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人的父母不曾做官,他们很早就病逝了,家里在皇城也没什么亲戚,鄙人孤家寡人,我读书不好,也没有科考,这些年靠着俸禄攒了些银子,也在皇城购置了房产,寻常过过日子是没什么问题。” 亲戚们听了心满意足,一个年轻的官吏再攒钱,能攒多少? 所以侄女嫁得实在普通,远远不及庄国公府的那位,眼前这男人空有一副皮囊罢了。 郭氏放心了,倒是嘲讽起来,“你婚后登岳丈家的门,怎么也不带些礼物?果然家里没有长辈教导,不知道什么是规矩。” 郁长青慌忙道,“人来了就好!要带什么礼!嫂嫂们快别说了!!” 还礼物呢?若是惹怒了萧默,全族跟着一起死!! 萧默笑得人畜无害:“小婿记得了,下次携夫人回门,必定准备好礼物孝敬各位长辈。” 郭氏重重点了头,“这才像话嘛!” 父女俩对视一眼,堂内只有他们知道萧默的真面目,郁阙觉得他就是装模作样,起了戏弄的兴致,乐在其中罢了。 郁大:“话说回来,我这侄女二嫁,三弟你都陪嫁了些什么物件?将嫁妆单子拿出来瞧一瞧。” 郁长青眼看要穿帮:“因是女儿二嫁,故而我没有准备嫁妆。” 郭氏看热闹不嫌事大,“没有嫁妆,那你是将侄女原先的嫁妆统统扣下了?!” 秦氏惊呼道:“侄女的嫁妆不会是还在庄国公府没拿回了吧?!” 这话一下将堂内的气氛点燃了?谁人不知当年郁家嫁女的时候可是陪嫁了金山银山。 郁长青一时脑子没转过来,“过几日就要去问他们拿的!” 郭氏:“哎呀呀!还真没拿回来!!”转而对萧默道,“侄女婿你可真倒霉,没赶上好时候,我侄女头婚的时那十里红妆,嫁妆单子一眼看不到头!如今嫁给你,竟然什么陪嫁都没有!我瞧你也是一表人才,怎么娶了我侄女?!” 此时郁大倒是听不下去了,怎么能拆自家的台呢,“好了,住口吧。” 郭氏:“我有说错么?” 萧默看向身边的女人,眼神别有深意。 郁阙茫然地眨眨眼,他什么意思? “原来夫人还有嫁妆留在国公府?过几日我陪夫人一起去取,还请岳丈将嫁妆单子拿来,小婿到时候必定一样不差地取回来。” 郁长青看待萧默就如同看阎罗王,立即命仆人去他房里取嫁妆单子,他听过萧默雁过拔毛的行事风格,女儿那些陪嫁与其便宜了庄国公府,还不如落入这奸臣的口袋,说不定他还更善待女儿几分。 萧默也是不客气,当着众人的面将单子收入袖中。 郭氏瞧着,这男人既贪财又好色,与秦氏端起长辈的架子在他耳边继续嘀咕。 “你家没有长辈,许多礼数都不懂,如今你娶了了我家侄女,我也算是你长辈了。你家住在何处?我明日就登门,年轻人过日子恐怕会铺张浪费,你们家里可有仆人?我家正好要裁减仆人,不如送到你家去?” 萧默颇有耐心地听着,期间还装作贤夫,给郁阙夹菜,“夫人多吃一些。”转头对郭氏道:“登门就不必了,我家徒四壁,恐怕不能好好招待两位伯母。” 若是登门,该穿帮了,那就不好玩了。 郭氏道,“我是长辈,岂有不让长辈登门的道理?!” 秦氏也想过去看看可有便宜占,“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俩登门!” 萧默微微收敛唇边笑意,正视二人幽幽道,“我说不必了。” 这寒冰般的目光叫桌上的人皆微微一愣。 郭氏哆嗦了那么一下,又道,“果然是爹妈早死了!竟然敢这么对长辈说话!没家教!” 萧默面上的笑意顿时荡然无存,缓缓道,“你说谁没有家教?”这语气冷得好似冰窖里捞出的那般。 郁阙与郁长青看了,心都揪起来了。 正当此时门外正好又有人来了,秦氏立即起身相迎,“我的儿啊,才下值呢?冷不冷?快快过来吃饭!” 十六岁的少年,算是郁家这一辈里最有出息的孩子了,自幼习武,拳脚功夫了得,郁长青托了关系,让他在大理寺任个武职。 “大伯,大伯母,三叔,三婶!”少年一边脱下厚厚的氅衣一边叫人,“堂姐也回家啦!” 秦氏接过儿子的衣裳,“你堂姐与你新的堂姐夫今日也来了,快去叫人。” 少年兴致勃勃地坐下,秦氏指了指同桌的萧默,“这就是你堂姐夫,他在刑部任职,你认得他么?” 少年目光投降郁阙身边的男人,目光瞬间凝滞了,不敢相信,他甚至拧了拧眼睛。 “萧、萧相大人?!!” “参见萧大人!!!”少年飞快扔了筷子,跪到地上,因为太诧异,身子不住地颤抖。 萧默来大理寺巡查时,他见过两回,绝对不会认错,他权势滔天,甚至大理寺卿在他面前都要卑躬屈膝,大理寺重要的案子都要呈到他手上叫他过目! 他不过是个小喽啰,怎么萧默成了他新的堂姐夫了,少年实在惊愕。 秦氏见儿子这般,“你跪下做什么?快起来!什么萧大人,你认错了!!” 郭氏也道,“这孩子眼神越来越不好了,得找个大夫好好给他看看。方才我说到哪里了?对了、”郭氏指着萧默道,“你无父无母,没有教养、” “他是萧丞相!千真万确!!”少年惊呼道。 郁阙心里叫糟,最后关头竟然穿帮了,萧默倒是面色如常,“起来,都是一家人,不必拜本官。” 