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陈怀就连夜让人带安越平离开了?她回眸看陈怀,她说他大半夜怎么还不睡,等消息呢。 那进府来的红袍人行礼后道:“昨夜观军营甲士异动,属下带人追赶,出军营三十里时,路过当地大山,山中的山贼突然冲下了山朝着那锁着钦犯的铁笼而去,意欲取钦犯首级,而随行的甲士竟四处逃窜,无一人相护。不得已,属下带人击退了山贼。” 陈怀这时才从屋中走出,那甲士也行了礼道:“属下有罪,当时场面太乱,被押运的那人……在乱阵中中箭身亡。” 安越平死了? 红袍人冷笑:“真不是你们趁着乱局放的暗箭,故意要了那钦犯的命吗?” “你少胡说八道,我们自有退敌之策,谁让你们冲出来捣乱的。若没有你们,也不必死人。” 江生岭打断了他们二人的争执,侧身看向陈怀:“陈将军,那夜初见时我便说了,是奉陛下之命带走安越平,你当时推辞安越平不在营中,过几日再安排。昨夜的事,又是为何啊?” 陈怀抬眸:“江统领,我说过几日安排是信你几分留你颜面,但你应当明白我在等你把圣上的圣旨亲手拿来,不然也不合规矩。” “陛下千里传信交付我此事,至于圣旨,等三省审过,快马而来也还有数日,可七日之内我若不启程,会误了期限。不过误了期限比起钦犯已死,都是小事了,将军是故意难为我啊。”江生岭笑。 陈怀瞥他一眼,而后颔首:“把尸体抬进来。” 那尸首从门外运进,喜雁吓得拉着纪盈的袖子往后退,纪盈却盯着那盖着白布的人。 “那江统领看,如今我们要如何上报呢?”陈怀站定道。 江生岭眉头微蹙,突然走到那尸体身边,正要掀开时被身旁的甲士拦下。 陈怀摇了摇头,那甲士才退下。 尸身显露,正着胸口一箭,但受伤最重的却是那人的脸,烂得根本看不清面容,像是被石头砸过。 这不是安越平。 纪盈在看到那尸体的脚时就心颤了。 那脚上穿着一双鞋,是那夜她给从地牢里救出的那人穿上的一双。 这是内城司的那个探子。 江生岭的手在掀开那白布一半的时候就停下了,或许那尸体上什么地方让他认出来了那是他的属下,而不是安越平那个钦犯。 “这尸体……双手虎口厚茧,是习武之人,不是安越平啊。”江生岭藏在袖中的手握紧,面上波澜不惊看向陈怀。 陈怀微歪头:“我和我的手下何时说过这是安越平?” 好得很,被他算计了,看起来是陈怀给他设下的试探。 江生岭随手扔了那白布:“那这是谁?将军为何又要半夜叫人带他走山路?” 站在一旁的甲士行礼:“这是邻州捉拿许久的一个江洋大盗,我们奉命送过去而已。” “为何要晚上出行?” “夜行军,练手。”陈怀理所当然答道。 一早的一场闹剧就这么惨淡收场,路过江生岭的时候,纪盈掩着嘴笑:“虽说他是个狗头,但看你吃瘪,我是有几分高兴的。” “那是我们的人。”江生岭铁青着脸说。 哪里有些不对劲…… 纪盈忽然停了脚步。 “那到底是陈怀还是你,杀了那人呢?”她盯着江生岭,后者却只给了她一个白眼,觉得她在问些废话。 看起来的确是陈怀借着乱局处理了一个既没有价值,握在手里也烫手的间谍。管他是朝中谁派来的人,现在死得混乱又干净,谁也怪不着了。 不过陈怀故意用这个人顶上,让人以为那是安越平,究竟是这人招供了自己的来历,陈怀故意警告江生岭,还是只是个凑巧…… “你近日多加注意。”江生岭轻叹。 “那山贼是怎么回事?”纪盈又问。 “安越平治军治民,虽成效颇多,但对付一些反抗激烈的地方用的手段也狠辣。这沂川府一半的人给他立生祠,一半的人恨不得杀了他,这些山贼或许也是以为那是安越平,所以犯险来杀人吧,毕竟安越平要被押入京的事已经传开了。” 或许也是陈怀故意透露的。 大概在这种地方,若想有所功成,没什么人能保住名声完全清白的。 纪盈撇嘴:“看起来昨夜只有我是真心要睡的,怪不得你们都不敢多喝多吃。” 用早膳时,陈怀看着这一桌醪糟汤,醪糟丸子,醪糟蒸糕,白了脸放下了筷子。 “我吩咐人按着江统领的口味做的,将军主随客便吧。”纪盈喝了口汤,也不看陈怀。 江生岭有些莫名其妙,他也不爱吃这些东西。 陈怀什么也没吃就离了席,江生岭搅着碗里的汤汁对纪盈说:“帮我偷一个东西。” 七日之内江生岭不可能拿到圣旨给陈怀,但事情不能再耽搁了,只能硬抢了。
