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宠溺地眼神看着她,“不愿意回去,就先不回去,你什么时候愿意了,就什么时候回去。” 顾如约真不知道萧逸又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笑容背后的冷漠,无情,令人不寒而栗。 转念一想,萧逸说什么时候愿意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自己一直不愿意回去,是不是可以一辈子住在这里,萧逸是晋王,皇子,迟早要回去的,待不了多久。 这样一想,心中的不快消散了。 饭后,沉香跟桂香捡桌子,把剩菜和碗筷端去在灶间,五婶在鸡窝里捡了鸡蛋,鸡蛋还热乎的,鸡蛋明日煮熟了,给儿子带去学堂。 顾如约不想跟萧逸演戏了,回屋去了。 傍晚天气闷热,好像要下雨,窗扇开着,顾如约看见萧逸在院子里给长生讲数算题,声音低沉悦耳的。 辛驳在院子里给菜园除草。 辛驳干完活,告辞回家,桂香送他出去,两个人站在院门口说话 桂香手里拿着一方绣帕和一双新鞋,绣帕叠得方方正正,递给辛驳,“我女红不好,你别嫌弃。” 辛驳接过绣帕和鞋子,憨厚地笑,“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他把绣帕珍惜地藏在自己胸前衣裳里,看这双布鞋,鞋底是千层底,很结实。 桂香小声说;“你试试?” 辛驳坐在院门口的石头上,把旧鞋脱掉,新鞋穿上,站起来,踩了踩,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奇怪,“你怎么知道我鞋的尺码?” 桂香抿嘴笑着,“我比量你旧鞋做的。” 辛驳原来的鞋鞋底已经破了,辛驳穿上新鞋,把原来破了的鞋扔掉了,抓着桂香的手,“以后有人给我做鞋了。” 桂香害羞被他抓着手,小声说;“让人看见。” 晋王回来后,辛驳一直有些担心,“顾娘子如果跟晋王回王府,你也要跟着回去,那我们的事怎么办?” 桂香也想着同一个问题,“我们回京城王府,你还愿意跟我去京城吗?” “我愿意,我凭着一身力气,在哪里能有口饭吃,都能养活你。”辛驳没犹豫,辛驳把一晚上顾虑说出来,“你进了王府,听说王府规矩严,我去京城能总见到你吗?” 桂香抽出手,摆弄着衣角,“主子已经答应我们的婚事,我们成亲了,在王府附近安家,或者求主子,在王府里给你找个差事。” 辛驳很高兴,“我今年多打点猎物,换了银钱,我们成亲。” 两人就这样商定好了,桂香走到哪里,辛驳都愿意跟着,两人不分开。 顾如约每日习惯沐浴,收拾完灶间,沉香进来问;“主子,浴盆放在屋里吗?” “放柴房里。” 屋里萧逸随时能进来,顾如约现在只想躲着萧逸。 顾如约沐浴完,从柴房出来,天已经黑了,看院子里没人了,五婶和长生回正屋,五婶早起下地忙农活,要早睡,长生明日赶早回私塾。 沉香和桂香倒水,桂香准备明早的早饭。 西厢房已经掌灯,顾如约透着窗纸看见萧逸的人影,在院子里站了一会,五婶从屋里出来登东,看见她,“顾娘子,你跟相公久别重逢,还不回屋。” 过来悄声说:“我看你相公一晚上直瞅你,在屋里等你呢!” 顾如约没地方去,不进屋,一会五婶登东出来,看见她又要问,顾如约只好硬着头皮进屋。 油灯下,萧逸散着乌黑的发,穿着玉绸中衣,手里摆弄那支玉笛,看见她进来,凝眸望着她,“没想到你笛子吹得这么好,你跟谁学的?你父亲吗?” 顾老先生貌似迂腐,顾如约身上许多特质和所长,令萧逸费解,比如说懂药草,能开方子,给自己疗伤。 音乐,绘画的造诣相当高,写一手好字,如果是京城世家女,从小请名师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倒也正常。 萧逸坐在炕梢,顾如约跟他离得最远的距离,坐在炕头,“历代多少杰出的人物都是出自民间,殿下别小瞧了布衣百姓。” “我没那个意思,我好奇问问。” 萧逸今晚考长生,发现长生的师傅不是个简单的人,学识渊博,像五婶说的名儒,不是言过其实,不少能人隐在民间。 他们出于各种原因没走仕途之路,科举考试也埋没了不少真正的人才。 顾如约遮掩过去,前世的事说出来别人以为她蛊惑巫术,在本朝律法禁止,有行巫术的被架在火上烧死。 好在萧逸没纠结这个问题。 萧逸把手里的笛子放下,看一眼两人中间隔着的距离,深感无力。 “如约,我们近一点说话好吗?” “就这样说吧,能听见,你我都说好的,你为何食言?” 面对顾如约的质问,萧逸漆黑的眸,闪了闪,“我没答应你。” 顾如想想,确实是自己提出来分开,萧逸没回答,谈判不成,两人是要耗下去。 两人今晚要在一个屋里睡了,不然五婶发现,她实在撒了个弥天大谎,事情演变成这样,她始料未及。 顾如约现在陷入尴尬境地。 看炕上已经铺好被褥,两人并排挨着,顾如约把一床被褥扯过来,紧靠炕头睡,萧逸靠炕梢睡,乡下的火炕宽,一铺炕能睡五六个人还宽绰。 两人中间隔了很大的一块空出来。 萧逸迈上炕,一挥袖,熄了油灯。 顾如约背朝着他,脸朝火墙。 