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那次水衣伤了腿,用姜轻霄给的钱买来的。 原本他打算留着到儿子生辰的时候再煮给他吃的,眼下却不得不拿了出来,以解燃眉之急。 神公接过水父手中的鸡蛋,边念着咒语边将鸡蛋从上到下,从前往后地在水衣身上滚了一圈。 最后,将鸡蛋磕开,打进了碗中。 看到碗中蛋黄上浮现的图案,神公皱起了眉。 抬头看向面前忧心忡忡的水父,缓缓说道:“你儿子这是得罪了蛇妖,被它给报复了啊。” 闻言,面前的男人一僵,随即红了眼,焦急地说道:“那怎么办啊大师,我求求你救救我家水衣,求求了。” 说着,便朝神公跪了下来。 神公与他有几分交情,随即扶住了水父的手臂,宽慰道:“其实也没多难办,这条赤练蛇道行不深,买些好酒好肉到山上,再好好地给人家赔礼道歉,也就没事了。” “不过......” 他说着,皱起了眉,看着蛋黄上那条红黑相间的小花蛇,叹了口气对着水父言道:“不过蛇这类妖物,报复心极重,能避开就别轻易招惹。” “依我看,这几日你家孩子需得吃点苦头。” 听闻此事有办法可以解决,水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将神公客客气气地给送走了。 回到屋中,水父看着躺在炕上,昏迷不醒的儿子,苍老的面上满是疲惫,深深地叹了口气后,从炕底中扒出了一个灰扑扑的小木盒。 小心翼翼地打开后,看着里面满满的一盒铜钱,咬了咬牙后又合上了。 那是他辛苦为水衣攒下的嫁妆,无论如何是不能动的。 水父拖着阵阵发疼的右腿,又来到了炕的另一边,拿出了被一团破布包裹着的物什。 待一层层打开后,里面是一只黯淡发黑的银镯。 是水母生前,打来送给他的。 也是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水父伸出粗糙的手指,爱不释手地来回抚摸着那只银镯,浑浊的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他强忍着心酸的哭声,怕惊醒炕上的儿子。 待哭够之后,水父才颤巍巍地站起,将银镯装进了自己的里衣,又系紧了胸前的盘扣后,转身出了门。 可纵使按照神公说的,水父上山又是好酒好肉地招待,又是磕头赔礼认错后,水衣也过了四五日才好。 那段时间里,少年白日昏迷不醒,夜晚便开始折腾起水父来。 猩红着一双眼睛,流着涎水大吼大叫不说,还总是什么衣服也不穿,在地上如蛇一般扭动爬行。 口中发着嘶嘶嘶的声音。 将水父吓得不轻,可又不敢声张,怕周围人闯进来看到他这样后,毁了儿子的名声。 只能一边阻止着他跑出屋子,一边不断哀嚎着哭自己命苦。 直到第五日,水衣的情况才渐渐好转。 少年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时,一下便瞧见了身侧面容憔悴、头发花白的父亲。 他出声喊了句‘阿爹’。 嗓音嘶哑,仿佛一张破布,被陡然地从中撕开。 水衣惊愕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这时才发现自己手臂上伤痕累累不说,身上更是不着寸缕。 水父被声音吵醒,睁开眼看到儿子醒来后,下意识地朝后踉跄了一下,害怕地跌坐在了地上。 待水衣又喊了他一声‘阿爹’后,方回过神儿来。 当即抱着神情恢复了清明的儿子,痛哭出声。 随后,水父边哭边将这几日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待听到自己得罪的是蛇妖后,少年惊恐异常的同时,眼前陡然地划过了柳惊绝的脸。 以及对方望向他时,那又冷又利的眼神。 原先,水衣觉得那眼神可怕的同时还有些莫名的熟悉。 现在才陡然惊觉,那时柳惊绝的眼神,与他无意间踩碎了一窝蛇蛋,又被恰好捕猎回来的公蛇撞见时,那怨毒冰冷的眼神,一般无二。 想到这儿,少年的心蓦地颤了一下。 心中惊怕不已的同时,越来越多的激动与兴奋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 仿佛原本坚不可摧的壁垒被他终于敲开了一个小角,里面投射出的光芒与希望,轻易便引燃了他的理智。 水衣蓦地攥紧了父亲的手臂。 眼圈逐渐发红,神情偏执又疯狂。 不住地喃道:“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他是妖! 他说着,不顾身旁父亲惊疑的目光,克制不住地笑出了声,额角青筋毕现。 爬满了红血丝的眼眸中,满是嫉毒与期待。 — 刚沐浴完毕的女人一进屋,便见榻上的青年手中正捏着一方巾帕把玩。 姜轻霄一眼便瞧出了那是自己前些日子,递给水衣擦眼泪的巾帕。 她擦干头发后,将湿透了的布巾搭在了一旁,顺势坐在了塌边。 随意问道:“这巾帕是水衣送回来的?” 闻言,青年神情自若地点了点头。 姜轻霄微挑了下眉,“我见他前几日还塞在前襟处,本想着直接送给他了呢,毕竟只是一块巾帕......” 