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默细细品她这番话,“夫人所言,并非毫无道理。但萧某只注重眼前,她们选择了最容易的那条路,是夫人高看了她们,并不是所有人都与夫人一般自珍自爱。” 多说无益,至少苏苏与小小不必去侍奉李继宗那等残暴好色之徒。 “是我输了。”郁阙转身要走。 “夫人可忘了赌注了?”萧默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夫人若是输了,那就留下陪本官一夜。” 内室昏暗,华贵的象牙屏风将其隔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空间。 就连他可以低沉暧昧的声音也被无限放大。 萧默步步靠近,她不自觉地后退,一直退到墙角,再无处可躲,“你说过对我的身子毫无兴趣,你不过是想戏弄我。” 即使到了这等地步,她依然端庄而立,好似空谷幽兰般高洁不染尘埃。 “我对夫人的身子确实没什么兴趣。”萧默俯首,轻轻凑近。 “知道我对你什么感兴趣么?” 郁阙别开眼,她从不知道为何萧默要费尽心机。 “既然那对双生子是折翼的雀鸟,那夫人便是见过苍穹的鹰隼,萧某很享受将鹰隼的羽翼一点点折下的感觉。” 男人的薄唇凑近她颈间,贝齿微启,雪肌吹弹可破,仿佛再用半分力,他就会咬破她的颈脉,汲取鲜血...... “夫人这般僵着身子,叫人索然无味。”他直起身子拉开距离,笑着问道,“夫人与沈御史在房中是怎样的?” 郁阙明眸瞪着他。 “也这么怠呆板无趣么?” “想也是,夫人这般正经,与沈御史必定也没什么闺房之乐,难怪沈御史他......” 知他故意激怒,郁阙隐忍不发,又戏弄几句,大约萧默觉得乏味了。 “夫人可以回兽园了。” 郁阙已经找到与这个人的相处之道了,不接招便好! “即使夫人想留下侍候枕席,萧某也是不肯的,萧某是个洁身自好之人。” “谁要留下侍候枕席了?你未免自作多情!”郁阙羞恼。 再端庄再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了。 男人眉角不禁微挑,将人激怒之后他得了几分愉悦,眼神直勾勾第看着她。 “告退!”郁阙再不愿见他这张脸,转身离开了绿水苑。 *** 紧接着一段时日,每日晨昏都按时去绿水苑伺候那个男人更衣,萧默时常言语上惹她,她能隐忍,偶尔被逼急了也会与他据理力争,旁的倒是没有不能忍受。 元旦那夜,皇宫家宴,萧默虽非皇室宗亲,但皇帝钦点他必须参宴,可见对他宠爱之甚。 “夫人装扮一番,随我进宫赴宴。” 郁阙诧异,她从未进过皇宫。若她还是御史夫人,至少得熬二三十年,等沈彦有幸能升任三品,才有资格参加皇宫宫宴。 更何况这次是皇帝的家宴。 奴婢们为她梳妆,从衣柜里取出一袭长裙,郁阙看了一眼,这衣裳过于暴露了,她一点都不喜欢,可见他今夜带她进宫,还不过是为了折辱她。 萧默瞥见她的神情,吩咐婢女,“是去宫里赴宴,为夫人挑一身得体的裙裳来。” 婢女打开了另外一个衣柜,竟然取出一袭淡雅的茶白色华裳,与衣柜里其他富丽浓艳的衣裳浑然不同。 郁阙穿上之后,婢女们纷纷抬眸看过来。 上一回的罗裙显得她身姿玲珑,如此穿戴又尽显高贵出尘,恍如四时之景,各有不同,总能叫人心旷神怡。 “上一回李尚宫自作主张为夫人制了这样一身衣裳。” 郁阙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我很喜欢......” 萧默补充道,“我倒是喜欢看夫人那般玲珑身段。” 郁阙:“......” 非要补这一句么? 略施粉黛,玉簪绾发,美得不可方物。 “家主,到时辰该出发了。”随从催促道。 郁阙正要起身,萧默自从她身后轻轻按住她的肩,“不急。” 不知何处而来的一副珍珠耳坠,萧默亲手将耳坠为她戴上。 这装扮与她初次来萧府时一模一样,如此在御前还算得体。 郁阙一恍神,身后的男人躬身凑近,“珍珠耳坠很衬夫人。” 衣裳不是原先的衣裳,耳坠不是原先的耳坠。萧默好享受之人,衣食住行样样精贵。 用的是价值连城的茶白色缂丝衣料,广袖长袍,远观得体雅致,凑近看隐约可见大朵的团簇暗花纹。 他凑近,近到郁阙的耳边能感受淡淡呼吸,镜中是一张漂亮到极致妖冶的脸。 男人侧首,唇角轻轻地贴上珍珠耳坠。 “夫人甚美。” 这情形在旁人看来,好似一对恩爱夫妻。 但是郁阙很清醒,男人口中一声声的夫人不过是折辱她,提醒着她从前虽是御史夫人,如今不过是他手中任由亵玩的贱妾。 这一切很快就会有了结,今夜她会将他所作所为,悉数告到皇后面前,求她做主!
