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越觉得不是滋味。 好似沈国山一直在等沈宁归来,重拾破云枪。 沈家祖训,不参与任何的派系斗争,只辅佐名副其实的当今帝王。 沈从武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太子给他抛出橄榄枝的时候,难以抵挡住这个诱惑。 眼下,太子一枝独秀,无人争锋。 他若早点儿投明,太子日后也好保他的荣华富贵。 “从武兄,你可知道,阿宁今早匆匆入宫,是为哪般?”三皇子问。 “三叔那边忙着,我并不知情,但略微打听了下,是有急事,好似与上京府尹和失踪的礼部侍郎也有关系。”沈从武如实相告。 太子和三皇子互相对视了眼,便是了然于心。 沈宁虽说不好掌控,但这沈从武,急功利切,心事都写在脸上。 “实不相瞒。”太子叹息了声,失望道:“阿宁今早入宫,是在父皇的面前,参了本宫一本。” 顿时,沈从武的手都抖了下,胸腔心肺和血液里都浸着彻骨的凉意,似有一股寒气从足底直冲到了天灵盖,让他不由分说就跪地求饶。 “太子殿下,我当真不知晓此事。” “沈宁她当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太子放心,我回府后定会好好的教训她,打得她不能下榻。” 太子相当满意沈从武的态度。 九五之尊也好。 一国储君也罢。 都喜欢听话的东西,而不是有着反骨的忠臣。 他抖了抖袖,便郑重地把沈从武扶了起来。 “这事吧,也怪不上阿宁。只是本宫害了北幽城的事被她发现,她便也就这么做了。” 沈从武再是一惊。 他看着太子近在咫尺润如玉色的面孔,谈笑间宛若春风沐泽大地的柔和,却感到了无比的陌生。 他也算是和太子自幼相识,过去为不亲不疏的关系。 但没想到,一向宽厚的太子,竟会做出这等事来。 现如今,得知真相的他,已经身陷沼泽深渊,再难置身事外了。 这一刻,沈从武开始后悔,却无回头路可走。 “从武, 本宫是把你当自己人,才与你说这些。” “得知此事的,不是死人,便都是本宫的人。” “从前本宫便与三皇弟说了,从武你是个能干大事的人,若沈家的重担和未来交给你来辅佐皇室,大燕必能更上一层楼,辉煌胜昨日。” 太子说得苦口婆心,“你说,阿宁她那不通人情的性子,会……对本宫动手吗?若是会的话,又会选在何时呢?” “扑通——” 沈从武哆嗦的双腿直接跪了下去。 他压低着头,沉寂良久,才道: “阿宁……自幼便是一根筋,以她的性子,定不会放过殿下。就算眼下不得已的忍耐,往后余生,总有一日,会爆发出来她心底的怨恨。” “…………” 满殿死寂,肃杀弥漫。 似若哀鸿遍地的荒漠,血色的风席卷了六合。 太子懒洋洋地靠在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唇角勾起了平和的笑。 “阿宁,长大了,便不可爱了。” “不可爱的东西,还是死了好。” 沈从武匍匐在地,不敢动弹半分。 “从武。” “你说本宫害死了这么多的北幽百姓,该如何赔罪呢?” “到时候,提着沈宁的头去东墓园,请他们喝一壶吧。” 他们这般喜爱沈宁,应当在下面好好团聚才是。 九幽之下的他们,定会由衷的高兴和感激。 太子冁然一笑。 沈从武的脊椎骨都在软麻,如触电般,深刻体会到了何为伴君如伴虎,且不提眼前的还只是个储君。 第256章 千里马常见,伯乐不常有 “从武。” 三皇子走来,长臂揽住了沈从武的肩膀。 “我知道,你在沈家受委屈了。” “以你之才,应当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有人错把明珠当鱼目,但太子皇兄却是爱才惜才之人。正所谓,千里马常见,伯乐不常有,至于知恩不图报啊。” 三皇子漫不经心的笑,语气并不郑重,却说得意味深长,让沈从武心惊肉跳到忙不迭行礼。 …… 沈家。 影卫、府兵,皆由沈宁调动。 沈宁略微熟悉了会儿,便直奔子衿武堂。 今晚的宫武宴,当是重中之重。 周边列国如锦绣乾坤,八方来贺壮大燕之宏。 “沈爷。” 武堂内的学生们目光如炬,整装待发,精神抖擞的模样,尽显出独属于年轻人的风采。 沈宁淡扫了眼,轻点螓首。 相比起其他的武堂,子衿的人很少。 她上回带给武堂学生们的阵法,是最适合子衿的。 宫武宴上,不能像红梅园那样,借燕京武学宫的人来增加数量。 再加上最近一系列的事情。 可以说,上京城内,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次宫武宴看。 不仅想看作为武堂末流的子衿,如何在宫武宴丢大燕国的脸,还想看沈宁是如何跌落下来的。 “诶。” 赫连远山叹了口气。 “老先生何故叹声?” 沈宁问道。 