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王爷也曾说过, 若是王妃需要什么,尽管送去就好。 “只是王妃病了, 这要如何办才好。”守卫恭敬问出这话。 纪漾眼珠转了一圈,随后语气上不急不徐道:“王妃在寺庙之中静养, 应当是王爷让人瞒了下来, 若是请了郎中,还不知有多少人会知晓,如此, 不如去抓上两副药就好。” 守卫也不愿在此事上为难,有人发话就是帮他做了决定,没必要有多大的反应。 看着守卫离开, 纪漾的眸色暗沉下来。 高热?她倒是生怕苏妧死不了。 站在纪漾旁的婢女不敢说话,只是将头给垂下。 守卫带了几副药又回到山寺, 芸桃见守卫独身一人, 不免眼眶又红了, “为何只有药。” 难道不应当请郎中一道来,王妃只是吃药, 却并一定是能治好病的药啊。 守卫有些不耐烦, “王妃在此处不能让别人知晓,若是请了郎中, 外头有传闻要如何办,有药就不错了。” 芸桃抱着药,看着守卫离开的身影,替苏妧感到不值,眼睛中的泪水几乎都要落下,她只得抱着药进去。 床榻之上,苏妧难得有几分的清醒。 想起方才听到守卫的那些话,她登时眼眸处溢出些泪珠来。 而后拼命地咳嗽,五脏六腑似是都要被咳出。 芸桃进来,帮苏妧擦着泪珠。 纵然自己也难受,却不能在主子面前表现出半分来。 苏妧躺在床榻上默默流泪,“王爷定是恼怒非常罢。” 若不是如此,又怎会连郎中都不愿请,还说怕被别人发现。 原来在陆砚瑾的眼中,她就是一个这般的人。 那天,他什么都未曾相信,也什么都不愿再听了。 芸桃不愿看见苏妧的样子,擦了眼泪对着苏妧道:“王妃快莫要说这些,好在还有几副药,奴婢去煎了给王妃用下。” 有药总是比没药的要好的,说不准王妃将药喝了就能好起来呢。 可躺在床榻上的苏妧则是万念俱灰,她烧的迷迷糊糊的,仿佛看见娘亲温柔的摸着她额头,不停唤她阿妧。 但是睁开眼的那一霎那,所有的幻影消失,留下的只有她一人孤零零躺在山间寺庙之中,无人关心。 芸桃怕药味太重呛着苏妧,端了药炉去外面。 总共只有三副药,也不知王妃究竟能不能好。 - 陆砚瑾催的紧,派去青州的人不敢有一刻耽误,终于在陆砚瑾最后的期限赶回上京。 领头之人跪在陆砚瑾的面前,如实汇报着事情,“小人们带着画像去到青州,将四处都问遍,众人都说并未见过画像上的人。” 陆砚瑾伏案处理政务,听见暗卫的话,手中登时紧了几分。 抬起头时,眼眸之中全都是山雨欲来的模样。 骇人且幽长,让暗卫不得不低头。 陆砚瑾淡淡道:“可都问过了?” 暗卫连忙跪下,“王爷吩咐,不敢有误,就连王爷特意交代的溪流附近也是去过的,只是村子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年迈老去,只剩下些年轻人还有中年人,但他们都说并未见到过画像上的人。” 陆砚瑾手中的毛笔终究是折在了他的手中,他将笔扔在桌上,语气中带有烦闷,“下去。” 暗卫立刻要退下,可陆砚瑾却又道:“将那幅画留下。” 不敢不从,暗卫们将出发之时带着的那幅画像放在陆砚瑾的桌上。 桌上的笔已然断成两截,陆砚瑾黑眸幽深落在画卷之上。 听到结果时,他心中不知是何想法。 既有松下一口气的感觉,却也有着失望,更有些怕意外。 怕什么呢?陆砚瑾的手撑在桌子的一角。 眉宇变得更加深邃,他唇瓣抿紧,盯着那幅画似是要看出一个洞来。 早就已经知晓的结果,如今只是去证实这般的猜想,本该轻松地,可他却无端有些难受。 似是有一口气,一直压在胸腔处,如何都出不去一样。 陆砚瑾将从安唤进来,“她可还好?” 从安立刻反应过来陆砚瑾说的是谁,顿了顿而是道:“守卫们并未传下来什么消息。” 这段时日主子的情况从安都看在心中,他试探地问,“若是王爷担忧,何不自个前去看看。” 这话才一出,陆砚瑾锐利的眼眸就过来。 从安立刻低头,“属下失言,还请王爷恕罪。” 陆砚瑾也想不明白,为何他不愿亲自去看看。 是因为那些死去的将士,还有找不出的人,更是因为,苏妧满口谎言。 为何她要骗自己呢,为何不能将实话说出,偏生要说谎。 陆砚瑾终究是没有想明白,问着从安,“前些日子让你去查的苏家,可有了动静?” 从安摇头,“暂时还未查出什么不对,只是苏夫人确实一直好着的。” 陆砚瑾看向从安,黑眸倏地一紧,“一直都是?” 从安明白陆砚瑾想要问什么,点头道:“是,王妃出府那一回,苏夫人正巧去赴宴,是以这件事倒是十分清楚。” 陆砚瑾脸色更加不好,脸黑的不行,“去查,定要查出个所以然来。” 他想问问苏妧,既然苏夫人无事,为何出府的理由要找这个。 还有那日遇见江珣析,真的只是意外? 