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除夕,有很多过年的事情要做,她打起精神,开始了一天的忙活。 在苏秉淮的极力劝阻之下,院子里那只老母鸡侥幸逃过被梁映章炖汤的厄运。光是和面,就让她忙了一上午。 临近午后,梁映章蹲在煮茶的炉子前烤地瓜,柴门就被踢开了。 “梁映章!” 突然在这无人问津的山里面被叫名字,梁映章明显被一吓,手里刚烤好的红薯抛了出去,飞到了鸡圈里,被守株待兔的老母鸡给啄了。 啊啊啊啊啊!!! “我的烤地瓜!”梁映章气得扑进鸡圈里,被不速之客拉住了。 “你还真躲在这里了。”陆景襄热得满头大汗,最后一段山路马实在不敢上来,他是徒步走来的。娇生惯养的小郡王哪吃过这种劳其筋骨的苦。 “小郡王,你怎么找来了?”梁映章往他身后望了眼,空空如也,她眼里的某些期盼落空了。 “这两天我在京城里到处找你,还好我聪明去了趟书院里。说是你才刚打听过苏秉淮的下落,我就来了。”陆景襄骄傲地扬起下巴,像只得意洋洋开屏的公孔雀,几滴晶莹的汗从他的下巴滴淌下来,滑进珍贵的狐裘围脖里面。 “哦。”梁映章低下头,“你来做什么呀?” “找你回去。” “我不回相府。” 陆景襄啧了声,“我好不容易把你找到,哪能让相府占了便宜。也不能便宜了宋清辞。总之,你跟我回穆王府去。” “我去穆王府做什么?”梁映章隐隐感到一丝不详,以他出其不意任性嚣张的作派,估计又要作什么妖了。 陆景襄毫无征兆地揽住她的肩头,嬉皮笑脸地凑上去,道:“我父亲从西北回京了。正好趁着过年,让他见见未来的儿媳妇。” “谁是你儿媳妇!”梁映章大力推开他的胸膛,轻喘着气,又羞又恼,恳求道:“小郡王,你放过我吧,强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扭了再说。” “……”梁映章哑口无言,这的确是属于京中第一纨绔的台词。 陆景襄不由分说,拉着她出门:“走吧。灵凤在下面。再晚天色就黑了。” 梁映章急得不行,此事又不知道苏秉淮去了哪里,并不在茅屋附近。她找不到人呼救,眼看对方要上演又一次的掳人,她只好说出了:“我有心上人了。” 陆景襄正要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 片片雪花从头顶落下,落在了他的狐裘锦衣上。他眼里的欣喜消失无踪,眼尾下压,直视着梁映章,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 然而,梁映章的神情十分真挚。 陆景襄被气笑,手中的赤金马鞭甩出去,抽动地上的积雪纷纷飞散。他发作道:“宋清辞这个人面兽心的斯文败类,竟然真对你下手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梁映章听到他大骂宋清辞,想笑,又有些怕。 “你身边的男人除了他还有谁?”陆景襄深深吸了口凉气,收回马鞭,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梁映章,“没事。你还小,没见过什么世面,看见宋清辞这样的男人难免会心动一下。你慢慢就会发现,我才是永远会对你好的那个人。” 梁映章倒是好奇起来,“你要怎么永远对我好?” “有我穆王府护着你,谁也不能让你受一点委屈。穆王府没那么多规矩,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你开心就好。不过啊,待我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常年出军守卫西北,让你独守空房,不太好。你若是喜欢孩子,咱们多生几个,让他们陪着你也热闹。” “你倒是想挺远。还多生几个孩子。” 说起生孩子,陆景襄脸色忽然不大自在起来,他侧过脸,偷瞄了梁映章一眼,假装清嗓子,故作镇定地问道:“你想生几个?” 梁映章想起村子里生小孩子的女人在半夜里撕心裂肺惨叫的场景,一下子就头皮发麻了,“生孩子痛得很。我怕痛的。” 陆景襄抿着嘴笑:“那就不生呗。” 又说胡话了。 “你膝下无子嗣,将来谁继承穆王府的爵位?” “还有明珠儿,等她出嫁生子,她的孩子就是穆王府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 梁映章叹了一口气,瞧见他头发上落了一片枯树枝,于是踮起脚尖,取了下去,“回去吧。今年我要在山上和苏先生一起过年。”陆景襄那这么容易善罢甘休,她又说道:“你刚才说了,我想做什么就能做,我开心就好。难不成你是骗我的?” 陆景襄被自己的话给堵了嘴,真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败落而归,陆景襄垂头丧气地打道回府,回头不止两三次,对方仍是一点没有要跟他走的意思。他只好不再强求了。 梁映章也没想到,争强好胜的小郡王就这么听她的话回去了。 走出去十几米,雪地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子。 陆景襄听到后面传来声音,惊喜地转身,是梁映章跑出来了。一双脚丫子踩在他刚踩过的印子上,到了他面前,问他: “小郡王,你喜欢我什么呀?”
