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书案后书架上梭巡,这面墙书架上摆放着通史,顾如约抽出一部前朝的,发现书籍后面露出一个画轴。 顾如约伸手取出画轴,想看看萧逸的收藏,于是打开。 瞬间,灵动的眼眸凝住不动了。 顾如约的心脏咚咚直跳,拿着画轴的手,有点抖。 画上的女子娴静温婉,脱俗的美。 沉香也探过头看,看一眼画作,又看了看顾如约,惊奇地道:“这画上不是主子吗?” 画中的女子跟自己的长相极为相似,五官眉眼,相似度很高。 难怪沉香这个丫头能认错。 画上的女子跟自己有七八像,但是仔细看,神态根本不一样。 过了好一会,平复一下心绪,细看这幅画,这幅画上的女子身穿素锦棉衣,背景是一座府邸的花园,看花园背后假山,亭台楼阁,不亚于一座亲王规制。 女子着冬装,身后花园花草树木蒙着一层洁白的薄雪。 女子挽发髻,是已出嫁的妇人,气质高贵雍容,华美的服饰可看出是达官显贵官宦人家的夫人。 顾如约视线下移,看落款,单字一个拧 底下日期,农历九月初。 农历九月画的,顾如约自然地联系到萧逸的生辰,农历九月二十八,这张画是萧逸生辰时送来的。 那么这个画上的女子又是谁?跟自己如此相像,萧逸悉心收着这幅画,一定是心爱的女子。 顾如约身上一阵恶寒,瞬间浑身掉入冰窖一般。 离开书房时,心神恍惚。 沉香不明所以,看顾如约走路踉跄,赶紧扶住,担心地问:“主子怎么了?” 顾如约扶额,“我有点头晕,我们回去。” 失魂落魄地离开晋王寝殿。 穿过王府花园,主仆二人经过湖边,傍晚时分,天阴沉沉的,平静的湖面,异常冷清,王府正开晚膳,花园里没人。 顾如约驻足,站在湖边,王府花园里这片湖水一直流向外院。 初春乍暖还寒,太阳落下后,早晚温差大,湖水泛着凉意。 顾如约头脑慢慢清醒了, 曾经屈辱的想放弃,没有勇气面对萧逸,待看见前世的家人,改变了想法,打叠起心情,短短几日前,晋位侧妃,自己是何等感动。 萧逸带自己回府,是因为长得像画像中的女子,许多微小的被自己忽略的细节在脑海中划过。 她躺在村口树林边,苏醒过来,萧逸和容安看见自己惊诧的表情。 萧逸面对自己时,偶尔的恍惚,现在才明白是把自己当成另一个女子。 画像上的女子活着这个世上,萧逸身份显贵,却为何与她分开。 自己不过是个替代品。 这个画像的女子是什么人?从画上判断,这个女子双十年华,已经嫁做人妇。 从画上的背景看,女子所处之地已经下雪,这幅画是落款日期是农历九月初,从女子穿的棉衣来看,这个女子应该住在北边,北方的气候冷。 心一点点往下沉,难道萧逸对自己所有的好,都是因为另一个女子。 这样的现实,她很难接受。 天空落雨了,一滴两滴,打在脸上冰凉一片。 沉香看顾如约恍若没有知觉,任由雨淋在身上,提醒说;“主子,下雨了,我们找个地方避雨。” 顾如约的身形定住了一样,仿佛没听见沉香的话。 顾如约不走,沉香只好陪着主子淋雨。 雨滴落在脸上,像一滴滴眼泪。 突然雨停了,头顶撑起一把伞,顾如约徐徐地侧头看去,容安举着一把油纸伞站在身旁。 “下雨了,顾夫人怎么不避雨,还站在这里?” 容安的气质跟二哥顾仲方很相似,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顾如约掩饰住情绪,伸手雨伞外,白皙的手心朝上,接雨水,“头一场春雨,容公子不也没避雨。” 容安望着落雨的湖面,“突然想来花园看看雨景,顾夫人不也是赏雨吗?”似乎有一点惆怅,是想家了吗?” 容安心思细腻,看出她没有收藏好的落寞,道;“是,想家人了。” 容安跟萧逸亲如手足,不能让容安察觉,顾如约顺着他的话遮掩过去。 “我办了一趟差事,正巧路过扬县,晋王命我给你娘家捎去银两,顾老先生还写一封家书,托我带给你,今日没带在身上。” 萧逸让容安给自己娘家送去银两,没跟自己提过,如果没有看见那幅画之前,她听了一定会感动,可经过刚才,她什么都不敢确定。 问;“容公子这趟去还是上次杨村的案件?” 容安道;“凶案至今没什么线索,这件案子背景复杂。” 顾如约道;“全村没留一个活口,那一定有惊人的秘密想隐藏,官府户籍上在册的人无一幸存吗?” 容安道:“我查过了,因为案件发生在深夜,没有侥幸外出幸免于难之人?” 顾如约道;“或者有外出做工,跟家里有书信联系,也许知道点隐情。” 容安若有所思,“夫人倒是提醒我,常年在外做工的家人,就如夫人所说或许知道点情况,从这里入手,也许能查出点线索。” 容安想到案情,顾如约想自己的心事,两人短暂的沉默。 一股风吹过,斜斜地雨丝刮在身上,半边身的衣裙潮湿,容安把雨伞全部遮住顾如约。 “你还好吗?” 顾如约道:“好!” “我回府了,夫人拿着这把伞。” 容安把雨伞递给她,顾如约看看天,傍晚的这场雨,黏黏腻腻,一时半刻不能停歇,道:“伞还是公子拿着吧,我们先到亭子里避避雨,雨停了再走。” 