥了一眼江生岭。 他抱起纪盈,将她的头埋在自己怀里。 “别看。” 不再能看到外面的人的景象,她安心了不少。 陈怀抱着纪盈走后,江生岭的手下才跟着进屋,正要扶他,江生岭摆摆手,自己坐了起来,浅笑望着门外。
第25章 圆房 炭烧得有点热,纪盈躺看着房顶心想。 “你生气了?”她弱声问。 把她放回房间后,陈怀就出了门去差人追查那群山匪的下落和今日的事缘由,喜雁给纪盈收拾了一番给她盖上了被子,这时陈怀才又进来问她如何了。 “没有。”他答。 喜雁关上了门,陈怀闭眸站在桌前,离她七步远:“今日的事是我拖累你。” “没生气,那你给我擦手,捏得我手腕疼到现在啊。”她当听不见前一句话。 “你先歇息。”他双手放在了门上。 蜡烛烧得化了一半,黏黏糊糊的蜡向下滴着,纪盈盯着那烛:“站住,怎么,生气也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我哥?” “是。” “你要是欠他的恩,你就去他的坟头磕头,磕响点儿他听得见就完事了,别放到我身上。”她是真想大声,可惜没那个力气。 他没有继续推开门,纪盈闭上眼:“过来,我想……圆房。” “从前是我说笑的,我无冒犯你之意。” “我没跟你说笑,”纪盈突然嗤笑,“你在装什么?就算你跟我和离,把一个和离过的女子完璧归赵,有何意义啊,这世上的人会少议论我几句吗?只有你觉得这是对得起恩人,简直道貌岸然,掩耳盗铃。” “纪盈,别胡说八道。”陈怀低首,盯着那门。 “你为报恩,一句话就要送我走,假仁假义。我父母双全,还有个爱管着我的长姐,实在不多你一个自以为是来保护我的人,”纪盈觉得自己声音有些抖,咬着牙用着那点儿力气接着说,“这世上要上战场,要历险境的人只有你一个吗?偏偏就你不能成亲,不愿拖累,那么慈悲你找个庙里被人供着叩拜好了。” “别说了。”他揉揉额心。 “我偏要说。就算我心悦之人明日将死,我今日也不会放手。你跑什么,躲什……” 下颌被捏得不敢再动,唇齿直接撞了上来,不似之前在林中她的蜻蜓点水,蛮力的吻逼得她没能把话说完。 被子被掀开,好在炭火够盛她并不觉得冷,伏在她身上的人双眸里的怒意终于溅了出来,那是从把她抱起时就存在眼底的,终于不能再压制。 她呼吸得越来越难,唇舌才分离开。 “故意气你的,”她随意解释着方才的言语,看到他失控的怒意笑,“再问一次,为什么生气?” 因为嫉妒。 哪怕明知她是被陷害的,那个场面仍旧让人按捺不住情愫。 “你心悦谁?”他没有答话。 “我要圆房。”她也答非所问。 “那为什么要圆房?” “因为我喜欢你。” 她说得小声,声毕,他的眼眸也闭上,似乎在思虑什么 “有多喜欢?”他声音发哑。 “生死相随说出来,便有些假了,”她盯着他颤着的眼睫,“圆个房,足够了。你还要接着装圣人吗?” 他握住她腰压上来时,有一瞬间纪盈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五年前,他的章法也没比那时候强,急不可耐,寸寸纠缠。 “为什么生气?”她还在问。 “喜欢。” 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她认得出,五年前和现在,她都看到过相同的眼神。 “一点点。”他咬着她脖子又补了一句,话语迟钝。熟悉的人又像当年一样在他身侧,情意渐浓时,他又想起那日在高塔上醒来,身旁只有一地散落的石榴花时的失落。 他还有防备,防备让他说出这三个字。 随他,认不认都随他。 “等什么?等我伺候你啊,我动不了。”纪盈感受到他的片刻犹豫。 为了瞒天过海,她连常用的香都换过,这些贴身的衣物上却还残留着从前喜欢的样式的影子。 陈怀忽然觉得她这些枉费心机的手段有些逗趣,却在看到她右肩上的伤痕时滞住。 “怎么了?”她脸泛红。 “这是什么疤?” “烫着了。” 为了把胎记盖过去,纪盈沐浴时让喜雁用滚热的水烫伤了那地方,留下一块红疤,遮住了从前的印记。 她是真的害怕被他发现从前的事。 都害了他了,结果又不能变,她所能做的只是看顾今时今日。 “现在你喜欢的人不止那个骗子了。”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动了动手指,勾他衣服。 “不要再想她了。”她说。 “我不会害你,无论如何都不会,”他看着她肩上的疤,“别再伤着自己。” 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床幔放下,神思旖旎。 床榻间,秘事初起。 “我要回京。”她突然喃喃。 “怎么了?” “我要找那些花魁娘子算账,她们骗人,”她吸了吸鼻子,双眼失神,“这一点也不舒服,疼。” “待会儿,再等会儿。”他吻了吻她额心。