少年战战兢兢地起身。 “坐、” 少年听话地坐下,自己这个小喽啰,何德何能竟然与萧相同坐一桌吃团圆饭。 郭氏与秦氏都愣住了。 亲戚们窃窃私语起来,“萧默?他是萧默?” “萧默他娶了侄女为妻?” “他真是萧丞相?” “不可能吧,萧相怎么会......” 众人没见过萧默,但他的名声可是如雷贯耳!! 郭氏脸色惨白,忽然没了方才盛气凌人的架势,半信半疑,欲言又止。 再也没有人敢摆出长辈的架势,偷偷打量着萧默。 “你是......萧丞相?”郭氏越想越觉得不可能,权相萧默怎么会娶自己这侄女呢? 萧默微微颔首承认,“伯母还有什么要教导我的?” 一时间气氛如同冰凝,郭氏、秦氏,还有在座的所有亲朋好友的脸色都如同见了鬼一般精彩。 郭氏两眼一翻险些晕厥过去,萧默此人在朝堂上如日中天,皇帝待他比待太子与宁王更好,谁要是碍了他的眼睛,满门抄斩的都有,回想自己方才那趾高气扬的模样,郭氏心里翻起惧意。 “我、我方才也是为了关心你们夫妻,侄女,侄女婿,你们、你们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郭氏战战兢兢道。 不知为何,郁阙有种痛快的感觉,她与父亲素日拿这位伯母没有法子,所以还得是以毒攻毒。 萧默微微笑道:“无妨,大伯母。既已是亲戚,来日方长。” 这一句来日方长,显然含着深意,叫方才对郁阙冷言冷语的长辈愈加忐忑不安。 萧默说完拿起筷子,他此时食欲很好,郁家的厨子厨艺也不错,无视桌上众人的目光,大快朵颐起来。 甚至厚着脸皮,反客为主劝膳,“大家怎么不动筷子?” 宾客们点头如捣蒜,“好好好,我们也吃!” 众人先是拘谨,而后又小心翼翼地开始试探,直至最后阿谀奉承,谄媚到郁阙与郁长青父女俩都害臊,自己这门亲戚可真够丢人的!! 宴会结束之后,众人殷勤地送夫妻二人登上马车,郭氏更是说了一堆奉承话,这态度与一开始简直大相径庭。 马车驶上朱雀大街。 萧默心情不错,“可见给本官做妾,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做官这么多年,听得奉承话不少,但像夫人的亲戚们说得这么好听的,倒是鲜少听见!” 话里有话,嘲讽到了至极。 郁阙抿了抿唇,坐在侧边不言语。 萧默偏不放过他,微微躬身看她垂下的眼睑,戏弄道,“本官没拆穿夫人在萧府当妾,夫人怎么谢本官?” 郁阙不悦道,“谢你什么?谢你用计害我父亲,谢你以权势压人逼我签下卖身契么?萧默你未免欺人太甚!” 奸臣惯会取笑人的!就是欺负她! 男人更开怀了,往后仰靠车壁,顶着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完全张扬肆意的姿态,在那不怀好意地笑她。 “夫人也要往好处想。幸而你给我做妾,否则今日在家,恐怕要被你那门亲戚欺负死,说不定还要嫁给明日还强行将你嫁给老鳏夫当续弦!” “你!”郁阙忍无可忍,恨不得再甩男人一巴掌,幸亏她的好教养叫她住手了。 萧默心情好时真不与她计较,继续调侃,“对了夫人嫁过去就是三个儿子的母亲,别人还艳羡不过来呢。” “你!” 她不与这种无耻的男人一般见识,别过头去再不理他。 萧默瞧着她这样,心情真真好,今夜在宫里被她摆一道的怒意也消了。 片刻后马车里安静了,郁阙眼角余光瞄向男人,他正拿着一本册子看。 “你看我嫁妆单子做什么?” “自然是准备准备,明日去要回来!”
第19章 讨要嫁妆? 郁阙不想再见沈彦,“这些物件我不想要了。” 男人脸皮堪比城墙:“这些东西如今是本官的,由不得夫人你决定要不要。” “我的东西怎么成了你的了?” “夫人不知道么?签了卖身契的奴隶,即使是身上一件衣裳,也是属于主人的。”萧默笑笑,眼神在她身上游离,“若是本官想,随时可以褪下。” “单子上的物件看着多,其实已经所剩无几了。”郁阙道,“当初为了买那两个瘦马,我典当了大部分的金银首饰,所以你不必去要了。” 萧默合上单子,深深地看她一眼,“萧某的性格锱铢必较,这单子上的一分一厘,庄国公府都得给本官吐出来!” 郁阙的嫁妆还余下三间铺子、三宝箱首饰。前婆母王氏自从知道郁阙给萧默当了妾,整日惴惴不安,生怕遭到报复,就想着将郁阙的嫁妆还回去,于是托了大房妯娌纪氏去办此事。 大房夫妇虽精明,但不知郁阙如今身在萧府为妾,想着郁家好欺负,正好家里缺钱,于是就偷偷扣下了这些东西。 正好郁阙的嫁妆里有一对精美的鎏金鲤鱼扣子,鲤鱼眼部镶着一对蓝宝石,实在巧夺天工。纪氏将这对扣子缝在了夫君沈文涛的官袍上。 今日是萧默每个月去大理寺视察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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