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有胡说。”她不知想到什么,羞红了脸。 “只盼你嫁个好人家。” 菡羞沉默:“你就这么喜欢李霁?你知道什么是喜欢?” 陆菡枂摇头。捧脸,眼里似有星星: “总想着他,想知道他吃什么做什么…就是喜欢罢。” “…”菡羞没说话。却蓦地想到了闻衍璋。 她沉默。 不,他是攻略对象。不想他想谁。这么一思忖,菡羞也就淡定了。 她们闹了阵,晚上便歇下。陆菡羞这几天一直乱跳的心还没稳当 ,心里一直记挂着这来之不易的0.1好感度。 回过神了禁不住恼羞成怒。 Ta&*#x的,她干了这么多才0.1。 菡羞:“系统,真的只有这么点吗?” 【是的,宿主。请努力。】 “…还有人比我少吗?” 【这个暂时没有呢,宿主。你是本系统遇见过好感度最慢最少的人。提示,如果攻略目标死亡前还没有攻略成功,宿主回不到原世界哦。】 菡羞:…谢谢打击。 死炮灰就是在撒谎。 陆菡枂走前给了块香膏。说是宫里用的好东西。菡羞接下,随手打开,未料那香膏稀地很,滋声溅地她眼上一痛。忙喊攀儿打水来擦,可眼尾那块却红了不规则的一片。 攀儿嘟囔:“小姐啊,这是浓膏液,要兑粉水才能上脸。这烧伤一时半会好不了。” 菡羞嘶声:“这可怎么办,我要去见人呢。” “又是那猪奴?”攀儿望天。“一个奴才,哪怕去了瑞王府也还是奴才啊。” 至于日日都要见他么。 菡羞眼观鼻鼻观心,懒得解释,只是发愁: “这模样一天两天的出不去了。罢了,攀儿,你去朱雀街买些肉食送给他,挑好的。就说我生了病,要休息几天。” 攀儿点头,晌午后借口买香粉去了街心。正要去照例买些酱猪蹄,那摊主却道: “近日猪蹄不卖了。” “那卖什么?” “好东西。“那摊主嘿嘿一笑:“姑娘买给谁的?男子吃最适宜。姑娘也能吃。” 攀儿被晒得脸疼,随口道: “管他什么男女。买一份就是,在你家买惯了的,能吃就行。” 她可不多看重那个臭奴才。 将那瓦罐接过,瑞王府后,攀儿叉着腰对那高了一截的闻衍璋道: “我家姑娘特买与你的,可要一点不剩的吃了才行。” 闻衍璋淡然: “菡羞不来?” “我家姑娘身子不舒服,来不得。你要是有良心自去看看她。” 他不语,低眸,将带来的野果拿给攀儿才道谢: “我知了,这些给她。” 攀儿懒懒拿了便走。 日头不那么晒了。闻衍璋并不曾食午餐,干脆坐下,将就吃一顿。瓦罐掀开,窜出浓香。一块块的肉段飘在上头。 他起初并不注意,吃了大半罐子却一顿,鼻子细细翕动,随即将剩下的捞出来一瞧,沉了面色。 闻衍璋的手面迸两根青筋,喉头发痒。 难怪膻味非比寻常,她倒是出息了,胆敢送牛鞭给他吃。 啪一声,瓦罐碎了一地。闻衍璋漫无表情起身,整好长衫入府。一溜的奴婢们朝他甜滋滋笑: “璋哥儿,点完库房回来了?” 他不卑不亢,也不羞不臊,一身蓝灰圆领袍,安安份份立在那浅笑: “是了,昨日多谢姐姐们的糖水。” 她们立即红着脸嬉笑:“你喜欢姐姐们再做!可真是漂亮,惹人疼地很!这一天一个样,长得都要叫我们高攀不起了!” 他又一笑,待她们叽叽喳喳完毕了去告了两天假,总管打着算盘道: “你这假可真妙。王府要来位大人物,马上就忙起了。” 闻衍璋瞥一眼账目,笑: “倒是对不住总管。” 他哼笑:“无妨,你来了许久头一回告假,哪有不给的道理。”他抬起眼,仔细打量番,眼里露出欣赏,却又叹气: “你要是个寻常男子倒好了。我这闺女正好许给你。免得叫世子瞧上。” 闻衍璋静默,这话题并不选择回应,只说: “万般皆是命。” 梁总管手上一顿,摇摇头:“是啊,命呐。若你这娃娃不是阉人,这王府的婢女争抢着要嫁你了。若我闺女丑些,如今也不用去后宅里斗。” 闻衍璋无言,拿一颗果子给他,风轻云淡一抚慰: “总管不必伤怀。都看因,果又有谁能断言。” 总管一顿,笑了。 “你小子啊。好了,回来之后给我打打下手,我可受够那些蠢笨的了。” 他弯眸: “谢总管赏识。” * 皇庄树多,并不太热。 闻衍璋体体面面到时惹了不少人的红眼,他不理会,自去下房。老太监笑眯眯的。指着那拉磨的驴道: “斑奴啊,亚父做豆腐与你吃。” 他睨眼不住嚼草的蠢驴,不与置词。 “亚父近日过得可好。” “自然是好的。你过得好,我就好了。斑奴一表人才,比你爹还要出挑了…” “好。” 闻衍璋到底不曾告诉他闻斐然之事。将大虫挖出来喂了些器脏,他才道出今日的目的: “亚父,我已找到刘家残部,如今他等镇守西北,愿为我肝脑涂地。何家暂时弃了也罢。” 老太监一愣:“你把你爹的玉佩寄去了?” 