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京城越远,脱离萧逸的掌控,脱身容易些。 不管怎样,逃走,然后活下去。 容安走进小花园,朝亭子走来。 走进亭子,抱拳,“拜见侧妃。” 顾如约道;“我正想找容公子。” 沉香掸了掸亭子朱红栏,容安撩袍坐下,“侧妃有事吗?” 顾如约笑道:“容公子有事先说。” 容安道:“侧妃托我送的家书,已经送到,令尊说家中一切都好,侧妃不用惦念。” “谢容公子。” 容安问;‘侧妃有什么事找我?” 顾如约道:“想问问,此一去路途中要多少日子?” 容安道;“到西北路途遥远,要月余。” 顾如约微笑道,“我头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 容安问:“侧妃没出过远门?” 顾如约引着容安往这上头说,接话茬道:“家父曾给我占卜过,说我不宜远行,记得那年我五六岁时,继母带我去外祖家,乘坐两日的马车,路上遇见山寇,继母丢下我跑了,我落在山寇手里,后来官府的人到了,救下我。” 顾如约边说,观察容安的表情,“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乘船,不知怎么就掉到水里,河水往嘴里灌,身体往下沉,水下很黑,我很可拍,拼命挣扎,却什么都抓不到,肺部像要炸裂一样难受,后来失去知觉,被人救了上来,捡了一条命。” 这些事都是她临时胡编的,以博得容安的同情。 溺水的感受,她前世投湖时的感觉,清晰地记得。 容安心生怜悯,丝毫不怀疑,顾如约清澈的眼睛,单纯干净,容安不敢直视。 顾如约知道目的达到了。 “令尊难道不知道吗?任由你继母害你?”容安问。 “家父知道也无可奈何,只是叮嘱我不让我出门,继母对我不好,只我一个人受罪,如果父亲休了继母,我弟弟妹妹没有母亲,三个人吃苦,后来我懂事了,从来不跟父亲说继母的不是。” 容安心里替这个女子难过。 顾如约莞尔一笑,轻松的声音,“今晚我怎么说起这些事,容公子出身官宦人家,自然不了解民间疾苦,容公子相信因果报应吗?我信。”偏过头,“容公子是个正人君子,心胸坦荡之人,一定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容安面色微变,勉强地说;“侧妃对容安的评价,容安愧不敢当。” 拉拢容安,似乎不可能,萧逸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容安,就是信得过容安,萧逸比自己了解容安。 容安同情归同情,如果让容安放了自己,顾如约不抱这个幻想。 顾如约继续她的攻心之策,美丽的脸上一抹淡淡的愁绪,“容公子,你说殿下此去会平安归来吧?自从殿下走后,我每晚都做噩梦,梦见殿下一身的血,半夜吓醒几回,我很怕,容公子,怕我再也见不到殿下了……..” 声儿发颤,大眼睛湿漉漉的,望着容安。 夕阳的余晖笼罩着对面的女子,确实比初见时清减了,身子单薄柔弱,深坐颦蛾眉,另有一番风流韵致,想顾如约对晋王用情极深,这样一个痴情女子,是否对她太残忍了。 容安怕自己坐下去心软,匆匆告辞走了。 顾如约望着容安的背影,无声地笑了。 容安对晋王萧逸忠心,不然罪臣之妻隐匿王府,李代桃僵,欺君杀头的罪,容安有愧疚,仅此而已,这一点就够了,顾如约从未生出倒戈容安的念头。 次日清早,戴连全带着两个太监送来早膳。 顾如约吃完,穿戴整齐,带着沉香和桂香走出后院,看见容安一只手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马车旁。 顾如约走到跟前,容安把提盒递给桂香,说;“往前这一路中间没有城池村镇,这里面备着点心,留待侧妃路上饿了垫垫,晚间方能住宿。” 戴连全打起车帘,顾如约上车,沉香和桂香爬上车。 快正午时,马车里有点闷,顾如约命沉香卷起车帘,马车跑起来,微风吹入。 顾如约把座位上的提盒打开,里面是新鲜的糕点,水果,还有一壶热茶。 容安心细,想得周到。 主仆三人简单垫了点。 这一路就像容安说的没有城池村镇。 一直到傍晚时分,天暗下来,方看见前方官道旁一座驿馆,容安命今晚歇息在此处。 这个驿站很小,两进的院落。 后院三间房屋,很简陋。 两个太监从水井里打水,顾如约洗脸,这一路官道坑洼,颠簸,一整日窝在马车里,顾如约筋骨都硬了。 驿馆的茶房送来热茶,沉香倒了盅热茶,端给顾如约,顾如约刚想喝,从敞开的窗户,听见外面有吵嚷声。 顾如约问一个太监,“是什么人在此吵闹?” 太监说;“有一个西北奉调进京的县令,带着家眷,路过这里,想住宿。” 西北官员,顾如约心念一动,西北正是她要去的地方。 前院,戴连全跟一个外地官员说话,那个官员央求,“附近没有住宿的地方,下官的内人能在此借宿一晚吗?” 戴连全一口拒绝,“你知道这后院住的是何人,是晋王府的侧妃,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那个官员为难,继续说好话,“公公,下官内人挤个地方就成。” 