若是偶然遇见,可为何这般巧合,这回丢了卷宗一事,所有的矛头竟然都指向苏妧。 陆砚瑾不敢朝下去想,眼眸淡淡阖上,苏妧,她究竟骗了自己多少事情。 纪漾回房,仔细想了想苏妧请大夫的事情。 她眼眸透出微微的光,看着外头逐渐擦黑的天儿,对着女使吩咐着什么。 等到天彻底黑下来,纪漾身旁的女使带着另一人,二人一同到了侧门。 门房是认识纪漾的,自也认识纪漾身边的女使,前些日子她也并不是没有夜半出去过。 加上知晓纪漾的身份,门房就更加殷勤,“姐姐这是又要出府?” 纪漾的女使道:“是,纪姑娘想着天儿变冷,让奴婢送些汤去宫中,还请行个方便。” 门房先是赶紧应下好,而后又看向女使身后的人,“就是不知……” 女使稍微侧过身,还让门房看的清楚,“是雪月楼另一个小丫鬟,您也知晓的,晚上多是有些不便。” 她这般坦荡的行径门房更是不会怀疑,直接就将门给打开,“姑娘请。” 女使走出门,看着身旁的人,一时没有说话。 纪漾将头抬起,分明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可却硬生生穿上婢女的衣裳。 她对着女使吩咐,“你去宫中,势必要将汤送到,就说我近来不大方便出门,就未能亲自去。” 女使点头,随后又有些担心,“姑娘当真要自己去?” 纪漾看她一眼,却足以让女使心惊,“是奴婢多话。” 没多说什么,纪漾直接转身上了早就已经雇好的马车上。 两辆马车分别朝着同一方向去,直到一分岔口才分别朝两边驶去。 纪漾摸着手中的瓷瓶,唇边露出个笑意来。 苏妧,莫要怪其他的,要怪只能怪你运气不大好。 半个时辰过后,纪漾到了山脚之下。 多给些银钱,纪漾让马夫在此处等着她回来。 得了银钱,自然是没有不愿的。 纪漾提着裙摆,缓缓走上台阶。 快到厢房门口的时候,纪漾稍稍顿住脚步,苏妧身旁的那个小丫鬟,倒是有些难缠的。 不过她很快就想好对策,朝着禅房走去。 她知道陆砚瑾不愿意声张,所以只是吩咐守卫看住一个院落,旁的院落还住得有人。 山中的树叶很厚,纪漾一步步踩上去。 芸桃将最后一服药给苏妧喂下去,但是仍旧是不见好。 更加糟的是,王妃的月信也一直都是不好的。 今日都已经好几天,却丝毫没有任何减少的意思。 这般放在谁的身上,都是会害怕的。 芸桃帮苏妧擦拭了脸,缓缓走出去。 门口的守卫晚上时会少些,在看清楚是芸桃出来后,稍稍皱眉,“怎得又是你。” 纪漾在一旁躲着,看的十分清楚。 这个蠢丫头身旁的婢女,应当不是第一回如此。 能做到让人这般厌弃,也实在是不容易的。 芸桃这几日哭的眼睛都红肿,此时不得不摆出些笑意,“守卫大哥,求求你们,就给王妃请个郎中来罢,实在不行带着我一道下山,我将王妃的情况同郎中说一下,你们相信我,我不会跑的,一定不会的。” 守卫十分不耐烦,“上次不是带了药回来。” 芸桃一怔,而后哀求得更加厉害,“只有三天的药,不够的,王妃的病眼看着没有半分好转的迹象,反而更加恶劣,守卫大哥我求你们。” 守卫互相看了一眼,可是都在暗自摇头。 芸桃看清楚他们的动作,心也朝下坠了几分。 他们如此,定然是不愿的。 芸桃朝房中看了一眼,让他们下山肯定是不行了。 就在守卫还在犹豫的时候,芸桃似是发疯一般直接朝前面跑去。 守卫们反应很快,终究还是没能拦住芸桃。 她身量娇小,知晓若是有寻常路线下山定然是来不及的。 朝着旁边跑去,就进到密林之中,有着高大的树木掩盖,让守卫们一时分了神。 “快,追!一定要将人找回来。” 其中一个守卫反应最快,咬着牙道:“若是让她跑出去被王爷知晓,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夜间当值的人并不多,守卫看着门口的两人,狠下心说:“王妃卧床不能动,你们随我一同去找。” 守卫们赶忙应下,山中还有旁人在,自是不能太过于张扬将所有人都叫起。 可他们却想岔了,芸桃体力是个不错的,跑的也甚是快。 不一会儿一群守卫就看不见芸桃的人。 头领道:“分开搜,定要在半个时辰之内将人找到。” 他们一群习武之人,竟被一个女使给跑掉,说出去倒是十分的丢人。 苏妧也听见外面的声音,她今日的精神要稍微好一些,没有前两日那般乏累,应当还是药起了作用。 外头的喧闹也惊扰苏妧,她挣扎着要起身,房中半分的烛火都没有,她也难免看不清楚。 就在这时门被人打开,可却看不清楚来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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