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仗着带了个幕篱,演得放飞自我,半个身子挂在陆远身上,还扭了几下,看得几个守卫都脸红,啧啧惊叹着目送他们进了天香阁。 进了门,两人依旧保持着方才如胶似漆的演技,一路你侬我侬地上了楼。 直到进了花魁牡丹卧房所在的长廊,她才长舒一口气,推开陆远,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金漆大门,才朝他招了招手: “没有守卫,快过来!” 陆远踱步过去,她一把将他拉进了牡丹的卧房,又迅速关上了门。 “你这样,搞得我们像在偷情。”陆远被她推到门上抵着,却心情颇好。 夏青鸢白了他一眼:“就算全京城只剩你一个男人,我也不会和你在这里偷情。” 陆远:…… 她转身看了看室内陈设:“九千岁的人,倒是没把这里封起来,好生奇怪。” 接着她向前走了两步,往楼下望了一眼。 “裴公子说,天香阁那日坠楼的,是替芍药死的人。而阁中其他与牡丹相熟、又验看过死者的,都说坠楼的长相与牡丹完全不同。而芍药在以牡丹名号住在天香阁期间,无人识破她是假扮的,那么牡丹与芍药或许是双生姐妹,长相一模一样?” 陆远紧随在她身后:“假如果真如此,你当日进入房中后见到的人是谁?是芍药,还是将死的替身?” 她一愣,抬头看他: “如果我所见的是芍药本人,而坠楼的是替身呢?” “那么,就是被调包了。”他也向楼下望了望。 “唯一可能换人的时间,是在你被芍药持刀胁迫、我们冲进屋中之前。” 她转身闭眼,回想当时的情景,又突然睁开眼: “被刀架着时,我确实……没有看到花魁的正脸。而第一个冲进屋内的人……是裴公子。” 陆远站在门口看着她,复原当时裴公子进门的场景:“假如芍药确在此时逃跑,那么就是在持刀胁迫你转身的那短短一瞬。真芍药换成了替身,而裴公子目睹了这一切,却配合她演完了那场戏。” 她神色凄凉起来,蹲下身去,看着满屋的富丽陈设。几天无人照料,瓶中花朵已开始枯萎。 “就在替身坠楼时,芍药还在那房中,未曾逃走。裴公子的那些话,又何尝不是说给她听的?” 陆远冷笑一声: “但还是让别人替她去死了。” 她点点头,走向床前,撩开床帐,看见那里放着一块手帕,却是当天她留给芍药的那件证物手帕,没有被带走。 “芍药、牡丹与裴公子,他们三人同居扬州,或许如这歌中所唱的,是青梅竹马,那坠楼的替身呢,她为何要替芍药去死,裴公子既然知道杀人的是芍药,供出了芍药的罪行,又为何要掩护她逃走?” 此时,楼下传来阵阵脚步声,夏青鸢迅速将证物收好,两人快步跑出了房间,往长廊另一头跑去。 那里有几间客房,此时都没有人。她眼疾手快,将陆远一把推了进去,又合上了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被一扇一扇地打开,距离他们所藏身的房间仅余几步。 砰。房门被打开,巡查的人却被惊得倒退了一步。 女人戴着幕篱压在男人身上,正吻得火热。幕篱恰好挡住了两人的脸。 听见响动,她才抬头嗔怪地骂了一句:“封了门也就罢了,生意都不让做了么?” 巡查的守卫又讪讪地关上了门,居然还赔了一句不是。 门关上后,她迅速从他身上弹开,整了整衣服,偏过头去咳了一声:“方才情急,想了这个法子,不是有意要占你的便宜。” 她不看也知道陆远此刻的表情应该很精彩,但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果然很精彩。 “又没有亲到,你瞪我做什么?”她憋着笑伸手拉他起来,手却被打开。 “夏青鸢,二百两没了。你今天离我远一点。” “凭,凭什么!那是我的辛苦钱!” “我觉得,我今天也很辛苦。” (八) 深夜,陆府。 夏青鸢整理完白天的案卷与图册,换了衣服去厢房沐浴,恰好在廊中与沐浴归来的陆远擦肩而过,他擦着头发从长廊尽头走来,初夏晚风凉爽,他敞着衣襟,腹肌与腰线若隐若现。 视线对上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了脚步。夏青鸢从上到下地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陆远尴尬地拢了拢衣襟,咳了一声: “这么晚了,还没沐浴?” 她也理了理头发,不自然地笑笑:“方才在整理案卷。你不也是?” 他哦了一声,两人一时无话。凉风吹过,她打了个哆嗦。陆远眉头一皱:“京城五月也冷,不比江都。晚上穿这么少,想得风寒么?” 还没说完,她就打了个喷嚏。陆远想也没想,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往厢房走去。 夏青鸢吓得惊叫一声,陆远白她一眼:“别多想。我不过是怕你一双短腿走到厢房沐浴,再穿成这样回去,明日怕是病得起不来床,耽误了案件进度。” 她无话可说,只好僵硬地让他抱着,手却无处可放。他衣襟系得并不牢,一扯就会散。隔着布料,结实的胸膛触感近在咫尺。 她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此时都穿得确实太少了。自从江都之后,此情此景倒还是第一回 。 