谁知她话还未说完,便被青年蓦地抱紧了她的手臂,俊脸罕见地严肃了起来。 “不要,妻主只能送东西给阿绝!” 姜轻霄闻言一愣,少顷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捏了捏青年挺翘的鼻尖。 笑着言道:“你啊你,怎么连小孩子的醋你都吃。” 谁料青年微微撤头,接着一口便咬住了面前女人的食指。 软热柔韧的舌,瞬时便缠了上来,还不时地吮吸着。 柳惊绝嗔了姜轻霄一眼,轻哼了一声。 含混地言道:“我不仅爱吃醋,我还更爱吃妻主呢!” 说罢,便一把将人带上了榻。 女人刚刚沐浴过,周身还缭绕着清新润潮的水汽,倾压下来时,如扑面的濛濛春雨,轻易便濡湿了柳惊绝的心。 远处,灼灼燃烧的蜡烛,不时爆出噼啪的响声,隐约地映出榻上两道纠缠的人影。 久久未息。 ...... 阳光和煦的小院里,姜轻霄抱着怀中的青年,边晒太阳,边倚在躺椅上翻看着手旁的那一沓书。 是柳惊绝见村长夫郎要去桐镇探亲,托他从桐镇买回来的育儿书。 厚厚的一摞,少说也有十几本。 姜轻霄随意地翻看了几下,拿开最上面的《声律启蒙》《三字经》《弟子规》等常见几本的幼儿启蒙书后,神情蓦地僵住了。 片刻后,她抿了抿唇,看着手中的这本被特意制成黄色封皮的《贪欢夜阙》,默了声。 “唔,妻主是不喜欢这册吗?” 怀中的青年见状,连忙撑起了身子,熟门熟路地抽出了最底下的一本。 眨着那双澄澈的柳眼,煞有介事地向她介绍道:“这里还有一本,妻主瞧瞧喜不喜欢......” 仅略略一翻,姜轻霄便被书中那精美彩印的图画炫得头晕眼花。 好半晌,她无奈地轻笑,倾头朝青年殷红柔软的唇瓣上咬了一口。 叹气道:“这就是你口中的育儿书?” 闻言,柳惊绝羞涩地舔了舔唇,又回亲了她一口后,振振有词地讲:“唔,这是育儿前的资料书,也很重要!” “油嘴滑舌。” 姜轻霄笑着如是评价。 谁知柳惊绝却微微鼓嘴,反驳道:“不,是香唇蜜舌。” 闻言,女人轻挑了下眉,哦了一声。 下一刻,青年便主动凑了上来,微微启唇,让姜轻霄能清晰地瞧见里面露出的一抹殷红柔软。 对着她发出邀请,“是真的,妻主要不要来尝尝?” 对这种请求,姜轻霄一向来者不拒。 随即垂下头,二人便就这这个姿势细细密密地亲吻起来。 她先与他唇瓣相贴,轻轻地摩挲,随后微微启唇,含住了柳惊绝的下唇细细地吮,继而伸出舌尖耐心地描摹了一遍青年唇瓣的轮廓后,又用牙尖轻噬他饱满的唇肉,慢慢咬、寸寸磨,玩得不亦乐乎。 柳惊绝抬头迎她,只觉得被那种酥麻微痛的感觉折磨得心痒难耐,他微微启唇,呼吸炙热潮湿,迫切地想要更多。 可女人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般,仍宠幸着青年潮软的下唇,将那片直蹂躏得肿胀发热,犹如一片红腻的棠瓣,颤巍巍地盛着晶露,艳煞非常。 柳惊绝被那股空落感折磨得即将委屈落泪,轻哼着催促时,姜轻霄才微微撤退,摩挲着他的侧脸,声音有些沙哑,低头诱哄他。 “乖,自己把舌头伸出来。” 闻言,青年乖巧地吐出一点殷红潮软的舌尖,讨好般地倾身轻舔她的唇瓣。 姜轻霄弯眼轻笑,神情颇为愉悦。 她双手捧住青年白皙无暇的侧脸,毫无保留地亲了上去。 当二人潮湿柔韧紧紧交缠时,相互索取也在相互给予,无边爱意在此刻蓬勃生长。 就在二人正享受着亲密无间的二人世界时,紧闭的大门突然响起了剧烈的敲击声。 “小姜大夫,小姜大夫在吗,村西头的老王又犯病了,想让你赶快去瞧瞧。” 闻言,姜轻霄随即应了一声,松开了怀中意犹未尽的青年,起身去拿自己的药箱。 离开时,她又摸了摸被打断了亲密,正闷闷不乐的柳惊绝侧脸,温声哄道:“乖,等我回来给你带松糖吃。” 柳惊绝闻言,一直将人送到了门口,方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的手。 口中不忘叮嘱:“妻主你早些回来,我在家等你。” 姜轻霄望着他点了点头,随即跟着来人,快步走远了。 青年一直到再瞧不见她的背影后,才关紧了门回到了屋中。 金乌渐渐西斜,柳惊绝在将院中晾晒的草药翻了两遍后,还是没能等到姜轻霄回来。 他有些坐不住了。 就在柳惊绝想戴好幂篱,出门去寻姜轻霄时,却迎面撞见了熟人。 正是哭得满脸是泪的水衣。 少年一见到他,便破天荒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哭着喊道:“柳哥哥,你快救救姜姐姐吧,她为了救人,掉悬崖下了。” 柳惊绝闻言,瞳孔骤然紧缩到了一起。
第30章 三十个鳏夫 青年敛紧了墨眉, 大力地抓住水衣的手臂,说出口的话声音都在打着颤。 “你说什么,妻主她怎么了?” 水衣的手臂被他攥得生疼, 当即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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