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城内的西蛮士兵都知道,他们首领抢回来了一个会医治疫病的漂亮女人,首领很宠爱她,允许她日日入帐,她救了很多人,虽说是大奉的女人,但他们还是会尊敬她。 天花在金乌城被彻底消灭的那一晚,耶律枭允许城内将士饮酒庆祝,并在练兵场的高台上摆了宴。 整个金乌城都沸腾了,火把照亮了半个天空,与天边的晚霞混成一片,在城内最中央的练马场上有个台子,沈落枝与耶律枭坐在台上,下面有很多西蛮战士在围着火堆跳舞,还有人戴着鹰头面具在跳舞。 那叫“贺鹰神”,每当发生好事的时候,都会如此庆祝。 人声鼎沸,恍若盛世。 耶律枭坐在高台上,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捏着骨杯饮酒,但沈落枝坐在他身旁,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他很放松。 此次没死那么多人,还得到了治疗疫病的方法,他很高兴。 耶律枭饮过一杯酒,继而转头看向沈落枝,他不说话,只用那双浸满了欲的幽绿眼眸贪婪的望着她。 他的病好了。 他可以做那些事了。 这几日...真要把他逼疯了。 沈落枝察觉到他的目光,偏过头来看他,抢在耶律枭喉头微动,说出那些下流话之前,沈落枝道:“耶律枭,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说过,我救下这些人之后,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耶律枭记得,他点头,道:“你提。” 他赏罚分明,一诺千金。 然后,他瞧见沈落枝望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你以大奉之礼娶我。” 作者有话说: 已完结文:《将军的朱砂痣回来后》灼华父母的故事~
第7章 三书六礼,鸿雁为聘 我们永不分离 彼时夜色浓郁,冬日的北方刮过,台上的火堆噼里啪啦的烧着,西蛮将士将肉烤的“滋滋”响,油光在火光中迸溅出来,清冷的月色与融融火光一起照亮了沈落枝的脸。 西疆多风少水,干旱多沙,是个谁来都会被磋磨的地方,但沈落枝站在这,还如同第一次见她一样美,花苞柔嫩,眉目清冽,如清莲绽放于夜空中,黑的眸,白的颈,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落下的声音几乎掩盖在人声中。 这让耶律枭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沈落枝的时候。 那时候他带人潜入大奉境内,刻画大奉的地图,估量大奉的兵力,谁料在山谷间瞧见了一个女子自马车上而下。 她穿了一身天青色月丝缎绸裙,腰间系了一根纯白色腰带,裙尾摇曳间如层层清莲绽放,发鬓挽成飞天流云鬓,上簪一支白玉簪,月光一落,她如同空谷幽莲般随风而来,行走间冷香浮动。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女子,他一见到了她,便懂了大奉的诗词。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池月下逢。 而此时,那神女便坐在他的对面,对他抬眸望过来,她一笑,四周的声音便都淡下去了,像是被隔离到了很远的地方,只剩下了她的眉眼。 璀璨生花。 耶律枭想,抢走沈落枝,是他这一生做的最对的决定。 他抢到了他的月华,日后的每一夜,他的月亮都会为他绽放。 那时贺鹰神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一群人在台下欢呼雀跃,还有人在拼酒,沈落枝就在这样的热闹夜晚里,与耶律枭说话。 “要我与你永远在一起,那就要以大奉之礼待我,三书六礼,鸿雁为聘,与我一生一世,只娶妻不纳妾,永不分离。” “你的所有荣光都将有我一份,你的城邦也会是我的城邦,我会永远陪伴你,支持你,与你生死相同,为你生儿育女。” 北风凛凛从鬓边拂过,耶律枭的黑发在夜色中飘动。 沈落枝的双眸里映着耶律枭的脸,她说:“这是我的要求,你如果不能做到,就不要碰我的身子,否则我会死。” 耶律枭坐在案后看着她。 她每说一个字,他便觉得心口激荡一瞬,像是有人拿锤子在打他的胸口。 这是大奉的郡主,是他抢过来的月光,他贪婪的想要将月亮含在獠牙中,用长舌肆意□□,只为了让月亮多沾染一些他的气息。 现在,月亮真的为他落下来了。 要是他的了。 耶律枭的眼底里迸发出灼热的光,他的呼吸渐沉,半晌没有说话。 沈落枝也没有再讲话。 她静静地捧着骨杯坐着,面上瞧不出任何期待或紧张的情绪,但她的肩背却直到有些发僵。 她在赌,赌耶律枭是真的喜欢她。 只有耶律枭真的喜欢她,肯尊重她,肯主动将金乌城的部分权利交给她,她才能做事,她在蛮族人的城邦里,以一个被抢来的女人的身份,要一个大奉的婚礼,本身也是要耶律枭承认对她的偏爱、承认她的地位。 她在这里本身没有任何根基可言,只有耶律枭承认她,她才能站稳。 