戴连全刚想说话,一个清灵灵的女声,“让他住下吧” 戴连全一看是顾侧妃发话,便不能说什么了。 那个姓秦的县官一再拜谢。 这个县官的妻子住进内院厢房。 这个驿馆条件简陋,晋王的家眷在此,驿丞整治了酒菜,送进来。 顾如约想那个秦县令的妻子还没有吃饭,对沉香说;“把饭菜拨出一些给秦夫人送去。” 沉香送一些饭菜给厢房的秦氏吃。 顾如约用过晚膳,坐着喝茶。 恩施玉露茶叶,是容安送来的。 忽听门外一个女人的声跟桂香说话,“臣妾来拜谢侧妃。” 桂香进屋,说;“秦夫人过来谢主子。” 顾如约放下茶盅,“快请秦夫人进来。” 秦夫人进门,下拜,“臣妾拜见侧妃。” 顾如约扶住她,“秦夫人不必多礼。” 命桂香,“看坐。” 桂香搬来一把椅子,谦让一会,秦夫人落座。 “看茶。”顾如约命沉香。 沉香倒茶水,端着秦夫人,秦夫人探身接了,呷了一口,说;“好茶。” 顾如约笑着说;“这地方小,也算周全,这茶叶是家里带来的。” 两人闲聊。 顾如约知道秦氏的丈夫是西北一个县的知县,秦夫人知书达理。 便问;“夫人在西北住了几年?” 秦夫人说;“臣妾随我家老爷在任上住了八年。” 顾如约从闲聊中得知,西北三个军事重镇,西拢镇、溯北镇、黄五镇。 西拢镇临西岐国,溯北镇临北疆,黄五镇附近便是萧逸朝廷大军跟镇西侯施宗彦开战的地方。 两人谈得投机,顾如约从秦夫人口中了解了西北的大致情况。 晚间,小驿馆很安静。 顾如约从秦夫人哪里得到的信息,审时度势,她们现在往西北走,她逃到西岐国,萧逸就拿她没办法了,朝廷大军跟西北军一战,打个三五个月,或者更长,她有充裕的时间逃走。 最好萧逸吃败仗。 困扰多日的问题,终于有了初步打算。 次日,顾如约北行,秦夫人进京,两人要分道扬镳。 秦夫人拉着她的手,“侧妃此去,兵荒马乱的,当然侧妃有晋王庇护,一定没什么危险,臣妾有一个义结金兰的姊妹,她男人是驻守西拢镇的一个参将姓孙,侧妃如果有需要,可以去找她。” 秦夫人拿出一方绣帕,“你拿这个给她,她认识,自会帮助侧妃。” 这秦夫人何等聪明,顾如约打听西北的事,隐约猜到一二分。 顾如约拿着绣帕,仔细收好,到时没准真能用得上。 两人分手。 一行人沿着官道一直往北走,刻意跟大军保持距离,不能靠近,战事打起来,不是一朝一夕能结束,因此并不急着赶路。 越往北,官道两侧的山峦树木刚透出绿,气温晚间低。 顾如约加了衣裳。 半个多月后,梁国大军星夜兼程,已经到了西北州境,并迅速收复被叛军占领的几个县城。 顾如约一行较慢,梁国大军到了十日后方才到达西北一个镇。 镇子不大,顾如约从马车里朝外看,街上不少人,好像逃难来的。 顾如约细听街上人议论,前方打仗,这些都是逃难的百姓,镇上的客栈住满了人。 一行人到了镇中一个四海客栈门前,顾如约看街上别家客栈出出进进不少人,唯独这家门前门可罗雀,心想,看来早安排好了。 客栈后院,整个包下了,没有其他客人,容安带着侍卫们住在前院。 西北风大,刮春风,一身尘土,沉香看着两个太监抬水。 一路上戴连全不离左右,所住之处,提前清人,所以顾如约很难接触外人。 客栈掌柜的提着一铜壶热水送来,顾如约问;“你们镇上有大酒楼吗?” 客栈掌柜的说:“有,如意酒楼,门脸二层,生意兴隆,夫人要叫酒菜,不知夫人想吃什么?” 顾如约对戴连全说;“你带人去,酒楼的招牌菜通通点,出来快一个月,风餐露宿,没吃过一顿好饭。” 戴连全心想,侧妃每顿饭几个菜,我等风餐露宿,侧妃可真是享福命。 口中答应,“是。” 带着两个太监去酒楼叫菜。 这里顾如约问掌柜的,“这里离黄五镇还有多远?” 掌柜的说:“这里离黄五镇二百多里地,再走一百多里地,前面就是方远镇,是西北除了黄五镇和西拢镇第三大镇,然后往北行五六十里地,就是黄五镇境内,从方远镇往西行二三十里是西拢镇境内,往东行就是溯北镇,现在黄五镇周围正在打仗,我朝廷大军驻扎所在地,夫人要往前走,可有危险。” 顾如约问:“前方战事如何?” 掌柜的说:“听说战事挺激烈,梁国大军刚到便开战,开始收复几个县城,可是镇西候是土生土长,常年镇守西北,西北军将士作战勇猛,依我看朝廷大军不占优势,头几日有从哪里逃出来的人说,朝廷大军刚开战,便吃了败仗,这场仗我看一时半会没完。” 朝廷大军吃了败仗,顾如约反倒心情好,但愿萧逸这一仗有去无回。 前院,容安跟陈承忠说话,容安问;“我听说朝廷大军一战失利?” 陈承忠是一员武将,甚为恼火,“魏王殿下纸上谈兵,大军刚一到,便迫不及待地收复失地,可那几个地方都是镇西候故意让出来的,让我朝大军吃点甜头,军心膨胀,以为西北军不过如此,魏王过于轻敌,晋王殿下不同意贸然出兵,魏王殿下求胜心切,不听晋王殿下劝阻,结果西北军以逸待劳,早已布好天罗地网,等我朝大军往里钻,这一仗朝廷大军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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