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何人想置她于死地,准确的来讲,究竟是谁想让难民□□,搅乱朝政。 “后悔么。”面具男人突然问道,“后悔救那些难民吗?” 沈皎想了想,抬头淡然道:“他们高举着我给他们的碗,扬言要杀我时,我挺讨厌他们的,但我不后悔。” 面具男人目光一沉,饶有兴趣问:“为什么。” 沈皎慢悠悠道:“我曾在杂技人手下救过一条狗,那狗遍体鳞伤饱受虐待,故性子暴,养不熟还爱咬人。有一天我又被那条狗咬了,阿娘问我,后悔救它么。” “若是我,养不熟便杀了它。” 面具男人语气平淡,嘴角带着笑意,却毫无感情。 沈皎叹气,笑了笑。 “公子真会说笑,后来我回阿娘,狗是杂技人训出来的,关我何事。就像那些难民一样,是天灾洪水,是贪官腐败,将他们训成这样,他们不信任向他们伸出手的人,倘若我今日不伸手,这世上只会多几只疯狗,多一群死人。” 那人嗤笑一声,嘲讽沈皎的愚善。 沈皎不理会,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头枕在未受伤的手臂上。她与面具男人萍水相逢,偌大京城往后也难再见,于是兀自漫不经心道。 “再者,我若不救,曾州百姓死在天子脚下,城西官兵附属首辅皇甫仪手下的军理院,曾州是永安王的封地,朝堂势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小女子也算是为国贡献……” 她声音渐小,说着说着便闭上眼睛睡去,进入梦乡。 萧容景垂眸,望着沈皎酣睡的颜,她气息平稳,明眸紧闭,睫毛浓密。 她累了半日睡得沉,到后来似是梦到了什么,呓语连连,含糊不清。 萧容景俯身听,都是些糕点名字,此刻才是像个女娃,他自嘲,竟也对十五岁小姑娘的梦呓生了好奇。 他视线移至鲜血淋漓的手腕,鲜血与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伤口再深些便切断筋脉。 往日里蹭破点皮就哭的人,想不到竟对自己如此之狠。 着实有些意想不到。 沈皎醒来已是第二日,她从未睡过这么足的觉,少女习惯性伸了个懒腰侧头,却见三个脑袋整整齐齐在她床边。 分别是阿娘,沈离月阿姐,小满。 小满哇得一声哭出来,吸着鼻涕道:“小姐,大夫昨晚说您今早再不醒来便再也醒不来了,早知如此,小满昨日里就算发着烧过去,也要陪在小姐身边。” 现已日上三竿,她不过是贪睡了些,沈皎讪讪一笑,“好了,我这不没事么。” 谢兰意又往沈皎脑袋弹了一下,“你啊你,简直无法无天,你知不知道你这次要吓死阿娘啊。” 沈皎揉了揉脑袋,“皎皎下次再也不敢了。” 而翠柳院的柳姨娘听闻沈皎日上三杆还未醒,领着沈茹月,撒了几滴茶水在脸上,惺惺作态来大房院里,捏着帕子在那哭丧。 沈皎正安慰着哭红眼的沈离月,一口一个,“好阿姐,皎皎没事。” 便听屋外哭得跟女鬼似的声音,柳涟漪进府前,家里是唱戏的,自然也会着一口吴侬腔调,哭起丧来还能唱上两句戏。 谢兰意一手摔碎杯子,挥袖出门抢了陆之慈扫院子的扫把,拿着扫把往柳姨娘身上打去。 柳姨娘来时还特地换了件白衣,雨后一地泥水溅在她身上,顿时斑驳一身。 柳涟漪被打得还不了手,护着怀里哭哭啼啼的沈茹月,破口大骂道:“谢兰意你有病啊,我好心来吊念三姐儿,你你你……个狼心狗肺的。” “好心,我姑娘还未死,活得好好的,你这晦气东西,来这哭丧,居心何安啊。” 柳涟漪抬眼,见三小姐正站在门口,还有闲心向她打招呼。 她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好带着沈茹月一路哭着离开,听说等到夜里二叔沈道远回来,母女俩又掐出眼泪哭诉。 沈道远也是有脸来理论,不过语气也还算委婉,阿娘听到第二句话时,又抄起扫帚将二叔赶出去。 沈皎听至此,笑着拍陆之慈的肩,“阿慈,没事,我再让人给你买扫帚。” 陆之慈望着沈皎的笑颜,点头道了声,“嗯。”
第23章 江南 如原剧情般,永安王妃对沈离月赞赏有加,隔三岔五喊去喝茶,一时间沈离月的地位颇有变化。 老太太看向沈离月也多了几丝欣慰,更别说注重名誉的沈道远,连惯会作妖的柳涟漪近日都安分了些。 今日永安王妃赏了沈离月一盒糕点,听说是承香楼大厨子师傅告老还乡最后掌勺之作。 沈离月途径忍冬院时给了陆之慈几块,沈皎嘴馋也想讨些吃,却见一行大字闪烁。 【女配沈皎因嫉妒沈离月,恼怒扇陆之慈一个巴掌,警告他不准吃沈离月给的东西。】 别啊,她还想吃呢。 彼时陆之慈正提着糕点盒进屋,大小姐给了他几块,其余这一盒都是给沈皎的。 沈离月说她不爱吃甜食,皎皎嘴馋,颇爱这些糕点,于是特意送来。 沈皎忍着馋意,待陆之慈一脚踏过门槛,她便上前甩了陆之慈一个巴掌。 与其说是巴掌,倒不如说是轻轻一拍,原因是沈皎大意,用了那只受伤的手,无力轻柔,像是拍蚊子。 从远处看,像是女子轻抚着爱人的脸。 