如果耶律枭从头至尾只把她当成一个可以掠夺、随意发泄□□的女人,那她在金乌城就只是最低等的人,只是能苟活而已,没有任何地位可言,也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如果没有那场天花,耶律枭会把她带回帐内,用各种难堪的方式对待她,那时候的她,就是最低等的地位,恐怕只有生了孩子之后才能改变些许。 所以,她才会果断抓住天花的机会,换取到最适合她此刻的回报——至于什么放走她,她根本就不会妄想,耶律枭如果知道她一直想跑,恐怕会直接强行要了她,然后将她永远锁在帐内,没有片刻自由。 耶律枭是一个得不到她,就弄死她的人,“发善心”这种事,与他无关。 “好。”过了良久,耶律枭才道:“孤,以大奉之礼娶你。” 沈落枝心口骤然加速。 她缓缓抬起眼眸,看向耶律枭。 这个人穿着一身蛮族的衣裳,端端正正的坐在案后,脊背挺直,眉目冷冽,语调平静的与她讲话,北风拂过时,他墨色的发丝微微被吹起,耳上的红穗也跟着轻轻地晃。 他说到此处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勾起了唇,和沈落枝笑了一瞬。 那时夜色深邃,那张野性妖冶的脸上竟浮现出了几分柔和的目光,看着她的目光不再贪婪,反而透着一种流淌着的蜜意。 下一瞬,耶律枭站起身来,拉着沈落枝的手站起来,走到了台前,拿着骨杯,和台下方正在饮酒的西蛮将士们用金蛮语说了一些话。 沈落枝看到那些战士们继而用一种很诧异的目光盯着她,但是很快,所有人都开始向她行礼。 弯腰,低头,用右手重锤左胸,皮肉碰撞声响彻整个城邦,沈落枝听见他们用金蛮语喊一个称谓。 那冲天的吼声几乎将云层绞碎,沈落枝听见旁边的耶律枭重复了一边那个称谓,然后与她道:“这是大奉里,王后的意思。” 台下的将士们还在吼叫,星光与月亮在耶律枭的身后落下,耶律枭眸色深深的望着她,像是要将她和今晚上的所有事情都深深刻在脑海里一般,那双幽绿的眼眸竟显得温柔。 沈落枝望着他眼底里的柔情,继而对他勾唇一笑,抬起手臂挽起他的手,将她的头轻轻地搁在了他的臂膀上。 她望着下方那些行礼的蛮族人,想,耶律枭可真是个自大的男人啊。 他以为他可以完全掌控她,以为她怎样都翻不出浪花来,以为她心智不坚,真的被他的武力震慑,被他的外貌迷住,在短暂的相处中,彻底抛弃了国恨家仇,抛弃了她大奉郡主的身份,心甘情愿的与他在一起。 太小看她了。 她可以爱上任何人,但绝对不会是强夺她而来的耶律枭,她也永远不会向压迫她的人妥协,她可以在泥潭里打滚,但她终究会站起来。 —— 当天晚上,耶律枭与沈落枝是分开睡的。 耶律枭自然还想和沈落枝一起睡,在过去那几个相处的日夜里,他对沈落枝的爱.欲浓郁到让他片刻不想分离,但沈落枝只站在帐前,周身风华,满目平静的看着他,与他道:“按我大奉礼节,男女未成婚之前不可同房,你碰我抱我都是失礼,耶律枭,你要违背自己答应的事情吗?” 耶律枭像是被一块肉吊着的狼,饥饿的用爪子刨地,却又不敢真的咬下,只得绷着一张脸,与沈落枝分了帐篷睡。 沈落枝在金乌城里有了自己的帐篷,就在耶律枭的帐篷旁边,这象征她的地位,距离主帐越近,她的地位就越高,在这金乌城,她只在耶律枭之下,除了帐篷外,她还有了近百的蛮族护卫,是耶律枭给她的,专用来听命与她,这些护卫,都是之前她亲自熬药,从疫病里拉回来的西蛮战士。 因为被沈落枝救过的缘故,他们对沈落枝格外服从。 这个大奉女人虽然外表柔弱,但是却能与疫病抗争,她有坚韧的灵魂与广袤的学识,值得他们来追随。 金蛮人厌恶弱小,但是崇拜强大,各种意义上的强大,只要有用,他们都会崇拜。 耶律枭与沈落枝分开的当晚,就开始筹备婚礼,他的婚礼,自然是最大的婚礼,他为了筹备处大奉人的婚礼,让手下的将士们四处搜索。 大奉人的红烛,此地并不多见的大奉人成婚的衣裳,还有喜字贴,红灯笼,还要去找大雁。 金银财宝倒是有,他这些年没少抢,只是那些大奉人成婚要的东西西疆都少见,实在买不到,只能进城去买。 那太危险,因为金蛮人这些年一直入侵大奉领地的缘故,所有大奉人都很仇视金蛮人,进城太危险。 耶律枭端坐在案后,冷沉着脸算到底需要多少样东西,才能把沈落枝娶过来。 每列出来一种他根本就没听过的东西,耶律枭就觉得手骨发痒,迫不及待的想出去打家劫舍。 他这些年,抢的实在太少了。 —— 第二日,耶律枭便带人出了金乌城。 他走时,冬日的太阳高高的悬挂在碧蓝的苍穹上,大朵大朵勾着金边的白云在悠哉的漂浮,金蛮战士们推动厚厚的城门,发出“哗哗”的摩擦声,马蹄踏起黄沙,冲出城内。 他一走,沈落枝便成了这城里地位最高的人,但她也未曾做什么事,只是寻了些粮食,又拿了些药材,叫人帮她酿酒,说要在婚宴上用,又叫人四处收集各种种子,说来年开春要开荒种地。 她还问了下她那三个侍女,一个侍卫的所在之地,得知这四人都被照顾的很好后,便没再说了,甚至也没提过让这四个人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只吩咐别人,让他们四个养好伤,不要苛待,并说,希望大婚之日来临之前,能看到她的三位侍女给她梳妆。 她好似已经彻底融入了这座城,并且已经开始筹算日后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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