第53章 血山 “想知道?”陆景襄凑过去,指指自己的脸颊,“亲我一口。” 又想耍无赖了。 梁映章扭身就要走,被对方一把拉住,趁机就不放手了,“行吧,告诉你就是。你还记得我将你掳到琼花楼那一次吧?” “恩。毕生难忘。” 梁映章点点头,说着自己也笑了出来。 陆景襄喜欢看她笑,心情更明朗了,“明珠儿幼年养过一只兔子,她喜欢的紧,爱不释手,每日每夜都抱着兔子,给它喂食,养得跟只小狮子似的。可惜后来兔子病死,明珠儿伤心了好一阵子,性格变得更沉闷。那次游园会,她告诉我想养你,我就把你带去了。她看的一点也没错,你是挺能吃,还很会咬人。” “那是你活该,兔子被逼急了肯定要咬人。” “给你咬。以后想咬哪里都给你咬。”陆景行翘着嘴笑着说,他故意去摸自己脖子上的那个咬痕,像是炫耀某种勋章似的。 看到他这种暧昧的明示,梁映章咬咬下唇,避开他的视线,跺脚赶客道:“不跟你说了。快回吧。天黑不好下山路。” “唔,本王的小王妃懂得心疼我了。” 梁映章扬手佯装要打人。 陆景襄趁其不备,伸过脸去,在她羞红的脸颊上啄了一口。 伴随着肆意盎然的笑声回荡在空幽幽的山路上,陆景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梁映章的视线里,她捂着被亲了的脸颊,回身,苏秉淮正立在柴门外。 “苏大叔……” “水烧开了,蒸饼吧。”苏秉淮摇头失笑,回院子里去了。 什么,难道他方才一直在厨房里烧水? 堂堂的朝廷书院院首,躲在角落里偷听人讲话,也太过分了吧!梁映章当场羞得无地自容,和面时泄愤地多加了一把盐。 最后,甜饼变成了又咸又甜的味道。 苏秉淮尝了口,先是皱眉,接着舒眉,最后点头,面对满怀期待的梁映章,点评道:“这个味道倒是挺出彩的,咸中带甜,甜而不腻,口感上佳。” “我原先想做团圆包的,但是味道变了,就变成另一种饼了。不如我们给它取个新名字吧?”梁映章自己也吃了一只。 “叫合味如何?” “合味?听着就寓意很好。” 梁映章两手一拍,就这么定了。 两人边聊边吃,除夕夜在山里的这顿饭也算其乐融融。 不知过了多时,远处的夜空突然之间闪现了异样的光彩,照亮了半边山林。 梁映章喜出望外,跑到院中,往山下眺望,看得更清楚些,“苏大叔,城里开始放烟花了。过夜半,是新年了!” “又一年了。”苏秉淮仰头,饮尽杯中酒,怅然若失道,“梁小友。” 梁映章听到苏秉淮叫她,于是她回头。 苏秉淮从矮几底下,掏出来一样物件,“作为长辈,我也没什么物件作为压岁礼,就把这本宋御的手记送给你,多谢你看我这个孤家寡人可怜陪我过节。” “我不是看您可怜才上山,我是没地方去才赖在您这儿的。”梁映章实在不好意思,“过年这几日住京城的酒楼价格太贵,我哪舍得花那样冤枉钱。” 苏秉淮被她的诚实折服,开怀大笑起来:“这个正适合你,要是没钱了,就拿这个去当。” “是那位了不起的诗人宋御吗?他的字有多值钱?” “很值钱。” 梁映章的眼睛一下子比烟火还亮。 望着山外迷朦的火光,苏秉淮眯起眼睛道:“相府的先祖宋玠,是宋御的关门弟子。其原名姓沈,后来入了宋门,改名宋玠。这本手记里都有记载。这里头,藏着一个世人不知晓的秘密,你若是能够参透,便可成龙成凤。” 听到这本书里跟宋清辞的祖先有关,梁映章眼睛睁得老大,翻动书页更加小心翼翼,“这么厉害的东西,苏大叔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是在一间道馆里偶然得之。道馆里的道士说,当年宋御拿了这本手记换酒喝。道士们都当作是不可尽信之事。原本要扔进火炉里烧饭,被我买了下来。后来我在书院里留下的宋御书籍字画上查验,手迹的确是出自他本人之手。” “苏大叔跟这本书很有缘呢。若是没有你,早就化为灰烬了。” 苏秉淮眼里有了醉意,丝毫不掩饰自己在白日里偷听了讲话,还拿出来揶揄她:“你跟宋氏也很有缘,说不定这本书将来能帮到你。” 梁映章呵呵干笑,转过脸,心想:还是当了换钱对她更有帮助。 *** 山下,正有一群人正往山上赶。 “小郡王,这还有多久啊?”一个穿华服锦缎的小胖子气喘吁吁地说道,没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息。 “这冰天雪地的,谁过年还住山上。”另一个公子哥被冻得瑟瑟发抖,“早知道这里又黑又冷,还不如在琼花楼里喝酒听小曲儿舒服。” 一个领头的公子哥发话道:“不是说了嘛,咱们来帮小郡王给未来的王妃一个惊喜。你们能不能有点义气。平时小郡王怎么对咱们的,是咱们报恩的时候了。” 说完,他往旁边走过的一个人瞧了眼,乌漆嘛黑的,举着火把凑过去,这才看清楚对方的面孔,不大相信道:“这不是韩子瑜吗?你怎么也来了?” 韩子瑜心高气傲,平时不屑跟他们这群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儿玩在一起。今天真是稀奇了,竟然在除夕夜一道跟来了。 他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正在那人纳闷间,韩子瑜瞥了他眼,“小郡王上去了?” “早上去了。让我们在下面等他发信号。” 韩子瑜点了点头,就要继续往上走。就在这时,从前面漆黑的山路里闪现一道黑影,众人以为是陆景襄,齐声喊了句“小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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