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殊荣,郁阙简直不敢想象,就连她的祖母,也未得过诰命。 皇帝初显老态,又絮絮叨叨与他们说了许多话,比如到了新宅子该与左邻右舍处好关系,堂堂一个帝王,此刻反而像是长辈一般关爱他们。 一直说到深夜,他才扬手,“行了,你们也乏了,出宫去吧。” 萧默携着郁阙谢恩,与她一道离开了御书房。 郁阙怔怔的,只知道皇帝明日要下两道诏书,这足以保她一世荣华,哪怕到了江南,豪绅雅士们,也会对她颇为尊敬。 “喜欢么?皇帝的恩赏?”萧默问她。 郁阙思绪万千,“这都是你问皇帝讨的?” 男人立在廊下,眸光倨傲,“何谓讨?我在皇帝身边这些年,替他办了不少事,有些事他不方便出面,只能由我做恶人。所以这些都是我应得的,不过是将他应该给我的东西,转赠给了夫人而已。我说过,你跟了我,我必定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郁阙欢喜不起来,她清楚明日会发生什么。 萧默这个人罪大恶极,但他对她是有那么几分真情实意的。 萧默牵过她的手,“回府吧,夫人。”他的手心宽大厚实,叫人安心。 两人弃了马车,撇下侍卫婢女,从宫门走回家中。路过热闹夜市,明日便是中秋,朱雀大街上夜市格外热闹,花灯迷人眼。 萧默牵着她走在人群中,“原来皇城的中秋这样隆重。” 郁阙疑惑,“你长居皇城,这都不知道?” 萧默:“我从前孤家寡人,没有闲情逸致逛夜市。”他看着沿途的商贩,孩童们提着花灯跑来跑去。 “他......你与沈彦从前,都会逛这些么?”萧默心平气和地问。 郁阙想说当然有,但仔细想想,却是没有的,她与沈彦婚前很少单出外出,婚后他忙于公务。 郁阙:“没有,我都是一个人逛......” 萧默:“以后夫人与我都一起逛。” 郁阙:“我看你是从前也未必是孤家寡人,难道不是去教坊厮混么?” 萧默驻足,想反驳又找不出什么词,在她眼里,自己已然就是个靠着讨好长公主上位的男宠罢了。 她都不知道他清清白白的。 萧默指了指灯笼摊,“夫人,你给我买个锦鲤灯笼吧。” 相府里什么精致灯笼没有,何必花这个钱。 “这都是小孩子玩的。” 萧默:“可我就想要一个。” 行吧,郁阙取钱,买下一个灯笼给他。 萧默:“我少年时,刚入皇城,其实也曾经过这样的街市,看着其他少年手提灯笼,与家人欢笑着过节,我想我也是羡慕的。我更羡慕夫人,有悉心教养你的祖父母。” 郁阙:“祖父母严厉,其实我也不大像其他少女一般快乐,像这样的节日,祖母也鲜少允许我外出,后来嫁人了,更不能随心所欲了。” 仔细想想,她好像只有在这段时日,待在萧默身边才是自由的。 两人又往前行了一段路。 萧默忽然摸了摸腰间,转身疾步往回走。 郁阙:“怎么?” 萧默:“玉佩被方才那人偷了!” 街市热闹,摩肩擦踵,被偷了东西也不易察觉。 *** 两个寻了一圈没寻到人,萧默先带着她回府了,而后又命泽元召集了府里上百个侍卫去寻。 其实这螭龙玉环比起他府里其他珠宝,实在是差远了,夜间秋雨忽至,郁阙劝他别找了, 郁阙:“丢了便丢了,不要劳师动众去寻。” 萧默很坚决,“这是你我的信物,怎么能落入他人手里!” 他也出去寻玉佩。 郁阙独自用晚膳,面对着满桌的膳食,她难以下咽,不过是一块玉佩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他母亲的遗物,他为何非要去找,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太奇怪了。 他对她这么好,叫她该怎么办?以后该怎么办? 郁阙静坐了许久,久到满桌的膳食都凉了。 宁王忽然登门,“发生了何事?子深忽得从我府里抽调人手。” 郁阙起身,“宁王殿下,无大事,不过是他丢了一块玉佩而已。” 宁王嘀咕:“玉佩?什么玉佩?神仙赐他的玉佩么,他要什么玉佩没有,何必兴师动众去找。我来是送东西的。” 宁王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封信是给萧默的,从幽州寄来,不知怎么就送到了我府上,送信的人说这信重要,等萧默回来,夫人千万要给他。” 郁阙接过信,“殿下放心,我必定不负你所托。” 宁王又与她说笑几句,看雨势渐大才不得不离开。 郁阙看着手里的信,这信重要,从幽州的送来。 她遣开奴仆之后,拆开信件。 好啊,竟然是萧默幽州家中送来的信,看字迹是在匆忙之中写下,信中说...... 郁阙看了一遍,立即起身走到油灯边上,将信烧了个干净。 玉有灵,今夜这玉佩丢得好,否则这信到了萧默手里,他们的计划就败露了。 连老天也在帮他们,不,是母亲在帮她。 直至深夜,萧默方从外头归来,玉佩到底是从小偷手里寻回来了。 