第15章 马车里,郁阙有意打听消息,“今日我要去拜见皇后?” “皇后不出席皇家家宴。她所居凤栖殿常年闭门,除贴身宫女,不许任何人进出。”萧默道。 所以传言是真的,当年皇帝登基之后,后位空悬,皇城许多贵女肖想后位,跟着蹉跎,而后有一回皇帝出征归来,竟带回一位身份不明的女子,那女子美得不似凡尘之人,无人知道她的家世,只知她嫁过人。 皇帝力排众议尊她为皇后,然而皇后对皇帝无意,不过是迫于权势待在他身边,这十多年间皇后的凤栖宫大门紧闭,对皇帝避而不见。 两年前,清林郡王宠妾灭妻,郡王妃趁着宫宴偷偷潜入皇后寝宫,向皇后告状。当夜清林郡王便受到责罚,守皇陵三年。 郁阙今日要做的,便是将萧默所作所为,包括教唆她父亲藏酒,迫她入贱籍的事告到皇后面前,求皇后给她做主。 “怎么?夫人那么想见皇后?” “传闻皇后才是天下第一美人,远胜过明月长公主。故而我想亲眼见一见。” 萧默漫不经心地侧开眼眸。 “你可曾见过皇后?” 萧默并未言语,郁阙能感知到,他一定是见过皇后真容。 元春佳节,皇宫宫宴,待夜幕降临,所见之处无不富丽堂皇。 “马车不停下来么?”郁阙见其他皇室宗亲的马车停在宫门口,下车步行。 “夫人说了萧某是大奸臣,奸臣自然得皇帝宠爱,本官的马车可直接行到大殿门口。” “你这未免太过张扬,没有人教过你为官之道么?”郁阙道,“如今你得陛下宠爱自然风光无限,到时候若一朝失势,方才路过的那些权贵,皆会过来踩你一脚,躺若你出身权贵,也就罢了,偏偏你家世单薄,到时候你又该如何自处?” 萧默看向她,“萧某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冷暖自知。不像沈御史时时有夫人在身边提点,出了事,夫人鞍前马后地奔波。不过如今本官得了夫人,有夫人指点。” 男人语气还含着几分委屈,顶着一张漂亮的脸蛋。 萧默这个人确实是有一日突然冒了出来,无人知他家世背景,未曾经过科考,可就是得皇帝宠爱,扶摇直上。在萧府这些时日,郁阙未曾见过他的父母,他如此权势富贵,连一个前来投靠的亲戚都不曾见过。 郁阙思及己身,自己身陷泥泽,竟然还同他这个要风得风的人说这些,她这与跳梁小丑有何分别? 眸光瞬间暗淡下来,别开眼看向窗外的亭台阁宇。 “夫人,怎么了?”男人感受到她心境的转换,“要不夫人现在就给我说说为官之道?” “你总是消遣我。”郁阙有些伤心。 “我哪里消遣夫人了?” 一袭茶白色华服坐在马车之中,珍珠耳坠隐隐透着光亮,随着马车轻轻晃动,郁阙抿了抿唇不看他,神情难掩落寞,“你就是消遣我。” 笑面虎,欺负人。 两人一路沉默进了宫宴大殿。 “子深,怎么来得这样迟?皇兄专门命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菜,既知家宴也不来得早一些。” 落座之后,邻座的女子侧过身来攀谈。 女子生得雍容华贵,一袭赤红色长袍衬托得她神采飞扬,真真一朵人间富贵花,郁阙猜测对方身份,“参见明月长公主。” “夫人果真非同凡响。”明月长公主眸光熠熠,“难怪子深喜欢。” 她占了个皇城四大美人之首的虚名,也知道这天下美人千千万,自己哪里会是第一呢,光是她凤栖宫那位嫂嫂,容貌就远胜于她了。 面前这女子好似天底下最纯净的白色山茶,叫人往之心旷神怡,连她看了都喜欢。 “往后我长公主府宴请,夫人可一定要来。”明月长公主客气道。 郁阙有礼有节地颔首应下,“臣妇遵命。” “子深来啦!”宁王殿下拿着酒壶兴冲冲地过来坐下。 这两位在皇室中的地位不言而喻,与萧默十分熟稔,宁王与他称兄道弟,像是一家人。 郁阙在三人身边,倒是显得拘谨。在此之前,她从未进过宫,所能接触到的最厉害的人物便是荣王的续弦,荣王不得皇帝器重,早已经远离权力中心。 荣王与荣王妃没有出席,所以堂内并无熟人。 萧默渐渐被皇室子弟围住,一道喝酒。 明月长公主前来搭话,倒是没问一些叫她尴尬的问题。 皇帝迟迟未出现,明月长公主道,“我得去寻一寻皇兄,这都过了开宴的时辰了。” 郁阙抓住时机,“臣妇可与长公主一道去?臣妇去御花园透透气。” “夫人在这也闷,随我来吧。”明月长公主道,“我顺路带你去花园。” 郁阙起身随她离开。 行在廊下,明月长公主道,“夫人跟我出来,究竟有何事?夫人不像是有闲情逸致逛御花园。” 郁阙走投无路,“臣妇想去见皇后,还请长公主指路!” “我听宁王说过夫人的遭遇,夫人这是要去告子深的状?” 长公主真是个聪明人。 “夫人可想清楚了?子深不是好脾气的人,若告状不成,那他可是饶不了夫人,况且我皇兄对子深很是纵容,即使告成了,皇兄也不会责罚他。” “臣妇想得很透彻,还请长公主成全。” “那处是皇后寝宫,不过门口有侍卫把守,寻常人不易进入,你拿着我这块令牌,方可进入。”长公主指了指方向,又将自己的令牌给她,朝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我去寻我皇兄。” “多谢长公主!” 郁阙得了长公主的助力,手持令牌顺利地进入凤栖宫。 正殿里亮着灯,不见宫女,郁阙谨慎地行过长廊,隐约可听见寝宫里细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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