第24章 报复 早膳后,陈怀嘱咐手下将那尸首妥善埋了。 本也无意非要他死,借人使使,江生岭却是狠毒……席连说他对这间谍倒是善心,陈怀淡笑:“他也不过是忠心的棋子而已,身不由己更甚我们。”不过也算少了个麻烦。 这一整日除了上午陈怀叫人把那个犯了军法的副将交给了江生岭外,他一直待在书房里,未曾出府,也没用过膳。 那副将的惨样纪盈是见识了,手脚废掉算轻的,看那神智才是彻底废掉了,如同干枯的老木,空洞颓丧,碰一下都得掉木屑。 将这具老木松绑带下来时,陈怀还亲手去给他解开了绳索,把那老木吓得抖抖索索的。 “你废了我母亲的四根手指和一条腿,如今我也没多伤你一分一毫,”陈怀用极低的声音对那人说着,“位高者便可妄为,你教我的,如今我也教你一次。” 想着当初陈怀为母亲鸣不平时,面前的人命令家丁把他压在地上时说的话,陈怀不禁想笑。 他平和得像是唠家常,那老木喃喃道:“你真不怕我家报复吗?” “你爹年老,生出你们一窝废物,我等着你报复,就怕你没这个本事,”陈怀走远了些,对江生岭颔首,“带走吧。” 纪盈一天在他书房门前探了五次头,陈怀放下地图看着窗口一闪而过的人影叹:“夫人究竟何事?” “你……不饿吗?” “夫人的午膳安排了酒糟酒酿一席菜,还管我的肚子呢。行军打仗,饿惯了,还忍得了。怎么,夫人是要来告诉我,晚膳也要如此吗?”他说着说着,倒觉得有些好笑,并不生气,却听到她转身走了。 安越平现在压在陈怀部下的营里,若想顺利把人接出来,就得有他的令牌,他营中的人才会认。 纪盈还以为江生岭想出个什么聪明办法,最后也不过是偷鸡摸狗。 她回到自己院中的时候,才看到席连正坐在庭中的石凳上喝茶,喜雁则坐在一侧写着字。 “这一笔拉长些更好看。”席连喝了口热茶指着喜雁刚写的那一笔说着。 喜雁点头,大冷天的愣是练字练出了一身汗。 “你现下肯识字已不易,别太着急。”席连看她的模样笑。 “席主簿,你自小是在哪儿学的文啊?我没进府前,家中是供不起读书的,进府后小姐成天不去学堂,我也就没机会去。”喜雁收了练笔的纸说。 纪盈倚在柱边,这时候骂她干嘛。 席连愣了愣,又如常笑道:“一夜做了个梦,梦里有个白发老翁,在梦里就教我了。” 这般奇闻异事在书中或许有人信。 给那些世家的人做伴,再不堪也会学点儿琴棋书画,否则难以讨好,席连会那些,大抵也是那时候被迫学的。 纪盈看喜雁懵懂点头,忍着没叹气出声,这丫头跟着她这么久还这么好骗。 “那将军又是从哪儿学的?他出身也不好,但当年文论武试他都拿了魁首啊。” 纪盈忽然来了兴致,却看席连摇了摇头:“不知道。” 江生岭已带着那副将先安顿在知府家中,纪盈看了看天色,府中的仆人突然朝她行礼。 “沈提案托人找您,东巷酒馆。” 沈潇远昨晚跑时还专程同她说,叫她这几日好好把江生岭送走就行,也不必天天去府衙了。 又出了事了。 陈怀眼看到了晚膳时,纪盈也没个动静,开门时只看到席连和喜雁坐在庭中说笑。 他正疑惑,一阵风动,他侧过身,一道飞镖打在他身旁的柱上,连带着一封信。 他见状取下,席连凑过来看。 “狗官,等着丢脸到姥姥家吧。”席连一字一顿地念,看到陈怀皱了眉。 “可能是昨晚的山贼,”席连看着那实在是粗鄙的话语和粗放的字体,“我们故意漏了消息给他们,让他们那个时候下山来救安越平,却害得他们挨了江生岭的人的打。在他们看来,是你们两个一起布局害了他们山贼,定然是会找你报复的。” 一年能收三百封的威胁信,倒也没什么值得多想的。 陈怀正扔下,突然转身问:“纪盈呢?” 东巷酒馆。 三楼的布局,到了顶的一层都是些住客。 躺在榻上的时候纪盈想着这山贼做事倒真是仔细啊。 她仔细问了那仆人,来请她的人是什么装扮,什么口音。那仆人的描述分明是个熟人,纪盈也便信了几分。 她来这酒馆,也是看着沈潇远前脚进去的,自己正跟着进,入了门就出了事。 看上去沈潇远来这儿也不是为她,至今她也没看到沈潇远。 这什么迷药啊,明明她清醒得很,全身上下却只剩下嘴能动。 她艰难地歪了一点脸,瞥见了躺在床上的另一个人。 “江生岭你这个蠢货,就这样被人下迷药。”她有气无力骂道。 躺在一侧的江生岭笑:“你聪明,你怎么也躺在这儿?” 他是突然收到昨夜那伙山贼的消息,山贼约他谈事,他还以为是有陈怀的什么秘密这才一个人过来的。 “你们都闭嘴!”蒙着面的一个女子呵斥了一句,而后便上手脱纪盈的衣服。 “你们是山贼又不是淫棍,怎么想的招数这么下流啊。”纪盈问。 “山贼是什么不下流的行当吗?”那女子回她,只拆了她的外衫。 “头儿,人快来了,差不多了,别脱了。”门口望风的人说道。 那女子见状也道了声“走”,从窗边便离开了。 纪盈叹道:“我进门之前看了看,今夜这酒馆开窖新酒,会来许多人。手拿远些,别恶心我。” 她看到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江生岭的手就心烦。 “你有力气你拿开。” 随着人声逼近,纪盈闭上了眼,该来的躲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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