不等容安说话,她撩裙从伞下跑了出去,朝身后的容安挥挥手。 沉香追上主子。 容安看灵巧的身影,消失在细细密密的雨中。 兰林院里,柳轻罗拿绣花针的手顿住,望一眼窗外,道;“雨从昨晚下,总算见了太阳了。” 地上的大丫鬟说;“听说上元节晋王殿下带顾侧妃登上皇城观灯,过年这阵子,奴婢留意晋王殿下跟前的太监频频来给拥翠居送东西,奴婢看晋王殿下宠顾侧妃的比前阵子的良秀夫人还甚。” 银针在阳光下一闪,柳轻罗优雅地扬起手,把丝线扯起来,淡淡地说:“顾侧妃怎能拿胡氏作比,你这些话不妥。” 丫鬟偷着伸了下舌头,“奴婢造次了。”凑近小声红着脸说:“奴婢听说,晋王殿下到顾侧妃的屋里,后半夜还有动静……” 柳夫人用银牙咬断丝线,说;“把我去岁做的皮袍子找出来,给顾侧妃送过去。” 丫鬟说;“夫人去岁做的皮袍子夏天拿出来晾晒,收起来了,好像压在箱子底下了。” 柳轻罗进府两年,住在偏僻的地方,一年里见晋王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跟顾如约的关系不能断,这也是她唯一的指望。 柳轻罗出身商户人家,手头宽绰,在晋王府的日子不难过,可一个女人名义上是庶妃,别说子嗣,三年未承雨露,想长久在王府立足,晋王微薄的恩宠,对她至关重要。 刚进府时的踌躇满志,现在迫于形势,柳轻罗不能不寻找出路,平素出手大方,小恩小惠,收买人心。 不管府里的哪位姬妾,风光还是失意,她都与人为善,又谁知今日落魄,它日不能卷土重来,世事难料,柳轻罗待人和气,又心细如发,府里人缘不错。 丫鬟又说:“良秀夫人一直关着,屋里的丫鬟托了门路,分到别处,也不知道殿下何时把她放出来。” 柳轻罗放下针线,“走,我们去看看,毕竟相处几个月。” 丫鬟不解,夫人为何要去看胡良秀,胡良秀得宠之时,眼睛长在脑瓜顶上,如今落难,没有跟着众人落井下石,已经算厚道。 胡良秀被软禁在王府后面的倒座房里,柳轻罗去时,侍候胡良秀的两个婆子曾经得过柳夫人的好处,看见柳夫人前来,上赶着问好,“奴婢给夫人请安,夫人怎么到这里来了?” 柳轻罗看着倒座一间关着胡良秀的屋子,“我想看看胡夫人。” 一个婆子赔笑说;“里面腌腻,夫人仔细弄脏了衣裳。” “无妨,打开门” 婆子取出腰间的钥匙,打开房门上的锁。 推开门,朝里道;“柳夫人来看你。” 连声夫人都不称呼。 倒座是王府做仓库的地方,如今的胡良秀的地位非当初可比,一落千丈。 柳轻罗走进去,倒座的小窗射入一缕阳光,光线有点暗,屋里简陋,看见胡良秀坐在炕上,云鬓散乱,形容狼狈,反正晋王是不会来了,她曾经幻想晋王消了气,能重新复宠,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死了心。 看见柳轻罗,胡良秀苦笑一下,“我这里没地方坐,夫人委屈了。” 柳夫人看她形容憔悴,脸上肌肤失去光泽,心里感叹,不久前还是娇艳如花,短短时日就枯萎了。 屋里到处是尘土,她也没坐,柔声说:“你我姐妹一场,我来看看妹妹,妹妹有什么需要,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同我开口。” 胡良秀扯了扯衣裙的褶皱,“夫人是府里第一个来看我的人,谢谢夫人的善念。” 同病相怜,柳夫人心想,顾如约有一句话说得对,自己跟她有何区别,只不过自己的住处比她好一些,既然来了,总要说几句宽慰的话,“妹妹也别自暴自弃,殿下曾经那么喜欢妹妹,说不定不久妹妹就能重获独宠。” 胡良秀关这些日子,似乎想明白一些东西,听了柳夫人的话,表情讽刺,“不瞒夫人说,我何曾真正得宠过,我要说我是现在还是完璧之身,夫人可能不信吧?” 柳轻罗倒真是愣了,看着胡良秀,这种境遇下,胡良秀没必要撒谎骗自己。 晋王姬妾成群,外间人盛传晋王好色风流,柳轻罗此刻却不这么认为,晋王萧逸洁身自好。 胡良秀看她惊讶,自嘲地说;“是我自己糊涂。” 柳轻罗从屋里出来,抬头望着天空,太阳晃眼,驱散屋里带出来的阴暗。 跟着她的海棠小声说;“没想到良秀夫人还是女儿身,当时看着晋王很宠她。” 柳轻罗低声道:“晋王宠胡良秀看来是做做样子,是她自己不聪明,如果安分守己,一生还可以平安度过。” 可又有谁甘心。 丫鬟道;“府里两位庶妃的屋里,听说殿下也鲜少去。” 柳轻罗心想,晋王的好色王爷,担了虚名。 萧逸回到寝殿,贴身太监说;“方才顾侧妃来了,给殿下送鸡汤,还热乎着,奴才拿来殿下用点?” “拿来吧!” 萧逸靠在榻上,太监端来一罐汤,拿个小碗,盛出来一碗汤,双手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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