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叫谢琼婴知道他所做的不过是无用功,纵使再怎么用功老师也不会高看他一眼。 心理方面的打压最是磨人,只此一年,少年心气天翻地覆。 那一年里,大都督府一分为五。谢琼婴或许能够猜到吕家被分权是因为崇明帝忌惮往年功臣势大,他或许会害怕?害怕下一个就会是国公府。 闻昌正不晓得。 他从一介贫寒书生走到了如今这个位置,不会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但他这辈子从来不觉得对不起谁,独独谢琼婴一人。 就因为自己无端地揣测,他便要毁了他。 自从上一回归家之后,谢琼婴近些时日也消停了一些,总是待在家中。 那日在城西看人斗鸡的时候,谢琼婴先走了一步,后拖杜鹤安替他下了注,眼见谢琼婴一直没有出门,杜鹤安便带着杜嘉乐一块来谢府寻了谢琼婴。 偏偏好死不死叫那方要出门的谢妙蓉撞见了前来谢家寻人的杜鹤安兄妹。 杜鹤安和谢琼婴往来频繁,那谢妙蓉先前自然是见过几眼此人,然她惯瞧不起商户,又见那杜鹤安穿得花花绿绿,比她三哥谢琼婴还要吊儿郎当,心中更是不喜。 前些回见面的时候谢妙蓉就没少去讥讽杜鹤安,偏杜鹤安也不惯她的大小姐毛病,到了如今已经到了见面必掐的地步。 谢琼婴和宋殊眠本在和明氏还有席月打叶子牌,只听得外头小厮来报,说是杜鹤安带着他的妹妹来了谢府,这会子和府上的三小姐谢妙蓉在偏门那处吵起来了。 谢琼婴见杜鹤安上门才想起来了那天斗鸡的事情,对明氏说道:“朋友寻来,对不住嫂嫂了,今天的牌局就先散了吧。” 明氏自然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见来了客人寻他,便也不再这处多待,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谢琼婴已经起身就要往外出走,见杜嘉乐也来了,宋殊眠也跟着一块出去了。 两人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了杜鹤安嚷着大嗓门在那边喊叫,“起开远点,我可不想同你争争吵吵,个子小小就算了,怎么心眼也就这么点大。” 谢妙蓉本就身量不足,平日里头最是烦别人拿她的身高来说事,一时之间就跟被点了火的爆竹一样炸开,“你说谁个子小,心眼小呢!你个大老爷们好意思说这话吗?!若非当年我挑食,定然长得比你还要高!” 杜鹤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时之间捧腹大笑,停也停不下来,宋殊眠远远隔老远就叫这声音刺痛了耳朵。 “哈哈哈哈哈哈!!你个小不点一天十碗饭也赶不上爷爷我来!!啊哈哈!!莫到时候身量不长......还叫自己吃成了个肥头大耳来!” 只听得谢妙蓉一声怒喝,那声音活像是咬破了舌头说出来,“杜鹤安!我今天就要砍死你!” 说着谢妙蓉就要转身会屋去拿了剑来,恨不能戳死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耻小儿! 还没迈进门槛,就见得谢琼婴和宋殊眠从屋里头出来,这会谢妙蓉见到了谢琼婴就如同见到了青天大老爷一样,扒拉着谢琼婴就开始哭闹,“三哥!!他羞辱我!!” 那边本还在角落里头躲着的杜嘉乐见到宋殊眠也来了,便走到了她的身边去。宋殊眠见到杜嘉乐来了,也亲昵地拉起了她的手来。 谢琼婴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今天叫这两个大嗓门凑到了一块,能喊破了天来。那边杜鹤安见她哭了,更加得意猖狂,凑到了她的跟前欠飕飕地说道:“你可莫要说胡话,是你先出言辱我,我再回讥于你。再说,多大的年纪了还告状,当你三哥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小人不?” 这杜鹤安嘴皮子也是厉害,从不叫自己吃亏。确实是谢妙蓉出言辱他在先,她自知理亏,却哭得更厉害了一些,“我不管!” 谢琼婴知道杜鹤安不会主动去招惹谢妙蓉,他对谢妙蓉说道:“你是我的妹妹,他是我的朋友,这桩案我断不了。你要我为你出气来他打一顿?那也行,你先走吧,一会进去我就揍他。” 谢妙蓉显然不信,扭头看到杜鹤安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便知道谢琼婴是在哄骗她,她还要闹,谢琼婴不等她哭,就先说道:“那这样你还不愿意的话,你进去拿剑吧。你若要砍他,我不拦你。” 谢妙蓉哪里能真的砍了杜鹤安,她虽然蛮横,也不至于被人讥了两句就要砍人。眼见谢琼婴明显是偏向着杜鹤安的,谢妙蓉认清了形势,只是恶狠狠地看着杜鹤安警告道:“你下次别叫我看见你了,再见你一回我定杀了你来!” 谢妙蓉说完话便往里头走了,那杜鹤安也不受这个气,有话当场就要说,冲着谢妙蓉愤愤离去的背影说道:“你有种现在就砍了......” 话还未说完,就叫谢琼婴捂了嘴。 “唔唔唔唔唔......”杜鹤安一阵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来。待到了谢妙蓉没了影,谢琼婴才松了手来。 “你捂我嘴干嘛?!”杜鹤安没好气的说道。 “好了好了,她被家里头的人惯坏了,就这样的脾性,下回少碰面就好了。” 杜鹤安愤愤道:“这算什么理由呀,被家里人惯坏了?也没见得你被惯坏啊。” 宋殊眠和杜嘉乐在一旁听了纳罕,这还不叫被惯坏?这谢琼婴在杜鹤安的眼中莫不是就像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看怎么顺眼。 杜鹤安哪里知道她们心里头想些什么,见到杜嘉乐站在宋殊眠的旁边没好气地说道:“你方才躲这么远做什么?” 方才杜嘉乐一见到人要开吵就赶紧跑角落里头蹲着了,这两人的嗓门果不叫人失望。 杜嘉乐道:“......因为哥哥有点丢脸。” 宋殊眠未想到杜嘉乐说话这样直接,一时之间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杜鹤安不和杜嘉乐争,闻此也不过是嘟囔个一两句。他从怀中拿出了几张银票,递给了谢琼婴,谢琼婴接过一看,估摸一千多两。 想来这便是押中了,他扬眉问道:“怎这么多?” 杜鹤安没好气地说道:“压左边那只鸡的不多,连我也压了右边的那只。谁晓得那鸡品相这样子好,结果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他摆手说道:“不多说了,越说越是气人。” 谢琼婴见他这副模样,不由轻笑了一声,他晓得杜鹤安倒不是在意银钱,而是那只鸡辜负了他的期望。见到杜嘉乐在旁边,他抽了两张银票塞给了杜嘉乐说道:“呐,谢哥哥赢钱了,给你拿去买零嘴吃。” 他语气平淡,好像手上的不过是二两、抑或是二十两银子,而不是两百两。 谢琼婴这副样子显然是将杜嘉乐当成了小辈,赌赢了钱见人在旁边自然免不了要散财。 寻常人家的妻子向来不喜欢丈夫大手大脚的花钱,这谢琼婴倒好,当着妻子的面一给就是给个两百两的银票。 见谢琼婴一给便是给了两百两,杜嘉乐百般推辞,“不成不成,这太多了......” 宋殊眠知道谢琼婴最不差的就是钱了,她从他的手上拿了银票强塞到了杜嘉乐的手上,“你谢哥哥有钱,拿去买些零碎吃不打紧的。” 哥哥嫂嫂太过热情,杜嘉乐看着手上的银票也没了办法,只得收下了。
第三十五章 杜嘉乐并不缺钱花, 反而自从她被寻回之后,杜鹤安的月钱大部分都管在她的手里头。哥哥父亲关系不好,整日吵架拌嘴。而自她走失之后母亲便患病,待再回来的时候母亲也已经亡故, 家里头也被塞满了父亲的小妾。 没人晓得她那流亡在外的那几年是怎样过的, 她被人贩子拐走, 不知晓被卖去了哪里。她小心谨慎地在买家里头讨着日子, 再大些的时候便发现他们竟然想将自己养做童养媳,她偷摸着逃了出来,自此便在乡野之间流窜。 好在上天眷顾, 叫她在外面碰到了父亲的商队,那管事的人认出了她来, 便把人带回了京都。 然而再次回到了京都之时,一切已经物是人非。 杜嘉乐喉咙微微发涩, 向来都是她照顾别人, 她也习惯了当个小大人, 今个儿在谢琼婴和宋殊眠的眼中,自己原也还是个会吃零嘴的小孩。 无人注意到杜嘉乐的心绪变化,谢琼婴对杜鹤安问道:“今日你亲自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送银票这种事情哪里值得他亲自来一趟。 杜鹤安本是有事要说, 方要开口杜嘉乐就扯了扯他的袖子, 摇头道:“没甚大事,就是不放心下人亲自来送罢了。谢谢哥哥嫂嫂的零花钱, 我同哥哥先走了。” 说着也不再惯杜鹤安是何者神情,拽着人就走了。 谢琼婴和宋殊眠都看得出来杜鹤安是有话想说, 见杜嘉乐如此也只是一头雾水。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宋殊眠说道:“我怎么觉着他是有什么话要说。” 虽然宋殊眠对杜鹤安没甚好印象,但却对那杜嘉乐喜欢得紧。看他们那样子明显是有什么话想要说的, 莫非是不好意思开口? 谢琼婴哪里不晓得,却也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这会虽然杜嘉乐拦着杜鹤安不让说,但杜鹤安若真想说,定会再来。 他又将剩下的银票塞到了宋殊眠的手上,说道:“我有钱,你拿去花吧。” 他顺着方才宋殊眠说他有钱的话说下去,不等宋殊眠反应便转身走了,生怕她回绝了。 宋殊眠看着手上的银票,心道这人倒还真是大气得很。 但谢家终究不能是长久的归宿,这么一大笔钱她收了也不心安,到时候只管给他管到账上就好了。 那边杜家两兄妹已经离了国公府这处,拐到了旁边的街道上。现在还在白天,周遭有不少的人来来往往,十分的热闹。 兄妹二人并肩走在街上,杜鹤安向杜嘉乐问道:“你方才为何不叫我说?” 今日杜鹤安来找谢琼婴其实是为着最近清丈田地一事。 虽最近没得人再敢出来质疑新政,但真要落实下去又何其之难。权贵尚难入手,便拿商人开刀,而杜风便是第一个。 杜鹤安的父亲杜风作为京都巨富,自然也是屯了许多的田地,只不过其田地多在南方一带。前些时日内阁的批文一下,江南虽万里之外,然政令朝下而夕奉行,如疾雷迅风,很快就分散了全国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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