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梁玉快速搀了樊明另一侧,扭头朝着某人背影处扬了扬下巴:“你去和殿下商议那银子可能藏匿的地方。” 午思这才想起来了早晨那一幕, 顿时不想单独去见太子了, 便求助地望向大理寺卿:“多个人多份力,不如一起?” 王庆海对午思露出个爱莫能助的笑容:“你且去吧。”脚步丝毫不动,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无。 午思没办法, 只能垂头丧气朝着那道挺拔站立驻足不前的身影走去。 此时樊明被拉走,气氛重新恢复了“喧闹”。 众人依然吵吵嚷嚷。那龚木仗着有龚家做靠山, 带着卫所众人叫嚣不停。 林知府自懒得应付他们,在旁佯作问话拉着傅家的一名将士说话去了。而马知县往后还得和卫所打交道,只能在旁笑着从中调停。 午思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龚木洋洋自得而马贤苦笑不已的模样,不由嘀咕道:“姓龚的人真都嚣张得令人厌烦。” 她声音小,出了自个儿外也就身边的嵇崇涧听得到。 嵇崇涧莞尔,侧头在她耳边说:“也不见得。说不准龚家能出一两个好拿捏或者是懂礼的。” 午思刚要反驳,忽而想到了龚家不见了的小孙子,又转念想到了那天烈日下的向晚亭,心思微动后便把后头的话咽了回去。 嵇崇涧看她心思百转间神色不定,也不催她,等她心绪平定后一同到了旁边个空地站定,低声问:“对于那些银子所藏匿的地方,你可有甚想法?” 两人挨得很近。午思抬头目光一转,冷不丁地就落在了他轻抿的薄唇上,猛地记起来那水囊,登时脸色不太好看。又思量着这个时候在谈正事不得走神,忙调转视线望着地上两人挨近的影子,也压低了声音:“暂时还没什么想法。不过马知县说了,那些人听到的是‘咚咚咚’似是雨点打到门窗的声音,想来是银子堆积时候的声音。我觉得东西应当还在庙中。” “可之前查看过庙中,并未发现藏匿之处。” “或许是看得不够仔细呢?” 嵇崇涧眼眸微眯望向不远处的吵嚷人群。 在这里滞留的时日已久且前途未卜,傅家军已经变得烦躁。卫所的人和镖局的人又在旁或是叫嚣或是推卸责任,县衙的人努力从中调停,府衙的人作壁上观。 他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颔首道:“那便再查探一番吧。”又叮嘱身畔小丫头:“你也一道去,不准临阵脱逃。” 二人回到屋中后又等了会儿。待到梁玉和方峦进回来,嵇崇涧与王庆海诸人大致说明了目的和状况。 傅荣添夫妻俩会意,十分配合地与傅家军一同守在门外,把庙中几间屋子尽数空出静待查询。 见傅家军尽数出来了,而京城来的那些人却独独留在了庙屋中,眼看着有关门的打算,卫所的人再次不乐意:“他们这是作甚?查案不能大大方方的,非得关了门遮遮掩掩?” 刚才不过是要留个地方给傅家几个亲人说说私底下的话,其余几方人马在马贤苦口婆心的说和下才给了个独立空间给傅家亲眷。时间短暂,没甚不可以的。 但如今查案还要避开人,这就说不过去了。 镖局的人知道曹学文被扣押,而且那马车还被京城来的侍卫和府衙衙吏一起看守住,心下焦躁且不悦,跟着卫所的人一同叫嚣起来。 马贤好生相劝:“关门不过是为了避免杂乱而已。你们想想看,安静地寻找和闹哄哄寻找,哪个找得快?” “若他们心里没鬼,也可以让我们安静下来,他们敞开大门寻找。”龚木双手环胸,不乐意地说:“关了门,说不得他们心有鬼祟,不敢让我们看着。” “正是如此!”卫所和镖局的一些人跟着附和。 于晟霞高声冷笑:“你们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方大人关了门是要去找银子,不是去找杀人的罪证,那些人本也不是在屋里死的。倘若找出银子了,那自然好,起码能把军饷交待上让北疆军士能领到银子。我们该受的失职处置一点不少。若是找不到……他们是能在里头布置一些污蔑我们的证据呢,还是能添一些污蔑你们的证据?无论找到与否,你倒是与我说说,他们在里头能弄些什么‘鬼祟’?” 龚木哑口无言,无从辩驳。 镖局的人也一时没了话。 马贤便督促着县衙的衙吏帮忙守住门口,好让里头的人能够安心寻找。 龚木还不忘扬起声音提醒里头的方峦进:“那位大人,你既是大理寺的人,便该公正处理才对,决不能偏心傅家的人。” “知道了知道了。”方峦进站在屋中不耐烦地应付着他。 龚木自觉被大理寺少卿小瞧了,拍着胸口高声道:“我可是相爷托付看管此案的人。你若是瞧我不起,便是看轻了相爷。这般的罪责,你担得起么!” 方峦进本在屋中,闻言走到门口,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他:“我便是小瞧了你又怎样?你去和龚相说去,看他是帮你还是帮我!”