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涟心摸着她的额发,感叹道:“妹妹遇到旁的事就通透非常,怎沾上情字,就看不透了呢?” 魏浅禾呆呆看着陆涟心,心情从复杂慢慢转向平静。 陆涟心不知她与顾沧恒之间的牵扯,她也聪明的没有问个究竟,但她打的比方没错,谁也不能保证会陪伴对方一生,包括伴侣。 她心中其实相信顾沧恒此刻的深情,但她害怕的是他日后的背叛。 但若是告诉她,顾沧恒始终只可能陪她走一段路程而已,三年、五年,在他最爱她的时候尽情享受,在他爱意消散,终将虚无的那天洒脱离去,就当他□□消亡,灵魂死去,世上彻底没了这个人,又有何惧? 从梦中的她,到如今自以为看破一切,所有尽在掌握的她,始终都未能逃出情爱的囚笼罢了。 否则,她不会因为顾沧恒的爱恨动摇,不会纠结愁苦他们之间的联系无法切断,无论书中,她和顾沧恒因为何故渐行渐远,最终落得身死的下场,这一世,她都不必刻意回避顾沧恒的。 走到如今,物极必反,倘若当初她由来随心,仍旧心动就坦然接受他的情意,到后来,你若无情我便抛,或许二人的纠缠反不如而今这样的多。 魏浅禾知道了自己错在哪里,心思渐沉,慢慢没了刚来时的那许多浮躁。 陆涟心抱着她轻抚后背,缓缓道:“妹妹现在有孕,行事难免爱胡思乱想,扰了分寸,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千万别伤了自己的身子,要知道郁结于心,也是重症,妹妹为医者,应当比我更清楚了吧。” 魏浅禾经她开解,心情好了许多,点了点头,推开陆涟心一点,问道:“光顾着自己伤心难过了,还没问过姐姐,跟着梁王,可能舒心?” 陆涟心浅淡的笑意浮上脸颊:“妹妹或许都不敢相信,我在梁王手底下,过的还不错。” 她娓娓道来:“世人看梁王骄纵跋扈,荒淫无道,但我相中他,原也不是为那颗真心,他拥有多少女人,又与我何干?” 把着魏浅禾的手,陆涟心道:“妹妹应当知道,我的性格原本懦弱,否则不会任由夫家婆母欺负我那么多年,经过西北一行,我脱胎换骨,只想过上好的生活,那日,我原打定主意,要替妹妹挡住梁王,虽姿色不才,比不得妹妹美貌,但我从玉娘那里偷了天香散,细细点在脖颈,就算他挑中你非要带走,我也有办法叫他连我一起选走,只要我们俩在一处,我就算拼尽性命,也会护你。” “后来,梁王碍于小宋将军所说婚约,没能当场将你带走,但我看他眼神,定是不会轻易放弃,便索性随他走算了,留在西柳村,你我终究只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不如去往另一片天地,舍命搏一把出路,倘若能让我挣出一条路来,在梁王面前,也能助你和小宋将军成事。” 这便是当时陆涟心一往无前的打算,一场冲动而又不成熟的豪赌,灌注的却是难能可贵的一腔真情。 魏浅禾心头突突直跳,握着陆涟心的手微微颤抖,她竟从未想过,陆涟心是为了她随梁王走的。 “可是姐姐,你原本不必跟着那样的人,你……你本该有更好的未来,何苦为了一个陌路人牺牲自己……” 陆涟心道:“魏妹妹,我喊你一声妹妹,你便不是我的陌路人,自那日你要我别死,自己记住自己的名姓,我便算是重活了一次。” “选择梁王并非全然为你,也是我为自己选的第二条生路,他虽好色,性子却是胆小天真,鼠目寸光,我拿捏不了心机深沉的人,哄他开心却是手到擒来,梁王宫中无正妃,我如今把着中馈,管他如何花天酒地,与我从前已是天上地下的不一样。” “妹妹信我,这样很好,是我想要的生活。”
第100章 强取 ◎她如何忍心推开他,伤害他?◎ 陆涟心道:“他平日爱耍威风, 但大多时候还是愿意听我的,你看如今,被他带到京城来的是我,便知我在他那处, 过的还不错。” 魏浅禾听她这样说, 心知并非虚言。 那日宴席上就见陆涟心对着梁王使眼色, 梁王虽忿忿不平模样, 却愿意听她的指点忍气吞声, 没有再强出头闹出更多笑话来。 “我明白姐姐所说,若是这样, 那也很好,只要生活的主动权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过的舒心, 比什么都强, 并非人人都要三从四德地活着。” 陆涟心道:“听说王家大郎日日在矿场骂我呢,那又如何,这是我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日子,我谁也不怕他说,当初是他自己要休弃我, 如今我权当他已死了, 没有那许多烦心。” 魏浅禾明白陆涟心是真的走出了上一段姻缘的阴影, 打心底为她高兴。 “姐姐想明白了就好, 他们再说夫郎大过天,我们也只将他当作可有可无的旁人,绝不认他们干扰了我们自己的心性, 那活这一世, 便什么也不怕了。” 魏浅禾拉着陆涟心的手, 却被她反打趣:“我是想的透彻了,那妹妹呢,可还庸人自扰?” 魏浅禾想到自己,脸一红。 劝解别人时倒是头头是道,有理有据的,落到自己身上,就当局者迷了。 “姐姐放心,或许真是孕期作怪,最近真的多愁善感了许多,但没关系,总能缓过来的,无论多难的境遇,都会过去,这个道理我明白。” 