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生常谈的论调。 桑宁宁定定地看着左仪水片刻,忽地开口:“左师兄与大师兄相识近十年,十年同门之谊,在左师兄眼中,也只是一桩‘闲事’,对么?” 左仪水怔了怔,下意识想要狡辩:“我——” “若左师兄口中的‘麻烦’,指得就是时不时被人拉住谈论此事,那么我确实已经经历了很多麻烦。” 这样的话,几乎每一个人都要与她说一遍。 桑宁宁失去了接下去听得兴趣,她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对着左仪水道:“多谢左师兄的东西,至于其他,我就不留下再打扰左师兄练剑了。” 说完这些话,桑宁宁转身就要绕道而行。 然而不知为何,往日里同样待人冷淡的左仪水这一次却不依不饶。 他近乎仓惶道:“桑宁宁!我不是那个意思!” “呀!三师兄,宁宁姐,你们都在呢?” 一道吊儿郎当的嗓音从后方插.入了两人对话,桑宁宁回过头,就见景夜扬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 左仪水敛去方才情绪,又恢复成了那副冰雕雪塑的模样。 不等他开口,就见景夜扬走到桑宁宁身旁,直接开口:“姐,走吗?” 这一声“姐”喊得丝滑无比,别说是左仪水了,就连桑宁宁都愣了愣。 “……跟上。” 景夜扬得了回答,立刻跟上了桑宁宁的脚步,还不忘半路转过身向后挥了挥手。 “三师兄,我们先走一步,以后得空再聚!” 桑宁宁侧眸,有些不解道:“还要再聚?” “嗐,这就是个托词,和那些什么‘来日方长’‘大器晚成’一样,都是看不见结果的东西。” 景夜扬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姐,你最近还好么?” 桑宁宁看了他一眼,稍微有些奇怪,但还是答道:“很好。” 景夜扬长舒一口气:“我听说你玉容剑被收了,还担心了许久——宁宁姐,你现在用的是什么剑?” “寻常木剑。”桑宁宁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别叫我‘宁宁姐’了?” 谁知她话刚说出口,景夜扬就一脸不可思议,直接开嚎道:“姐——宁宁姐!你是不是要抛弃我……你是不是不愿意罩着我了?!” 桑宁宁:“……” 事出反常必有妖,狗出反常必在嚎。 桑宁宁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说罢,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第36章 经过几次接触, 她也知道,景夜扬人不算太坏。 起码那些钱芝兰弄不来的丹药,景夜扬都和不要钱似的塞给了她好几瓶。 “嘿嘿。” 景夜扬神神秘秘地一笑, 凑近了桑宁宁的身边。 “那个我这几天消失, 就是因为被关了禁闭……” “为何?” “因为桑云惜告我的状!” 说起这个,景夜扬就一肚子委屈。 “我不就是不小心在比剑的时候, 叫破了她秃了的事实,又不小心破了她的幻术么?” 景夜扬嘟囔道:“谁知道她这么小气, 扔了剑就开始哭。我本来还有点愧疚,和她道歉,但她明面上接受了,也收了我的赔礼,背地里却去找容明晟诉苦, 还扯上了桑曜安,结果恰好被去看望容明晟的容长老撞上……” 就这样, 景夜扬被罚得不轻。 呵, 若非他背地里也有点人脉, 还真要被蒙在鼓里, 以为是容明晟多管闲事呢! 桑宁宁:“你需要我做什么?” “教我剑法!” 景夜扬毫不犹豫道:“虽然我不喜欢练剑也对剑毫无兴趣,但我打算下次抓住机会把她另外半边头发也剃个干净,就留中间细细的一小条!” 呵!说他欺负人还“心肠歹毒, 心机深沉”, 那他就歹毒给他们看! 桑宁宁瞥了他一眼, 轻声道:“你是认真要学么?” 景夜扬一抖。 不知为何,明明不是什么严厉的语气, 但他偏偏就怕极了。 有些——不对,是“有很多”像大师兄! “哈、哈哈, 那倒也不确定。”景夜扬尴尬的挠了挠脑袋,“要不然我还是给她下点巴豆,然后宁宁姐你帮我拦一拦,不然我怕我被二师兄他们给揍死。” 下巴豆……? 桑宁宁觉得自己该更新一下对这个“弟弟”的看法了。 难道他还真是个天赋点没点在练剑上的天才? “好,我答应你。” 桑宁宁想,若有机会,她再去削上一剑好了。 她答应的太快,反倒是景夜扬一时间语塞,半晌后,又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宁宁姐,她过去也这样对你……你就不生气吗?” “当然生气。”桑宁宁道,“所以我才会想好好习剑,这样终有一日,能当着所有人面,正大光明地把她打一顿。” 她顿了顿,看了景夜扬一眼,又道:“你也可以一起。” 景夜扬指了指自己:“我?” “嗯。”桑宁宁点了点头,一脸认真道,“我们可以暂时不讲道德,去群殴她。” 哪怕说起这些,她至多也只想到“打一顿”,却不会沾染上其他任何阴诡手段。 景夜扬看向了那双干净的眼睛,确定自己没有在其中找到任何晦暗。 她甚至还愿意带他一块玩儿! 好耶! 他早就烦透那些大家族的算计规矩了! 