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茵被强硬地拖了下去,渐渐远去的哭声,却如魔音一样萦绕在姜稚渔身侧。 她脸色发白,不经意间抬眸,正好对上了姜明渊凝视的目光,顿时吓得心肝一颤。 “爹爹,我……” 沈菀打断她,似笑非笑道:“稚渔姐姐可得想清楚了再说。” 姜稚渔一咬牙,“爹爹,此事是白茵所为,我并不知情。” 姜弋在愤怒中回过神来,理智回笼,迟疑着道:“父亲,小渔是什么样的人您也清楚,她应该不会……” “姜世子还是看看这个再说吧。” 玉无殇拿出了一块令牌,材质普通,但是上面的刻纹,却是姜家独有的。 姜弋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自己手下的暗卫所佩戴的木牌,震惊地质问:“你怎么会有此物?” “这个啊,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那时在隋州,沈菀遇刺之后,玉无殇便下令彻查刺客的来历,这一查就查到了姜弋头上。 “不可能!”姜弋立即否认,眉峰紧紧蹙起,“我从来没有派人去刺杀过阿箬!” “本来我也以为是你,不过后来,却意外地找到了一个活口,才从他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有些事情错漏百出,根本经不起查。沿着姜稚渔这条线,玉无殇找到了赵吏和白茵,也找到了被派去暗杀沈菀的暗卫,这一切真相便都明了了。 玉无殇敲着扇子,漫不经心道:“早在隋州,姜稚渔就知道了阿箬的真实身份,她故意隐瞒不报,并派人暗杀,就是怕姜箬回来后抢走她的荣华富贵。大概是上天眷顾,姜箬被侯爷所救,父女团圆,而心有不甘的姜稚渔再次联手白茵,于兰若寺上再行刺杀……” “够了!” 姜弋怒喝一声,捏紧了拳头,死死盯着姜稚渔。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姜稚渔已经吓傻了,姜明渊的失望,姜弋的愤怒,还有沈菀的冷漠,以及玉无殇的步步紧逼……所有人的目光汇集成一座大山,压得姜稚渔喘不过气来。 她哭得伤心欲绝,抓着姜弋的手,恐惧中夹杂着心虚。 “哥哥,不是这样的,是他们陷害我,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姜弋满眼灰败,是啊,姜稚渔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在他眼里,她虽然性子刁蛮,但是也不失天真可爱,平日里连打骂婢女都不曾,又怎么会做出杀人的恶事? 可事实就摆在姜弋面前。 他恍然想起了在隋州傅府,收到姜明渊的信件的那一日,逗留在他书房内的姜稚渔。 姜弋对她毫不设防,他的腰牌放在何处,她也一清二楚,从前姜稚渔不会轻易乱碰,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拿着它,去迫害他的亲妹妹姜箬! 第118章 温聿设计 玉无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姜世子该不会偏袒吧?” 姜弋捏紧了拳头,没有理他,而是扭头看向了姜明渊。 “父亲,我与小渔一同长大,在我心里,小渔同样是我的妹妹,但是,我也不能放任她一而再再而三伤害阿箬!” “哥哥!” 姜稚渔心里涌起了一阵恐慌,急切地唤了他一声,却阻止不了姜弋的决定。 “小渔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罚。于公,她买凶杀人,按律当流放千里;于私,她残害手足,有悖姜家家训,恳请父亲裁决!” 他说得果断决绝,不知是怕让姜稚渔逃脱制裁,还是怕自己心软。 姜明渊沉吟片刻,转而问沈菀道:“阿箬,你觉得呢?” 沈菀始终一言不发,就好像这场戏与她无关一样。 哪怕早就知道害她的凶手就是白茵和姜稚渔,直到此刻,她才恍然有一种感觉,原来真的有人能够操控干预别人的命运。 就像此刻,姜稚渔跪在地上,哭得可怜至极,而她笔直地站在,俯视的眼神中一片冷漠。 只要沈菀一句话,就能决定姜稚渔的死活。 姜弋目光复杂地看着沈菀,泛红的眼眶中是心疼,是愧疚,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申屠祁作为旁观者,听着白茵和姜稚渔的所作所为,大刀都拔出来了,就防着沈菀心软而放过姜稚渔,他好一刀直接把姜稚渔宰了。 若沈菀今日原谅了姜稚渔,又有谁来偿还沈菀那些暗无天日的过往? “流放吧……” 就在申屠祁准备要动手时,才听沈菀漫不经心说道。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巨石一般压垮了姜稚渔,她哭得撕心裂肺,求饶撒泼都用上了,却始终未能动摇她分毫。 更令姜稚渔绝望的是,连一贯疼爱他的姜弋也避而不见,姜稚渔彻底断了所有的活路。 这场官司了了,姜明渊看着无动于衷的沈菀,纵有千言万语,最后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他的阿箬生来便是金枝玉叶,是这京城里最漂亮最神气的小女娘,却被至亲之人毁了命途,三番两次地逼上绝路,若白芷在天有灵,怕是又要责怪他没有好好保护女儿。 姜弋的愧疚并不比姜明渊少,他只恨时光无法倒流,再也无法弥补沈菀受过的苦。 待人群散后,玉无殇似笑非笑道:“没想到你哥哥竟然真狠得下心,这么一看,他倒也不是那么无药可救。” 沈菀无动于衷,“他如此愤怒,不过是因为受到姜稚渔的欺骗和利用,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玉无殇欣慰道:“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你的心肠可比我硬多了。” 