魏浅禾与陆涟心二人手拉着手,絮絮叨叨说了许久的话,直到天黑,才觉出时间竟过的这样的快。 她猛然想起等在外面的顾清荞,他政务繁忙,竟就这样等在外面也不催她,真是误了大事了。 两人匆匆告别,约定来日再续,但二人在分别的那一刻又都清楚,不日梁王奉命回西北,她们天各一方,哪里还有机会能见上,就算书信往来,也恐被人监看,说不了什么体己的话,久而久之,自然就疏远了。 心中诸多惆怅不舍,面上却都不显,微笑着目送对方离去。 魏浅禾匆匆回到马车上,果然见顾清荞就这么窝在车厢里看奏章。 “殿下就一直在这儿等着?怎么不到里面找个地方坐着,或者干脆回去也行啊,我不必非要殿下陪着的。”魏浅禾言语自责,对着顾清荞,怎么也抬不起头来。 顾清荞笑道:“浅浅现在一口一个殿下的叫着,真是扎耳,显得我们生分了一样,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清荞哥哥。” 魏浅禾脸红,小声道:“清荞哥哥。” 顾清荞很容易就开心满足了,道:“浅浅不必自责,车厢空间狭窄,就这样躲在这一处处理公文,不必担心有人监视探听,反倒更有安全感了,我自己也很舒服。” 魏浅禾听了却只觉心酸,他原本是西北自由自在的雄鹰,如今关在京城皇宫的牢笼中,甚至是未来的一辈子,都要提防小心各种试探暗杀。 她仅仅只是代入想一想,都替他难受。 “清荞哥哥,你……你开心吗?” 坐这个皇位,你开心吗,还能像从前一样爽朗地笑,放肆地跑吗? 初初得知宋青乔这个人会成为大邺君主,未来新帝时,魏浅禾只觉他一定是一副严肃刻板模样,想要做帝王的人,大都心机深沉,他也一定不例外吧。 谁知初见,他完全就是阳光开朗、单纯懵懂的少年郎一个,心思纯净良善,带着一股子不容亵渎的明亮气质。 这样纯白的璞玉,魏浅禾伸手触碰了,沾染了,如今后悔了,却放不开手了。 他眷恋上了自己,且孤独无依到仅仅能在自己这里汲取到丝丝暖意,她如何忍心推开他,伤害他? 顾清荞忍不住想要搂住魏浅禾,他将她再次揽到怀中,环着她的腰身叹一句:“浅浅,一路走到了这里,于我而言,再没有了快不快乐、开不开心,放在我面前的,只剩责任二字,父皇的遗命,偌大的江山,万千百姓,我不能懈怠,也不能只想着自己了。” 他的声音沉重:“浅浅,皇城远比我想象的要大要空,你会留下来陪我的对吗,如果连你也不在我身边了,我好怕自己会撑不住。” 魏浅禾被他此刻的脆弱感染,贴在他胸口,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迎合,但她略显混沌的大脑,有一处却格外清醒地提醒着自己,即便同情可怜他一万倍,她也不可能牺牲自己留下来陪他。 无论为了自己,还是这个孩子,她都必须要走。 这是她唯一的生路,挣扎了这么长时间,她不能为任何人停下脚步。 顾清荞此刻还不知,把陆涟心请来开导魏浅禾,完全起到了与自己期望的相反的作用,她知晓了顾沧恒背后为自己做的一切,从迷茫无助中清醒,越来越认识到自己真实的内心。 即便顾清荞不断以满足魏浅禾的愿望取悦讨好她,开医馆、允她自由、纵其继续研习医术,然而她的心意会被愧疚、懊恼包裹,但不会因心软被折服改变。 两人各怀心思地回宫,顾清荞因为政务,马不停蹄地去了勤政殿,魏浅禾捂着肚子往自己的院子走,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她急急冲进去,正撞上桃李往外跑。 见到魏浅禾,桃李小脸终于露出几分放松,紧抓着她的袖子躲到她身后。 “小姐,快救我,我不想跟他回去。” 魏浅禾打眼望去,竟见谢晗从她房中走了出来,俏脸立马掉了下去。 “谢宰辅这是什么意思?这里好歹是东宫,宰辅身为男子,公然出入太子妃厢房,传出去不好听吧。” 魏浅禾心中愠怒,嘴上却还客气着,她手背过去抓紧桃李的小手安抚她,告诉她自己这次一定会护住她。 谢晗慢慢悠悠地走出来,听到魏浅禾的指责也不以为然,满面不屑地回道:“太子妃?太子尚未娶亲,宫里哪来的什么太子妃,宫人太监们位卑,尊称你一句太子妃,魏姑娘还真把自己当这东宫的主人了不成?” 魏浅禾被噎,气道:“谢晗你……” 谢晗冷笑一声,道:“怎么,不装了?在小王爷和太子面前不是装的挺好吗,怎么到我这里不吃你这套,就半分都装不下去了吗?” 魏浅禾不想跟他一般见识,拉着桃李就要绕过他进去。 谁知谢晗不知收敛,伸手阻拦,竟是明目张胆要去抓桃李。 魏浅禾将桃李往自己身后揽,怒道:“谢宰辅,趁我没想把事情闹大,叫人来赶你走之前,希望你自重,主动离开我的院子,否则吵到太子那里去,谁都不好看。” 魏浅禾不想给顾清荞添麻烦,令他左右为难,但并不代表她是软柿子,任由谢晗捏圆搓扁,为所欲为。 谢晗嗤道:“自重?你倒是把太子殿下叫过来看看,让他知道那个娇柔可人的太子妃,是怎么与小王爷纠缠不清,藕断丝连的,魏姑娘是不是以为你与小王爷从前的过往没有人知道,太子过来,我可一一描述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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