说罢甩头又回了屋中。 午思站在屋角听了他们的话,觉得有些疑惑。 嵇崇涧留意到她神色变化,悄声问着。 午思便侧头与他低语:“既然龚相安排了这些事情,合该派了亲信过来才对。为何他安排了这些事后,却只命卫所的人留意着此处?” 龚相做事应当是右前右后才对,没道理安排了前事却不管后续的道理。 莫非这军饷丢失一事并不是龚相安排的,所以龚家人亦是静观其变? 这也不应该。若不是龚家人授意,谁会和朝廷和傅家对着干?敢动军饷,那可是重罪,圣上雷霆一怒让主谋满门抄斩都使得。 嵇崇涧也曾考虑过这些,只没料到小丫头也想到了。他抬手拍拍她的肩,低语道:“此事稍后再议。”便示意屋内几人关上已经装好了的门,隔去外头窥探的目光,可以开始。 王庆海找了个大扫帚清理地面,四处尘土飞扬。 梁玉用掌风把灰尘拍出太子殿下周围之外。 嵇崇涧抬手示意他不必如此麻烦:“我跟着去战场时,比这更脏污的地方都躺过睡过,满是尘土的干饼也吃得,无需如此计较。” 梁玉这才作罢。 午思东敲敲,西敲敲。用指头叩了半晌墙壁和柱子,眉头越拧越紧。 方峦进趴在清理出来比较干净的地上仔细扒拉着,听闻声响后仰头问午思:“小午……”思及隔墙有耳,他硬生生把第三个字咽了回去,吞了吞口水道:“……你不帮我查看地面,在干嘛?” “我也说不清楚。”午思只是觉得自己脑海中隐约有些念头,却说不清道不明的没个准头,含糊道:“我总觉得他们没把东西藏在地下。” 东西丢在地窖里,应该是闷闷的声响才对,就算那些人被药所迷困得很,也不至于把丢在地下的声音听成了雨打门窗。 “但你敲着的地方听着都是实心的。”方峦进继续扒拉地面看缝隙,随口道:“实心的怎能藏东西?”又顺便拱了几下身子到最近的柱子底下,眼睛来回扫视数次:“而且这柱子下头也没甚缺口,塞不进东西啊。” 午思原本也只是顺着心意敲击,听闻他这些话后却忽而心思敞亮起来。 若本来是空的,也可塞满了东西而听着实心! 她下意识朝着嵇崇涧望了过去,而嵇崇涧也正好向她望过来。二人交换了个眼神,嵇崇涧当即一撩衣袍下摆,脚尖轻点地面旋身翻上了房梁之上。 方峦进趴在地上怔愣愣地看着这一幕,骤然间反应过来,大叫:“你别动!房梁上肯定很多灰尘,当心落我眼睛上!” 说罢他赶紧捂上了双眼甚至屏住呼吸,来迎接那即将扑面而来的满天尘灰。 谁知等了好半晌都没等到那一幕。 方峦进慢吞吞把双手松开,眨巴了几下眼睛,“咦”了声道:“居然没灰么。” 嵇崇涧便垂眸朝着梁下午思微笑:“看来我们的想法是对的。”又唤了梁玉一声:“你且帮忙一起看看这些柱子上头。”
第63章 梁玉抱拳应声, 翻身而上到了屋子另一个柱子侧旁的屋梁处。 方峦进跳将起来,很是不服气:“为甚是他帮你?不是我帮你?” 不待太子殿下开口,王庆海已经在旁老神在在道:“倘若你也能不用梯子就能瞬间上去, 公子也会叫上你。” 语毕,大理寺卿又悠悠然哼哼唧唧说:“一个连骑马都不行的人, 也别指望他能翻过天去了。” 方峦进恼羞成怒,叉着腰就想反驳。好在话到了嘴边及时想起来这位是自家顶头上峰,咬牙切齿了半晌, 终是把那些不堪入耳的字句给咽了回去。 午思眯着眼衡量了下那房梁与地面的距离, 暗忖着要不要跟着上梁——不去吧,心痒难耐想要一探究竟。去吧, 会功夫的事情就会暴露出来, 于她不利。 正左右思量着该如何是好,冷不防头顶传来了太子殿下的轻唤声。 “这里瞧着有些蹊跷。”嵇崇涧说着, 低头望向地上的午思:“你先上来帮我。” 午思左右看看, 确认太子视线所及之处只她一人了,不由愕然:“我?”虽然这房梁的高度对她来说不算难事,可她会武这事儿……很不好说。 在宫里的时候她身子不适是真的,但是遮掩会武的事实也是真的。而且她明明白白当着梁玉和方峦进的面装傻充愣只当自己不会武。倘若这个时候暴露出来,且不说在太子殿下跟前怎么样,在这两个人跟前她就过不了那道欺瞒的坎儿。 她正左右为难着, 嵇崇涧已经侧头朝另一处梁上的梁玉略作示意。 梁玉跃到地面, 在屋中找了根长绳掸去其上灰尘,扬手抛给梁上太子殿下。 嵇崇涧接过,左手扣住房梁右手拽住绳子一端, 将另一端抛给午思。 午思犹豫不决着要不要继续装傻。 她不清楚太子为何知道她会武的,这事儿连封淮都没瞧出来。但看太子那一身本事, 再想二人同乘一车许久,太子可能是给她把过脉或者是观她行止知晓的? 她正左右为难着,太子殿下已经眉眼含霜:“怎的还不上来?”好似怒了。 一面是得罪方峦进和梁玉,一面是得罪太子。午思左右思量下快速做出决定,接过绳端稍一使力旋身而上,轻巧落在了太子身畔。 王庆海见状脱口赞道:“好俊的功夫!”身形也很漂亮。看这水平,没个十几年练不出来,想必是自幼习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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