沈菀眉头一皱,“你可以走了。” 玉无殇气乐了,“过河拆桥都没有你这么快的!” 他为了帮她找凶手,几日几夜不眠不休,她倒好,连一句道谢都没有。 玉无殇转念一想,算了,道谢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来点实际的。 “跟我成亲如何?” 依旧是吊儿郎当的语气,可若沈菀细看,会发现这位行事嚣张荒诞的玉阁主,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眸中藏匿着一丝紧张。 沈菀翻了个白眼,“你脑子进水了?” 玉无殇唇角的弧度渐渐抹平,很快又勾起了一抹不以为意的笑。 “说得没错!我可不就是脑子进水了。” 脑子进水了,才会一头栽倒在她手里。 他可以像从前那样,纠缠她,强迫她,囚禁她,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他错了。 比起兰音那张虚伪的笑脸,他更喜欢看着沈菀的一嗔一笑,哪怕她从来也没给自己一个好脸色。 玉无殇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果然自己造的孽,还是得自己来还债啊。 不过没关系,他没能上位,卫辞那边也落不到好。 玉无殇正美滋滋地想着,抬眼忽见十一匆匆赶来,满脸焦急之色。 “表小姐,主子出事了!” 沈菀没有工夫去纠正他的称呼,急切问道:“小舅舅怎么了?” 那日姜弋把他们救了之后,她是确认卫辞并无生命危险,才放心地先来处理白茵和姜稚渔,怎么才两日的工夫,卫辞就出事了? “主子一直昏睡不醒,大夫说,若是他再醒不过来,可能就……” 沈菀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十一怪异的脸色和紧张的小动作,即刻吩咐下人备车,奔着卫辞的小院而去。 玉无殇眯着眸,隐约嗅到了一丝异样,正准备跟过去,方才还一脸慌乱的十一立马沉着脸,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家主子不欢迎玉阁主,还请玉阁主止步。” 玉无殇脚步一顿,隐约意识到什么,禁不住冷笑一声。 “为了把音音骗过去,卫辞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实在令我佩服。” 十一面露纠结。 其实他也觉得不太行,但是温聿又拍着胸脯保证能让卫辞和沈菀重归于好。 自从沈菀走后,卫辞每天过得什么鬼日子,他再清楚不过,不是靠着繁忙的公务麻痹自己,就是坐在沈菀的房子,亮着灯待了一整夜。 十一跟了卫辞这么多年,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卫辞会为了一个女子如此丢盔弃甲。 可比起怨恨沈菀,十一更希望他们能冰释前嫌,重归旧好。 待沈菀急匆匆赶到小院时,正好温聿抹着泪从屋内走出来。 沈菀的心猛地一凉,忙问道:“温世子,小舅舅呢?” 温聿怔怔地看着她,又慌张地别开了脸,仿佛在掩饰着自己的失态一般。 这么细微的动作,仿佛在沈菀头上浇了一盆冷水,甚至顾不上听温聿说话,她便撞门而入,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床上不知生死的卫辞。 温聿沙哑着声音道:“你来了也好,子书那么喜欢你,若知道是你陪他走完最后一程,他死也瞑目了。” 明明已至仲春,沈菀浑身却冷得发颤。 “怎么会这样?太医不是说了,他只是受了外伤,没有生命危险吗?” 温聿毫不留情地抹黑,“那群庸医惯会说漂亮话而已,你走后,子书的病情就恶化了。” 第158章 离开京城 温聿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只留下沈菀在屋内。 她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卫辞靠近,床上之人睡得甚是安详,甚至都没有发现屋内多了个人。 他的脸色略显苍白,鸦羽般的睫毛遮住了那双凌厉的眼,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双手搭在腰间,一圈圈的纱布已经不渗血了,但也可见他伤得有多重。 沈菀尝试着推了推他,见他没反应,又加大了力道,同时眼眶也不由自主地红了。 “小舅舅,你醒醒,你别吓我……” 一声声急切的呼唤中夹杂着哭腔,在卫辞耳畔萦绕着,唤醒他死寂的意识。 就像是被困在深海一般,他费力挣扎着,浑身脱力,甚至连呼吸都十分困难。沉重的眼皮不肯屈服,依旧试图将他困住,但是沈菀的哭声又在耳畔一遍遍催促。 他颤动着睫毛,缓缓睁开眼,浑身酸软无力,胸膛处更是沉甸甸的。 卫辞微微垂眸,便看见沈菀趴在他胸前哭成了泪人,他稍微一动,她便瞬间被惊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小舅舅?” 卫辞浑身无力,试图抬手帮她擦泪,却又在半空中垂下。 沈菀急忙紧紧握着他的手,清凌凌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一双眸子红得跟小兔子一样。 “小舅舅,你怎么样了?” 卫辞一脸茫然,“我怎么了?” 沈菀哭着道:“温世子说你快死了,还好你醒过来了。” 卫辞:“……” 真是好样的。 难怪他睡得这么熟,敢情是温聿搞的鬼。 沈菀急忙便要去找太医,却被卫辞反手握住。 在她迷茫的目光中,卫辞睫毛轻颤,语气虚弱。 “若我真死了,你会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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