屋里瞬间黑下来,很安静,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萧逸仰躺着,侧头望一眼顾如约单薄的背,“如约,你能听我解释吗?” 顾如约不答。 萧逸的声音沉缓地响起,“我生母早丧,幼年时在皇宫里寂寞又孤独,她自幼失去双亲,和我都在太后跟前养大,我们相同的境遇,一起长大,彼此比别人亲近,生出男女之情,太后和父皇默许了,后来,镇西候在西北势力越来越大,朝廷不能挟制,朝廷连年对外征战,国库空虚,无力对付镇西候,镇西候进京,拜谒太后,看见贞柠,向父皇求娶她,父皇为了安抚镇西候,赢得喘息的机会,答应了他的请求,准备赐婚。” 萧逸的声音低下来,“贞柠抵死不愿意,我安排她逃出皇宫,父皇知道,预治罪与我,她为了救我,又回到皇宫,答应嫁给镇西候。” 在寂静的夜里,萧逸的声音格外清晰,顾如约听出平静的背后,隐含着无比的悲凉。 “离别之际,我答应她,早晚有一日我带她回来。” “做你的晋王妃。” 顾如约插了一句。 晋王妃的位置一直保留,萧逸也算深情。 萧逸接下来的话有些艰难,“如约,我承认,我对不起你,是像你猜测的那样……..” 可是后来,几经矛盾挣扎,他最终还是坚持了他最初的计划。 事实真相由萧逸亲口承认,无异于把心头已经平复的伤口,又一次撕裂开,真相残忍无情。 顾如约心痛得几乎窒息,微微颤抖的声,“萧逸,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忍心我作为叛臣家眷身首异处?” “不,如约,不是的…..”萧逸急于否认,又解释说:“贞柠在太后身边长大,父皇赐婚镇西候,非她所愿,所以,太后是不会看着她死,发兵之前,父皇答应我不伤害她,所以,如约………” “你可以保下我,我没有性命之忧,那么以后呢?” 顾如约嘲讽地问。 “以后……”暗中萧逸看着顾如约,“以后…..你自愿出家……当然这是暂时的,等风头过去,我会很好地安顿你。” 他真正的想法不能跟顾如约说,顾如约出家做女道士,然后还俗,让她住在京郊山庄,等有朝一日他大业有成,接她进宫,皇后之位是不能了,妃子甚至贵妃之位他都可以给她。 尽管萧逸的解释,稍许平复顾如约的怨恨,可还是让顾如约难以接受。 屋子里陷入沉寂,过一会,萧逸开口,嗓音沙哑,“如约,我也并非铁石心肠,当你在方远城病重之时,我连夜赶去,看见你柔弱无助,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我突然后悔了,当时我想你如果活下来,我们好好在一起,你为我生个孩子。” 当面临失去顾如约那一刻,萧逸只求她活下来,只要她活下来,他愿意放弃早布置好的计划。 感动吗?没有,顾如约略带嘲讽,“晋王,你的计划□□无缝,可你选错了人,你要达到目的,除非你拿我的尸首换,在京郊山庄时,我配了剧毒,只要服下去一丁点,就是华佗转世也救不了我。” 萧逸的心突地抖了一下。 这是真正的顾如约,他不了解的顾如约,不是逆来顺受,任人摆布。 静谧中传来一声轻笑,顾如约揶揄的语气,“晋王,你说如果我毁掉容貌,你是不是也前功尽弃了?” 萧逸苦笑,“如约,换不成就不成,你毁掉容貌,我也要你。” 萧逸几次被自己引诱,不就是自己长着一张跟薛贞柠一样的脸,这种话,顾如约一笑了之。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了。 两人关系到了这种程度,试图挽回,有些心结,难以消弭。 良久,顾如约声音平静,没有起伏,“梁国大军吃了败仗,你移花接木的计划失败,我留下有什么意义,何况,叛军早晚伏法,你夺回心爱之人,我走得远远的,你二人没有障碍,不好吗?成全我,也是成全你自己。” 没听见萧逸回答,顾如约又说;“你如果觉得不放心我,我不妨把打算告诉你,我到西岐国后,我手里有一笔钱做本钱,开一间药铺,所有的药材我不用看,闻也能识别出药材的优劣。” “如约,你一个女子,世道艰难,西岐国不像你想的太平。” 顾如约认为萧逸是担心她以后的生计,“这个不需要担心,我手头的钱够维持生活,再说,我将来还要嫁人,找个像辛驳那样的男子,可以一生依靠的人。” 一刀致命,萧逸的双手握成拳。 顾如约却没有停下,继续说着,“你如果还不放心,你多给我金银珠宝,我也可以不开药铺。” 到底没说今生不嫁。 以顾如约的容貌,想嫁人不难,且不是贩夫走卒。 黑暗中传来寒咧的声,“你依靠我不行吗?” “我怕你把我卖了。” 顾如约一句戏言,正戳中萧逸的痛处,“如约,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我发誓。” 你还要怎样伤害? 我不相信。 薛贞柠总有一日要回来的,自己还要再被伤害一次吗? 不,她跟萧逸不再有任何牵连。 “我不答应,你绑我回去吗?” “如约,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顾如约不再说话,两人一个炕头,一个炕梢,顾如约兀自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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