沈皎吃痛蹙眉,伤口撕裂,她疼得眼泪汪汪,眼眶渐红,吸着鼻子道。 “你……你不许吃阿姐给你的糕点。” 力道太轻,陆之慈的头纹丝未动,唯有眼中荡起波澜,些许惊讶道。 “为……为何。” 沈皎疼急道:“我说了不许,就是不许。” 随后强忍住痛意,缓缓放下手,走至陆之慈身后龇牙咧嘴,夺门而出,只留陆之慈一个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前院的阿丁说,女人心,海底针,陆之慈眉心微动,果真如此。 惊蛰,江南送来帖子,常州检校大人于二十日后成婚,望来。 “我二舅叔成婚?”沈皎趴在圆桌上,拨弄手上的坠子。 阿娘生于江南常州,排行老二,兄长是常州五品知州。二舅叔乃外祖父外祖母老来得子,如今不过二十来岁。 立业后在常州老夫人的催促下,终娶了个媳妇,听说温婉贤良,满腹经纶,能题一首好诗。 谢兰意出嫁前,与幺弟感情最好,阿姐如母,一手拉大至二舅叔至懂事。 听闻阿娘出嫁时,二舅叔还拉着阿娘的嫁衣不肯放。 如今岁月蹉跎,除了外祖父去世时,阿娘领着一双儿女回了江南常州一趟,眼下已有十多年未见。 “秋分,去收拾一下。”谢兰意合上帖子,又补了一句道。 “行囊多添些衣物,此次去的时间或许久些。” 谢兰意去,沈皎自是也去。永安王妃近来悠闲,前日里游去江南,沈老夫人听此,把沈离月也给塞进去,让谢兰意多加照拂,吩咐沈离月无事多去探望永安王妃。 柳涟漪听后,哭哭啼啼半天,想着既然如此,不如把沈茹月也给一并带上。 沈道远来劝,又被谢兰意给打发出去,只得讪讪作罢。 收拾了三日,沈皎乘着马车出发,京城至常州路途遥远,众人起了大早出发。 沈皎窝在马车内继续睡,还没睡够半炷香的时间便被叫醒,说是昨夜里当朝首辅皇甫府里丢了东西,按令搜查。 沈皎打着哈欠被小满搀扶着下车,谢兰意在前方出示令牌,但无济于事。 沈皎虚了虚眼,远远瞧见前面一辆华贵的马车,马车旁站着卢二,不用猜便知马车内坐着的人是萧容景。 沈皎纳闷,如今萧容景摔傻了脑袋,还能如话本子里那般奉命前往常州办事?于是沈皎上前,卢二见是沈三小姐俯身一拜。 沈皎问:“卢二,你怎么在这。” “回小姐,容妃娘娘听闻江南名医无数,恰巧容大人奉命前往常州担任知府,娘娘便让容大人领着殿下前往常州。” 这容大人是容妃娘娘的胞弟,沈皎嘴角勾起,真是天助我也。 彼时谢兰意和沈离月经过,而系统的声音正好响起。 【女配需按原剧情使女主吃醋。】 真麻烦,沈皎掐了掐嗓子,矫揉造作道。“景哥哥,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相伴同行,路上也不怕无聊。” 萧容景掀开帘子,藏匿起眼中的锋利,扬起唇角道:“好啊姐姐,路上还能吃姐姐做的糖呢。” 沈离月望此叹气,她的阿妹也是个痴情人,纵然敬王殿下傻了,皎皎也不离不弃。 待二人摇头走后,卢二前去出示令牌。沈皎从荷包里取出一颗糖,递给萧容景,狡黠一笑。 “阿景若这一路能乖乖听姐姐的话,每听一次,姐姐就给你一颗糖。” 马车内暗处,萧容景轻敲手指,皮笑肉不笑道。 “那姐姐现在想让阿景干什么。” “眼下还没想到。” 沈皎抿了抿唇,先给萧容景吃点甜头,常州路远,来日方长不急,她晃了晃手中的糖像是逗小狗。“这颗先赏你。” 萧容景接过,望着沈皎嘴角毫不掩饰的狡猾,他点头顺着沈皎的意。 “那阿景谢过姐姐。” 马车三三两两驶到黄昏,行至曾州地带,谢兰意下令先行休息,夜里不好赶路,眼下便先在这安置。 沈皎从马车内走下,她早已睡吐,此刻腰酸背痛,上了山后路变得崎岖,颠簸不停。 山涧空气清新,沈皎伸了个懒腰抬头望去,远远能看见日落西山,渲红一片。 此处乃曾州华阳谷,当年陇西侯叛乱,先帝下旨两千大军平定叛乱,沈家军队亦在其中。 谢兰意曾在附近安营扎寨,后撤军草草离开。故地重游,她安排几个侍卫留在原地保护一行人,自己带着秋分上山寻曾经留下的兵书。 沈皎望着阿娘远去的背影,夕阳西下,侍卫忙碌在周围,沈皎掐算着手指头,叹了口气。 林中遇匪,侍卫全亡,话本子里是这么写的。 沈皎特地让马车又翻了个山头,这才临近日落找着落脚地,试图与命运抗争。 卢二和小满去打水,沈离月坐在铺好的席子上刺绣,她绣了一天,丝毫未感到累。 沈皎转身望向坐在树下的萧容景,从荷包里拿出一颗糖,乘着卢二不在,胆子颇大向他勾了勾手指。 萧容景心中嗤笑,当真是把他当一条狗了。 他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无可奈何上前,暗想待时机成熟,卸下这傻子面具时,他定要好好教导,折磨小姑娘一番。 “姐姐找阿景何事。” 沈皎撕下糖纸,递到萧容景唇边。 “没什么事,我阿姐,哝,就那个漂亮姐姐,她绣了一天了,你去陪她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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