邓泊斐回:“我们武堂的人,数量还是太少了些……按照宫武宴历年的规矩,还能从已经离开武堂的那些人里挑选,只要是在二十五岁以内的就行。 但你也知道子衿的情况,往年收的都是些清贫人家的弟子,一来一去舟车劳顿不说,且有许多人,连来京的路程钱都给不起。 就算子衿愿意出钱,但天南地北的,已都不知在何方谋生, 多是贩夫走卒,不愿留下姓名。” 这些武者学生,怀揣着最大的热血来上京。 似以为翻过年幼看到的那一座山,就能看到山背后的星辰大海。 却被纸醉金迷的上京城磨灭了铮铮傲骨。 放下夙愿自甘平庸地离开,认为那就是平凡人的宿命,难走那逆天路。 “哼。” 武堂创办者秦老吹胡子瞪眼睛的。 沈宁看见他,有模有样地作揖:“沈宁见过秦老前辈。” 这矫情的老小孩,非要人哄才行。 可不能失了半点儿的礼数。 秦老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双手拢袖,抬起下颌说:“嗯,沈宁啊,好好干,去把那群没见识的狗眼给惊瞎,子衿人少没关系,你加把劲,今晚突破个大宗师,给他们露一手。” 沈宁:“………” 众人:“………” 一天突破大宗师,怕是神仙下凡吧? 沈宁冷淡的表情,多了一点无奈。 她颇为苦着脸看向了秦老。 “这怕是,有点难。” “别怕,年轻人,若无青云志,岂非是窝囊废?” “………” 这青云志,未免有点……恐怖如斯? 秦老郑重其事地拍了拍沈宁的肩膀,“沈宁,无所顾忌而战,成败为空,放手一搏才能赢得满堂喝彩,莫要有所顾虑,我们这些老东西,都在你们的身后,还没死绝呢。” 沈宁眸光一闪,眼眶微热。 学生们感动到无以复加。 秦老颅内却在细思: 大燕国曾有规矩,武堂内但凡出了个大宗师,创办者一脉,可有封地和爵位。 良田千顷,黄金百两。 …… 第257章 小宁一眼就看穿了老朽的内心 “秦老前辈放心,子衿学生,定不负所望!” 沈宁率领子衿的学生,虎虎生威般往前凹踏出一步走,拱手颔首时似是带起了阵阵罡风。 子衿学生们俱都在行礼之时异口同声道: “请秦老前辈放心!” 人虽少,志却高,气势不输军中雄狮。 赫连老先生眼眶微热,捋着胡须满意欣慰地轻点头。 邓泊斐洵洵儒雅一如昨,面含微笑润似玉。 秦老前辈略带几分欣赏意味的目光掠过这些斗志昂扬的学生们,从他的视野看去,仿佛在看一颗颗蒙尘的明珠和尚未发光的金子。 这些学生,可都是他发家致富的好帮手啊! “好,很好。” 秦老前辈笑着望天,“时辰差不多了,该启程进宫了。” 除却子衿外,以燕京、凤鸣在内的学宫武堂,俱都纷纷入宫,且有许多的大燕驻京军队,其中有东境王东方寒的十万军为首。 武堂学生与军队,在宫门外,分列为左右,等待着朝中肱骨大臣及其家眷、列国使臣、江湖派别陆续来到,宫武宴开启时,方才依次入宫,完全地开启此次宫武宴。 因是一年一次,又逢除夕,对于大燕来说,是隆重且特殊的日子。 依照往年的惯例,各堂学生们排列在右侧,以燕京学宫为主要。 子衿来时。 燕京学宫内的陈琼、楚夜等人,俱是在悄然间回首看来。 前些日的事,他们也都听说了。 学宫最高的教武先生刘安河亲自去子衿请沈宁,却被沈宁给拒绝了。 “沈将军,果真是将门虎女,今日的宫武宴怕是得沈将军一枝独秀,其他学生们哪如沈将军见多识广呢。” 刘安河淡淡一笑,三言两语就把沈宁捧到了至高处,既是要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也是因为捧得越高,宫武宴上若是丢人现眼,就会摔得越疼。 “老先生说笑了。”沈宁缓声道:“宫武宴选在大年三十,一是为了辞旧迎新,二是为了宴请列国珠履三千时,宾至如归,好好地欣赏我大燕水土和学生们的朝气志向,人人与有荣焉。 若要说这一枝独秀,还得是老先生您,宝刀未老,雄风不减,不似我们子衿的老先生,俱都内敛沉然。” 刘安河的脸色顿时黑了下去。 沈宁这言下之意,是在嘲讽他话多又高调。 秦老摸了摸下颌,流露出了一副腼腆的神情,怪有些不自在的模样,看得旁侧的邓泊斐先生实难维持住一如往初的文雅沉着,肃穆面庞龟裂开了一丝无奈。 “咳——咳咳——” 秦老双手笼着袖子,微微抬起下颌,挺起了脊背,压低了声跟身旁的子衿同僚说:“别说这小宁看人还挺准,一眼就看出了老朽的内心。” 赫连远山:“……” 邓泊斐:“……” 子衿先生们:“……” 比起秦老的莫名自信,他们情愿接受刘安河那厮的摧残。 刘安河瞅见秦老那让人想要痛揍的模样,气得闷哼了几声。 年轻的时候,他可没少在这姓秦的手上吃亏。 “太子到——” 一道声音,使得武堂列队,瞬间沉寂肃静,一张张脸上,或老或少,登时充斥着对皇室权威和一国储君的敬畏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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