若没有太子信物,那残存后人定是不认的。 可这东西若进了有心人手里,又是轩然大波啊。 闻衍璋却运筹帷幄: “寄去一半,给了些许诺。我等谋划百年,此时是最好时机。边疆动荡南蛮作祟,前日听得瑞王言,吐蕃法王已秘密抵达冀州,皇帝迷信苯教秘宗自会好生招待。其中可插手的细节良多,惹京城动乱也无妨。横竖几个王爷早有野心。” “好!你自去放手做。何家不忠,不要也罢!” 少年不紧不慢将泥土里的肥虫拾起,正色: “我如今为裴止风麾下监视瑞王府的眼线。恐之后暴露惹了猜忌,亚父不若假死,我将您安置到旁处。” 他望一眼如今看来矮小的院子,冷了眼眸: “如今皇子们斗法,此地待不得了,不如回旧地。” 老太监一默。嘴唇蠕动,瞧着抽条许多的少年却竟无话,只好叹息: “你大了,我老了。你拿主意就好。我只怕不能活着瞧见你夺回皇位。你父君走得凄凉…他也是我养大的,我不曾护住他。” 他昏花的眼里有泪如倾,透过眼前人,似望见另一道削瘦消减的影子,在唤他: 亚父,孩儿不孝。劳您还要照顾幼子。 若璋儿有所作为,定奉您为异性王,刻入玉碟。 老太监揉揉眼,面前的少年一张脸平静无波,哪有半分柔和。 同那恭顺有礼的孩子大不相同。 他极有自己的心思,从不需他忧心, “好,都听你的。那陆家小丫头用到何时啊?” 闻衍璋微动眉心,面前浮起那日她染了红霞的脸,冷嗤: “快了。陆励跑不脱。就看他是站二皇子,还是坚定不动。若再忸怩,裴止风伙同二皇子饶他不得。” “我还需筹谋。过些时候有人来接应,亚父跟着走便是了。” * 六月半,京中突然多了许多马车。 菡羞摸着脸蛋,寻思不能再拖了。 六天没去找闻衍璋,那小炮灰估计在琢磨为什么。红色不曾全消。陆菡羞盯着水银镜一会,忽的释然——不管了,才不要容貌焦虑。 见着人,菡羞指着眼尾勉强可以和花瓣搭上的红痕,对闻衍璋扬唇: “你看,我也有红痣了,比你的还大!” 闻衍璋:… … “嗯,好看。”他面上从不反驳。 菡羞存股坏心眼,唰地取出背后捏着的海棠花,垫脚,趁他猝不及防别上耳朵。闻衍璋一顿,她往后一跳,得意: “都说男子簪花风流倜傥,我从前不信,见着你这样才真的信了。你比姑娘还俏呢!” 可不是么,这红花配玉面,再相称不过。 她悄咪咪地琢磨,闻衍璋好像真不生气呢。 嘶…看不透。这回还是探不出深浅。 耳上微寒。闻衍璋心下轻嗤,抬手抚上红花,正映玉面。俊俏地恍惚赛天仙。少年凤眼一抹溺色,无奈摇首浅叹: “你啊。” 他笑盈盈望来,隔墙内的高悬檐铃恰来作配。 “叮——叮——”铜铃撞铁壁,悠扬,清脆。 是风动,铃动,心动。 菡羞正打量的狐狸眼莫名瞪大了,一愣,脸上簌地一热。 她盯着那淡红的唇抿起,口齿陡然生燥。 草丰林茂,欣欣向荣。 美人抚花。岁月静好,秀色…可餐。 刹那间,她竟不合时宜冒出一念——哪怕他是骗她的也好。 她会把他捂热的。 心潮突而酸痛。 她不明所以,是什么东西刺穿她的胸膛,揪着她的心不放? 直到—— “菡羞。” 她轻顿,出神的眼骤然一醒,迎头便见他慢慢将花取下,捏于长指间。 下一刻,自己的耳朵上突然一重,他的身体已然凑近,微寒的指尖轻轻为她挽去湿黏的碎发。 闻衍璋的吐息很小: “此花更配你。” 菡羞耳朵动动,下意识摸上去,正摸到他未来得及撤离的手。 有着男子骨架的硬度,远没有她的软。 他的手轻抖,随后不紧不慢收回去。菡羞落空,摸上了花。轻轻的,柔柔的。 好像…绽地更盛了。 女孩的狐狸眼里溢出两道颤抖的清波。她抿着嘴巴,犹豫再三: “闻…衍璋。” 少年暗暗搓去手背上的滑腻,却听她有史以来第一回 念出自己的全名。心下奇异。 他眼睑敛着: “何事?” 菡羞霍地别开脸:“没什么,就是想唤唤你。” “…好。” 她蓦地同兔子似的竖起一只耳,再唤: “闻衍璋?” 闻衍璋沉默,微笑:“我在。” 菡羞摸了摸心口,笑眼忽而弯做两轮月,冲他认真道: “我一直记着呢。闻衍璋,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他倏地抬眸,菡羞满面坚定: “你可不许骗我。” 日作证,风作据。榕树为伐柯,檐铃奏贺语。 那姑娘身似浮云,心如飞絮,却偏愁杀对面乘荫之人。 闻衍璋默了好会,才对着她眼里那两簇挣扎燃烧的小火苗点点头。撒了不知第几个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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