深夜寒雨,他浑身都淋湿了,向来赫赫扬扬不可一世的男人,显得有些狼狈,他将丢失的玉佩完好无损地放置到矮几上。 然后去了浴房沐浴。 郁阙取了寝衣过去,“不过是一块玉佩罢了,何须做到这种程度。” 萧默闭着眼眸,静静靠在池壁上,热气氤氲,水雾弥漫,“这玉佩对你,对我,都意义非凡,即使将整个皇城翻个底朝天,我也会找回来。” 这是第三回 了,郁阙心头钝痛,好蠢的人,直至今日,他也未发现蛛丝马迹。 “萧默,你很喜欢我么?”她跪坐在白玉浴池边,就在他身后,“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我也不知道。”萧默仍闭着眼眸,享受着混乱之夜后的片刻宁静,“我见到夫人的第一眼,便着迷了。” 第一眼,那是庄国公府里的那间书房。 郁阙抬手撩拨温泉水面,她褪了寝衣,步入池中,萧默就在此时睁开了眼眸,泉水没过她心口。 他面前的女子是世界至纯至清的冰霜花。 郁阙抬手抚过男人脸颊,感受着他的体温,与他对视着,她侧首轻轻强吻他唇角,一边吻一边告诉他,“萧默,你不知道我多恨你。” 郁阙:“你为何要为我着迷?为何要逼我做妾?” 郁阙字字句句:“萧默,我恨透了你。” 萧默与她额头相抵,温暖泉水蒸得两人面颊红润。 “是我不好,从前都是我的过错,是我贪得无言,我有罪,不该贪恋非己之物。”、 萧默:“求夫人饶恕、” 郁阙凝视着他,指尖轻轻抚过他清冷的眉眼,好可惜,这样完美的皮囊,将来再也不能触碰了。 她以唇相贴,以身躯依偎。 中秋前的一夜,他们在温暖的泉水里一次又一次地交、欢。 以至于最后郁阙被萧默抱着离开浴池,他仔细地用布巾擦干她肌肤水珠,最后两人心里满足,相拥而眠。 隔日是中秋,夜里有宫宴。 两人一道睡到午后才醒来,郁阙亲自伺候萧默更衣。 “已经多日没替我穿衣了,你今日倒是好兴致。”萧默笑道,他心情很好。 郁阙想起自己初次伺候他穿衣,那样笨拙,那样屈辱,“今日要封我诰命,这里全是你的功劳,我自然要好好报答。” 萧默调侃,“昨夜已经报答了,只多不少。你近日待我特别好。” 郁阙替他系完最后腰带,心道因为这是最后相处的时光了。 萧默:“夫人,替我将螭龙环佩戴上。” 郁阙:“今日宫宴,就不必戴这个了吧。” 萧默:“可是我想戴。” 郁阙:“......”她取来玉环,替他戴上,“好了,现在出去,我要更衣了。” 萧默就立在她面前,“我来伺候夫人更衣。” 郁阙诧异抬眸,“为何?” 萧默:“夫妻之间该是平等的,你替我更衣,我自然也要替你更衣。” 她自小学的是,女子该温顺娴静,侍候夫君辅佐夫君,祖母饱读诗书,也严苛教养她,但是祖母从未这么教过他。 夫妻之间是平等的。 萧默从衣柜里取了一件她的新衣裳,替她更衣。他妥帖温柔,丝毫不错。 诚然,若两人正如计划的那般回金陵安家,她或许能过上那恬静平淡的日子,他会是个好丈夫。 可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天黑之前,两人登上了马车进宫赴宴,路上忽降秋雨,令这个中秋佳节注定不平凡。 萧默:“对了,泽元说,昨夜宁王来府里了,他有何事么?” 郁阙抿了抿唇,“就是来问问,你调他府里的人做什么而已。” 萧默点了点头,看向她腰间系着的螭龙玉环,他腰间也同样如此,他嘀咕了一句,“还好寻回来了。” 郁阙心里很乱,在昏暗的马车里,伸出手臂,紧紧地将他抱住。 郁阙:“让我抱一会儿。” 萧默柔声询问,“怎么了?若是身子不适,我们回府,宫宴不参加也罢。” 郁阙摇头,“没有不适,就是忽然想抱你而已。” 两人步入大殿时,文武百官已经到齐了,太子夫妇的目光汇聚二人身上。 圣驾至后,吩咐开席。 立在皇帝身边的陆近侍捧着两道诏书,一道是赐婚,一道是封她诰命。 在皇帝开口之前,沈彦忽得起身,走到大殿中央,“陛下,臣有要事禀告。” 萧默给自己倒了酒,又给郁阙倒,对沈彦嗤之以鼻,“中秋家宴,他一定要在此时禀告公事么?难怪陛下厌恶他。” 萧默:“夫人你看,即使本官不为难他,他的仕途也一片黑暗呐。”
第63章 宴上, 皇帝看着沈彦直皱眉,“你又有什么要禀告的?” 沈彦捧着奏疏,“幽州夏侯家是当年被陛下诛杀族的逆贼, 臣要揭发, 奸臣萧默原姓夏侯,是幽州夏侯家的余孽!!”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沈彦:“臣谎称回乡修祖坟,其实是去幽州调查萧默身世,若陛下不信,如今人证物证具在、” “荒唐!来人,将沈彦拖出去!”皇帝拍案震怒, “现在就拖出宫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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