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当他景夜扬的姐姐! 于是景夜扬咧开嘴笑了起来:“好!到那一日,我一定来给宁宁姐加油助威,煽风点火——” “哪一日?” 突兀出现的声线十分柔和,却又十分清晰地出现在了两人的耳畔。 对话被打断。 景夜扬扭过头,一眼就看到了立在那处正含笑看着他们的人。 容诀。 他……曾经的大师兄。 想来玩世不恭的景夜扬一时竟有些局促起来。 他有些惭愧于自己曾经的软弱,又有些害怕容诀会冷淡怠慢他,愣是过了三秒,才交换了一声:“师兄。” 容诀微微颔首:“景师弟别来无恙。” 景夜扬:“……” 很好,哪怕没有了修为,大师兄还是和以前那样拥有绝对的压迫感。 他愣是停了一会儿,才想起方才的话,赶紧解释道:“‘那一日’没什么特殊的,只不过是我方才在和宁宁姐说——” 咦? 景夜扬扭过头,莫名道:“宁宁姐?宁宁姐你走慢点!” 桑宁宁才不理。 她本来已经心绪平静,然而在见到容诀的那一秒,本以为已经压制下去的火气,再一次腾升起来。 烦。 桑宁宁转身就走。 景夜扬嘴里小声的“嘶”了一声,又扭过头身旁垂着眼,嘴角笑意都淡了许多的大师兄,忽然深感不妙。 不怪他瞎想。 但他怎么越看越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父母和离后,无家可归的小孩??? 三人就维持着这样诡异的气氛,一路回到了湖心小竹屋,用了晚膳。 如果一定要景夜扬来评价一下这段晚饭,那他一定会说—— “刺挺难受的。”景夜扬喃喃道。 桑宁宁:“……?” 她起身离开的动作迟疑了一秒,才试探着道:“可是方才的菜里没有鱼?” “我知道的,我的意思是如鲠在喉。” 桑宁宁拧起眉头:“你被刺卡住了?” “不。”景夜扬一脸深沉道,“我的意思是,我是那根刺。” 天知道! 从他坐下那一刻起,大师兄的神情就变得不妙起来了! 倒不是神情有哪里不对——大师兄看起来仍旧是往常那样的温雅宽和,光风霁月,一举一动都令人如沐春风。 但景夜扬敏锐地感知到,肯定有哪里不同了。 总而言之,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弃养了。 “什么弃养?” 桑宁宁奇怪地看了景夜扬一眼,顺手将一本书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带走。” 是他先前塞在衣服里的功法。 景夜扬看着那本无字封皮书,装傻道:“这扉页封面上都一个字也没有,你怎么能确定就是我的书?” 桑宁宁直截了当:“放在那队衣服里。” 景夜扬试图耍赖:“真不是我的。” 谁知面对他的抵赖,桑宁宁八风不动。 “若不是你的,就拜托你帮我扔掉。” 景夜扬:“……” 扔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灰溜溜地拿起书,不甘心道:“宁宁姐你等着!我之后回去和老头子申请一下,这本剑谱必须给你!” 这种难到让人反胃的东西,不能只他一个人承受! 桑宁宁懒得理他:“那就等到那时候再说。” “好!你等着!” 正当景夜扬又开始想些折腾家里长老的鬼点子时,一道温柔的声线蓦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景师弟。”容诀笑得眉眼弯弯,起身走到了两人之间,“我记得你晚上有事。” 景夜扬傻眼:“——有事?” 桑宁宁侧过头:“你有什么事?” 景夜扬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事。 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有事! 于是景夜扬果断道:“院子里的狗尾巴草怀孕了,我赶着回去接生!” 不等话音落下,人已经一溜烟的跑了。 桑宁宁:“……” 这个借口未免有些太耳熟了。 桑宁宁本不打算和容诀说话,却没想到,这一次是容诀主动开了口。 “小师妹。” 他唤了一声,同时握住了她持剑的右手手腕。 冰凉的体温骤然接触到温软的皮肤,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屋外似乎起了风,湖里的水被吹得起了波澜,连悬挂在屋檐上的风铃都被吹得东摇西摆,毫无节奏地胡乱作响。 凌乱又寂寥。 容诀方才那一下没有控制住力气,桑宁宁猝不及防间竟然真的被他拉住。 右肩隔着衣衫都能感受到一阵冰冷,桑宁宁皱起眉,毫不留情地呵斥道:“松手。” 她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听见容诀似乎轻轻笑了一下:“不松。” 桑宁宁面无表情道:“再不松,我就拔剑了。” “好。” 竟然还不放。 桑宁宁气涌上头,索性直接用左手拔出了腰间的木剑,同时凝出一抹灵力赋予其上,旋身回转间,直直抵在了容诀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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