她斟酌了一会,只好将手臂虚搭在他肩膀上。陆远脚步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向前走。这通往厢房的路也太长了。她咽了咽口水。 “你近日变重了。”陆远突然开口,声音就在耳边,连胸腔的震动也清晰可闻。 “嫌沉就放我下来。”她低着头,回怼却不似平常那样有底气。 陆远笑了笑没说话,依然抱着她向前走。她心情不知为何突然轻盈起来,听见园中鸟鸣,抬头看了看夜空,语气惊喜地伸手一指: “是满月唉!” 他脚步也停下,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 “是满月。” 陆远就这样抱着她赏了一会月,她安静听着他心跳声,忍不住又回头,恰好与他鼻尖相碰。月光清辉洒在他眼睫上,眼神深沉莫测。 夏青鸢慌忙挣脱他站在地上,一个不稳,陆远又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腰。 他的手在她腰际,暖意蒸腾起来,她感觉得到。 “到了。”他过了一会才开口。 她此时才恍然大悟般地抬眼,发现已经站在了厢房门口。 “啊,到、到了。”她迟钝地点点头,陆远却全然没有放手的意思。她又看着他,重复了一遍: “陆远,我到了。” 他握着她腰的手反倒更收紧了一些。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小得自己都听不见。 良久,陆远才长呼一口气,缓缓放开了她。 “快些洗,当心受凉。”他转身离开了,步履有些过于匆忙。 她也站在原地发呆,等他消失在长廊尽头许久,才叹了口气,走进厢房。 (九) 第二天早上,夏青鸢意外地起得有些迟,是被太阳晃醒的。急急忙忙出门去,却迎头撞上一个胸膛。他又习惯性伸手扶,她却向后退了一步,挽了挽额角的乱发。 该死,出门太急,蓬头垢面。她偷偷看了陆远一眼,生气地发现他和平时一样眉清目秀,只是黑眼圈重了一点。 “昨夜睡得怎么样?”他没话找话。 “还、还行。你呢?”她故作自然地向前走,陆远背着手跟在她身后。 “我昨夜,睡得不太好。” “那、那要多休息啊。”她关切地转过头看他,对上了陆远幽怨的眼神。 “你……算了。”陆远扶额摇头,又看见门前刚从马上下来一脸灿烂笑容的周礼,黑眼圈变得更深了。 “师父,师娘!案子又有进展了!” 她疾步跑过去:“怎么?” “昨夜裴公子突发意外身亡后,羽翎卫封了裴公子的住处,在他卧房里搜到了这个。” 周礼从怀中掏出一卷画轴,展开递给她看。 “这画的不是……夏家后花园么?”她接过去仔细看着。“等等……为何这花园看起来,如此奇怪?” 陆远也凑过来:“哪里奇怪?” 她指着一处水井:“寻常人家的花园,都依地形就势,布置山水花草。但这里只有一口井,四周空无一物,既无替井水遮阳挡尘的绿竹,也无花卉。再者,这里是地势高处,怎会独独挖一口井?” 她继续展开画轴,看见落款时神色一变:“这画是你在裴公子房中寻到的?” “是。”周礼点头。 “可这画落款处的印章,是天香阁。” (十) 半个时辰后,夏青鸢与周礼站在了裴宅外。 “你说,方才陆大人忽然被叫去宫中,可有什么要事?”她推了推微阖的房门,木门应声而开。 “近日来,陛下常下诏请师父去宫中,只说是下棋。”周礼紧跟着她进了院子,左顾右盼。院中空无一人。 他们并肩往后院走,她忽然站住了脚: “周副将可知道,当年……陆家与夏家的旧事?” “此事当年是一桩悬案。不过就连街巷里的三岁小儿都知道,陆将军与夏大人之死另有隐情。我来京城后,也听闻了些许。不过师娘你也恰好姓夏,不会真的是右相的后人吧哈哈哈。” 她勉强一笑,接着问下去:“所以,当年夏家真的与陆家真有怨?五年前……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师娘问我,可算是问对了人。师父他对当年的事讳莫如深,也从不许我们提起。后来是我来了京城之后,与太史监的录事们闲聊,听到一些当年悬案的秘闻。” “师娘想必知道,当年陛下初即位时,与皇后江羽衣感情甚笃。十年前皇后突然薨逝,陛下哀痛逾礼,永久封闭了皇后所住的凤羽宫,又裁撤了皇后亲设的暗卫羽翎卫。从那之后,大权就逐渐旁落,直到陆将军与右相先后被杀,九千岁彻底掌权。”周礼叹了口气。 “可这和……” 她还没说完,周礼就接过话头: “五年前,那场牵连两位上柱国的祸事,据说就与先皇后有关。” “圣上还未登基之时,曾与先皇后有过一女。只是那位小公主初降生后就没了消息,也有人说,是被偷走了。” “偷走?” “对。那是再传说中的狼牙山一战,大军主力都在战场上,大营里防卫空虚,被敌人袭了营。皇后恰在那时生产,诞下一位公主,自己却难产而死。最先赶回去与敌人交战的是右相与陆将军,却还是太迟了。皇帝最后赶到时,没来得及见到皇后最后一面。” “或许是因自责而迁怒,总之皇帝自此开始疏远二人,重用韩殊,最终酿成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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