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不提这件事,不停告诉自己事情已经过去,不全是裴戍的错,也不需要道歉,但是如今真的听到了道歉,又意识到,她还是想要这句对不起的。 裴戍不停地顺着她的长发安抚,继续道:“子嗣的事情,是我操之过急。我惦记了翘翘三年,觉得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却没想过翘翘需要适应我。总之都是我的错,翘翘别生气,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句话一出,宋初姀肩膀一松,身上那些刺儿又收了回去,只是依旧闷闷不说话。 裴戍敛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伸手摸到自己后背上的伤口,毫不留情在自己伤口处狠狠一扯,原本的伤口瞬间扩大了一倍。 这处伤口是今日被李奉砍的,伤的不重,他甚至没有去上药,想要它自己愈合。只是现在,他倒是有些庆幸自己没有上药了。 鲜血很快浸透了中衣,血腥气更重了,宋初姀嗅到气息,指尖动了动,微微抬头,语气有些紧张:“怎么会有血的味道,你受伤了吗?” 裴戍扯了扯嘴角,低声道:“白日里被砍了一刀,不碍事,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他事实地闷哼一声。 宋初姀脸色一变,摸索到他身后,入手便是一片黏腻。 看到自己满手血迹,宋初姀当即脸色一变。 连忙将男人身上的衣服扯开,入目便是一道极为严重的刀伤口。伤口狰狞,皮肉外翻,光是看一眼就能想象到有多疼。 宋初姀不懂医术,看不出这是人为的手法,立即焦急起来:“我去叫冯娇过来。” 她说着便要下床,却被男人拉着手将人拽回来。 裴戍凑近她耳边道:“如今是深夜,他们都睡了。” 他说完,将一个手帕塞进她手中,低声道:“为我将血擦干净,枕头下有金疮药。” 宋初姀一怔,低头便见到那熟悉的手帕,手帕一角绣着两个熟悉的字——翘翘。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为他包扎用的,他竟留到了现在。 宋初姀眨了眨眼,抓紧手帕,忍着害怕为他将伤口上的血擦干净,又从枕头下摸出金疮药,学着冯娇的手法为他撒上去。 等到药粉慢慢渗进伤口,那处终于不再流血了。 宋初姀乖乖跪坐在一旁,垂头发呆。 裴戍将人抓过来,压低声音问:“翘翘还没说,愿不愿意给我个机会。” 宋初姀看着他那张脸,眉眼锋利、五官冷硬,与刚刚弱冠时的他相比,成熟了许多。 她微微偏头,不说话。 裴戍眸中划过一抹失落,低头将吻落在她眼皮上,动作很轻,不见以往粗鲁。 熟悉的吻与过去一模一样,宋初姀身子一软,终于还是道:“有的。” “有什么?” “有机会的。”宋初姀声线不稳:“一直有机会的,只要你是裴戍,只要你没有碰到我的底线,就一直有机会的。” 裴戍当即愣在原地, 良久,低头轻笑一声,轻柔的吻重新落在她身上。 现在的裴戍是混蛋,但是三年前的裴戍表现的太好了,给他争取到了宋翘翘的无限纵容。 那宋翘翘,你喜欢的一直都只是之前的裴戍吗? 他将人紧紧搂在怀里,不断汲取她身上的气息,明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却还是嫉妒起以前的自己。 只是时光易逝,那个裴戍终究停留在过去。 宋初姀将额头抵在他胸前,突然道:“裴戍,你送我个礼物吧。” “玉镯我不喜欢,胭脂用了就没了,你送我一个我喜欢的礼物吧,就当是赔礼道歉。”
第63章 时隔多日, 宋初姀再次被热醒了。 天气一天一变,帐中即便没有烧着暖炉,厚被子一盖, 早上也时常觉得有些闷。 按理来说, 暖炉已经撤了,这里不应当这么热, 宋初姀半张脸闷在被子里百思不得其解,只 感觉自己仿佛挨着一个大火炉。 困意逐渐消散,她想要将身边的男人推远些,只是手刚刚碰到身侧人的身体,她就被烫得瑟缩一下。 漂亮的眸子猛地睁开,宋初姀那点困意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猛地偏头, 却见裴戍薄唇干裂,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裴戍?”她伸手去摸他额头, 果然入手一片滚烫。 裴戍微微睁眼, 攥住她纤细的手腕, 将人往自己怀里拉。 “你发烧了。” 宋初姀抽回手,想要下榻,却被男人一把拉了回去。 “不碍事。”裴戍睁眼, 眸中一片血丝,低声道:“只是发烧而已, 很快就会自己退烧, 翘翘不用担心。” “我有些冷,你在这里陪一陪我, 陪一陪我就好了。” 或许是生病的缘故, 裴戍声音又低又沉,带着几分可怜的意味。 他掌心渗出了许多汗, 汗水沾在宋初姀手腕处,带着几分眷恋的意味。 宋初姀看得心疼,却还是狠心抽回手:“我去叫冯娇来,这么烧下去会烧坏的。” 她说完,提着裙摆便跑了出去。 背后的伤口忽而疼痛加剧,裴戍伸手去摸,摸到了一手血。 —— 宋初姀找到冯娇的时候,冯娇正在给萧子骋按腰。 不大的帐子内,冯奔坐在一旁啃兔腿,一边啃一边说昨日君上挥刀斩杀李奉的英姿。晏无岁老神在在端坐在一旁,凝眉看着露着上半身的萧子骋,显然觉得他此时有伤风化。 萧子骋懒得搭理他,转身关注听冯奔说书。 冯娇动作粗鲁地将膏药往他腰上一贴,当即引起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宋初姀就是在这长长的嚎叫声中进来的,她出来的匆忙,来不及束发,此时钗头斜插,鬓云飘散,一看便是刚从榻上下来。 冯奔和萧子骋当即错开目光,避免去看她。 晏无岁眉头却越皱越紧,想要说什么,可一想到谢琼打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拳头,一想到君上对他的警告,最后涨红了脸都没有吐出一个字。 宋初姀顾不得他们,急急道:“裴戍发烧了。” 话音刚落下,帐中气氛一凝,众人面面相觑,都没什么反应。 “娘子是不是搞错了?”冯娇开口:“这么多年君上从未发过烧,昨晚回来时也一切正常。” 萧子骋:“是啊,君上怎么会发烧。前年我们在中州被南夏围困,正好是夏天,我们风餐露宿淋了三日的雨,我当时都病了,君上却还好好的。” 宋初姀觉得他们态度很奇怪,面上起了些薄怒:“他昨日背上有这么大的口子。” 她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贝齿轻轻咬住下唇:“伤口很严重,可能是发炎了。” “娘子没记错?”冯奔开口,也伸手比划了一下,却被宋初姀比划那段小了将近一半:“昨日君上确实被李奉所伤,但是伤口并不严重,君上涂些金疮药便好。” 他们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什么伤没有受过,怎么可能为这种小事大惊小怪。 听他这么说,宋初姀急了,眼泪簌簌往下掉,看向冯娇道:“他就是发烧了呀。” 美人儿落泪换谁谁不心疼,冯娇当即不管萧子骋,拉着宋初姀道:“娘子别哭,我这就去看看君上。” 说完,冯娇拉着宋初姀便往外走。 晏无岁和冯奔对视一眼,连忙跟了出来。 萧子骋躺在床上动不了,见他们都要走,急了:“哎?你们留下一个人给我换药啊!” 众人默契的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离开的脚步更快了。 宋初姀一进寝帐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她跑到榻边,却见裴戍闭着眸子,呼吸格外粗重。 他身下渗出些不少血,宋初姀看到的一瞬间,脑子嗡地一下就转不动了。 周遭有些乱,宋初姀却如同被点了穴一样,看着冯娇说不出话来。 她想到了月娘子,月娘子便是身下流了许多血之后便去世了。如今,脑海中的那人换成了裴戍,她只觉得从头到脚皆是冰凉。 冯娇先是看了一眼裴戍,又安抚地拍了拍宋初姀的手,小声道:“娘子,可否先让我看看君上的伤?” 宋初姀回过神,连忙扯开裴戍的衣裳,露出他后背那道人为撕开的伤口。 看到的第一眼,冯娇便一顿,低声道:“昨晚,君上回来时伤口便是这样的?” 宋初姀点了点头,紧张问:“很严重吗?” 冯娇有些一言难尽,最终在宋初姀红成兔子的眼睛注视下,咬牙道:“不严重。” 最讨厌这种没事给自己找事的伤员了! 但冯娇敢怒不敢言,她利索的从药箱里拿出纱布和止血药,动作十分娴熟的将裴戍背上的伤口包扎好,道:“一副退烧药下肚,再配上黄连吃几天,很快就没事了。” “这样就没事了?” “君上身强力壮,不会有事,娘子不必担心。” 冯娇说着,突然意味深长道:“娘子昨夜是不是与君上吵架了?” 宋初姀一怔:“你怎么知道?” “娘子若是没吵架,君上的伤口兴许能小一半。” 她点到即止,挎着药箱往外走。 宋初姀跟出来,叫住等在帐外的冯奔,低声道:“昨日,裴戍的伤口到底多大?” 冯奔是个直肠子,想得不多,当即伸出手又比划了一下:“便是这么大,以前君上遇到这种伤口都没事,也不知这次怎么突然病了。” 他面露担忧道:“君上无恙吧?” 宋初姀表情变淡,低低嗯了一声,转头进了帐子。 刚刚还担心君上担心的要死要活,如今却这么冷淡,冯奔看向冯娇,面露不解。 冯娇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 —— 裴戍醒来的时候,帐内的血腥气已经被一股药香替代。 他下意识去寻宋初姀,却见她坐在不远处,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裴戍心跳漏了一拍,无端有些慌神。 “喝药。” 见他醒了,宋初姀端起手旁退烧药,用白瓷勺舀了一勺,递到裴戍唇边。 素白的指尖捏在白瓷色的勺柄上,红色的丹蔻漂亮又精致,这样一双手递过来的东西,便是毒药裴戍都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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