第26章 圆房(2) 那夜总是显得那么长,床幔抖动。 “小奴隶,”她手臂终于有了力气,理着他散乱的发丝,让他那双眼清明在她眼前,她浅笑,“还真是个小蛮奴。” 这么急又小心,纪盈想想从前狐朋狗友聚在一道还会谈起初经人事时的感受,她那时也厌烦他们的胡说八道和下流,不过想想他这样子说出去,是要被笑的。 “再说一次?” 让她眼里平添泪意,清亮婉转的声音都吓跑了窗口冬日觅食的鸟。 “将军,大将军,我说错了。”她垂眸轻喘。 榻上好颜色,两具青涩生疏的身体碰撞在一处,陌生之后的熟稔来得突然,情意酣热将青涩的坚冰融化,房中情事默契得出奇。 这不是补圆房,好像是五年前那场早该成真的大梦。 陈怀想起他的白玉带被偷后,跪在殿上被皇帝责骂,再到一人一马出京,他混沌糊涂。 有个人忽然到他面前,告诉他那骗他的女子的身份。 当时恨意,总想找到她,折辱她,强要了她让她还债才好。 他站在墙头,看到那纪家的三姑娘和他的阿南一模一样的背影。 那时纪盈抱起那只他们在京郊见过的猫,少女抱着猫,温柔摸着猫的耳朵,说着“回家”的话,妩媚青涩,懵懂天真。 他站在暗处未曾动手,也下不了那个手。 如今她真的在身下了,却没有那般恨意。 欠着的一夜欢,总归要尽欢才不算食言。 “将军……” 那是兴至最高时她喑哑着声音叫出来的,声音微颤,没有平日里刻意的讨好,柔婉悠扬,平时听得起茧子的两个字,被她喊出,让人情动不已。 伏在她耳边轻喘,纪盈转转眼珠子,他贴着面靠近,跟她浅浅吻着,余欢未尽。 折腾到深夜,陈怀怀抱着她想催着睡时,汗水湿了额发的纪盈懒怠地睁开眼瞧他:“这几年怎么忍过来的,我同条死鱼一般,你还折腾我到这会儿。” 他未答话,将她抱到怀中,理着她的青丝,感受着困意渐浓。 喜欢折腾她,想折腾她。 她累了,在他手臂上闭上了眼。 这夜里陈怀醒了三次,每次都梦到自己怀里的人变成了一地无法握住的石榴花。 茫然失落的感觉一次次袭上心头。 睁开眼时,她仍旧睡得安宁。 “不要再骗我,纪盈。”第三次醒来时,他吻着她发间喃喃着。 窗户开着的缝隙里传出一声猫叫,五里突然钻了进来,摇了摇尾巴蹦上了床头,走到床榻里侧,睡在纪盈身旁,舔了舔爪子盯着相拥着的二人。 陈怀摸了摸它的下巴:“回家了。” 软毛的温热在纪盈怀里拱了拱,她渐渐醒转懒怠摸了摸五里的背,身旁已空,特有的浅淡味道却还在。 恢复了知觉的身体记着昨晚的酸软,她趴在窗口看着他书房们掩着,大抵在里头。 “姑娘,”喜雁听到声响来给纪盈洗漱,看她嘴角暖意看着书房方向,心里一颤揪了她一把,“你可好生劝劝将军吧。” “怎么了?” “今早江统领来过了。” 昨夜的事随着这一晚的风算是吹遍了这鸢城,纵然说了是山匪陷害,但传出去多少于名声有碍。 江生岭娶过妻,在那年向纪家退亲之后,就迎娶了一个体弱多病却恋他多年的女子,过门一年,她便去世了,他算是鳏居四年。 在听到喜雁提起,一早江生岭来,说出“将军若对纪盈不满心生休弃之意,也不必顾虑,我愿续弦,总不会让她难堪”,纪盈漱口的盐水喷了喜雁一脸。 他疯了吧。 书房里,席连早上是跟江生岭一道来的,这才送走人,清了嗓子七八回才终于开口。 “问清了,那用来假扮安越平的人并非我们和山匪杀的,是江生岭的人动的手。” 陈怀点点头:“他不是来接安越平入京的,他是来杀安越平的。” 送安越平入京的事,沂川府自己便能做到,莫名其妙派人来接,陈怀只能先试探一番,果然江生岭目的并不简单。 “可为什么呢……”席连轻叹。 纪盈踮着脚叩了叩门,发髻松乱,朝着席连说了声“失礼”,又看向陈怀。 他伸出手轻拉她进了屋,她低眸窥着他神色,他轻声问“好些了吗”,她点点头。 双手相碰时记起昨晚的灼热,倒生了几分尴尬,互相不敢多看。 “哦,我是来送信的,我爹娘写给我的家书,”纪盈拿出一早喜雁交给她的家书,神色严肃了些,“父亲说,大炎国已秘密派人入京求和,此事连京城都无多少人知晓。父亲让你这段时日,多注意边境风声,免得做了不合大局的事,惹麻烦。” 看着那家书中所写,席连和陈怀对视一眼,这事恐怕与安越平有关。 “多谢岳丈了。”陈怀看向她白净的脸,没忍住抚了抚她脸颊,早上被江生岭激起的怒气也平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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