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慈恩寺正殿,三人正准备下山时,墨发金冠的少年冲上台阶。 “岁岁!” “谢四?你怎么来了?” 虽然面上不显,但温久心里仍一阵惊喜。 “放心不下,来接你。” 谢怀蔺走近他们,熟稔地和宋彧打了声招呼:“阿彧,你也在啊。” 十八岁的少年五官比以前更硬朗,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落在温久身上时,顷刻化为柔情的春水。 他一身官服未褪,明显是办完事情从宫里直奔过来的。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温久的语气半带嗔怪,脸上却是笑着的。 谢怀蔺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天黑了,山上凉,我带你下去。” 说完也不等她答应,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诶、你等等。” 在佛门前被他抱起来,温久羞得面红耳赤:“快放我下来,佛祖会生气的……” “我心疼未婚妻身体受累,抱她下山怎么了?佛祖不是以慈悲为怀吗,难道连这都管?” 谢怀蔺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将羞得头发丝儿都泛红的少女往上颠了颠,大笑着抱她飞步跑下台阶。 宋彧目送两人远去的背影,表情喜怒难辨,双眸幽暗得如一潭死水。 有些事情,要加快进程了。 - 下了台阶,温久被谢怀蔺二话不说地抱上马,两人慢悠悠地朝城里行进。 傍晚的山风微凉,但后背抵着的胸膛火热,所以温久一点都不冷,反而觉得凉丝丝的风吹拂在脸上十分舒服。 但她也没忘记方才的事。 “谢怀蔺!” 她板起脸,没好气地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你刚才也太乱来了!阿彧还在呢,也不怕被他笑话。” 她那点力度跟小猫挠痒似的,谢怀蔺将下巴搁在她头顶,闷闷道:“就是因为他在,我才那么做的。” 温久听出他话里的酸味,顿时气笑:“都说了阿彧只是哥哥,你不是也拿他当朋友吗,怎的这般小气?” 当朋友是一回事,不代表谢怀蔺能容忍温久身边出现其他男人。 “嗯,我就是小气。”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低头吻住少女的耳珠,带点赌气意味地咬了一口。 温久呼吸一颤,身子霎时软作一滩水,不得不攀附在少年结实的小臂,防止自己掉下去。 雪色肌肤泛起诱人的红,谢怀蔺喉结一滚,得寸进尺地想索取更多。 他埋首于少女颈间,清苦药香和少女自带的甜香交织,拉扯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岁岁……” 他忍不住喊着她的名,声音含糊,又湿又潮。 风吹林叶的簌簌声让温久回了神,她羞恼不已,伸手挡住他的攻势:“你、你做什么呀!被人看见怎么办?” 谢怀蔺挑眉,忽略前半句的斥责,抓住她话里的漏洞:“哦——所以没人看见的时候就可以?” “……” 几年相处下来,饶是温久已经习惯了他的厚脸皮,每每还是会被他的厚颜无耻呛住。 “谢怀蔺!” 她抬起水润的眸,自以为凶狠地瞪了少年一眼,殊不知这样只会让人更忍不住想欺负她。 “好好好,先欠着。” 说这话的谢怀蔺又明目张胆地偷亲了下她的脸。 “但是岁岁,别忘了成亲以后都是要还的。” ——连本带利。
第40章 姻缘劫5 二月初八, 温府里里外外锣鼓喧天。 钱嬷嬷勾勒完花钿的最后一笔,忍不住赞叹:“小姐当真是仙容玉貌。” 她奉长公主之命,今日是特意来给温久梳妆的。 少女天生丽质, 无需过多修饰便足够倾城。 平日里基本不施粉黛, 打扮也以素色淡雅为主,今日一身凤冠霞帔配上精致妆容,杏脸桃腮, 唇色鲜妍,饶是钱嬷嬷在宫中多年,阅美无数, 此刻也被这位温家嫡女的姝色惊艳到。 听到钱嬷嬷的夸奖, 温久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双颊染上的淡淡绯色更衬得她娇艳欲滴。 温初言走进来,看到妹妹的样子,一愣——此时此刻,他才对温久要嫁人一事有了真实感触。 眼眶涌上涩意, 他用一声轻咳掩盖:“收拾好了?” “好了,”温久忙不迭答, “是谢怀蔺来了么?” “嗯, 来了, 不过被阿澧绊住了。” 温初言勾起唇, 脸上写满了坏心思:“阿澧给他出了八十一副对子,他这会儿正头疼着呢。” 他把好友拉出来唱黑脸, 绝口不提这个主意是自己出的, 此外, 出于对新晋妹夫的“厚爱”,他还给谢怀蔺准备了好几需要上天入地的难关, 卯足了劲儿地整人。 “啊?” 小梢听了,不由得担忧:“姑爷武艺高强,可在学问上一筹莫展,他能对出来吗?世子是不是过于刁难他了?” 这丫头,现在便叫上姑爷了,改口还挺快。 温初言幽怨地睨了她一眼,哼道:“对不出来也得对,否则别想踏进温家的门。” 打架打不过,还不准他在其他方面给谢怀蔺使绊子了?想轻轻松松地把他妹妹娶回去——没门! 温久忍俊不禁,仿佛想见少年抓耳挠腮的焦急模样:“他可以的。” 这些年都是她在督促谢怀蔺的课业,没人比她更清楚谢怀蔺的本事——特别是胡搅蛮缠的本事,所以哪怕是编他也会编出来的。 这时,外头传来司仪拖长了嗓音的尖声高喊:“吉时已到——” 温久心里蓦地紧张起来,钱嬷嬷为她披上盖头,视野顿时陷入一片红海。 隔着一层红布,温初言正了颜色,对妹妹说:“岁岁,嫁过去以后你尽管做你自己,不必看别人脸色过活,知道了么?有什么事,哥哥给你兜着。” “放心吧哥哥,纭姨和谢叔都待我极好,不会为难我的。” 妹妹涉世不深,天真直率,加之从小缺乏父母关爱,是以别人稍微对她好一点,她便全然信任对方。 温初言比她年长几岁,想得自然比她多。 在他看来,镇北侯夫妇再好,终究也是谢怀蔺的父母,若往后岁岁和谢怀蔺发生矛盾,他们恐怕也是帮亲不帮理。 他没有言明背后的思量,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红盖头磨蹭得掌心发痒,也勾起心中万般不舍和感怀。 犹记得那时母亲刚撒手人寰,父亲跪在床头,宛如丢了魂似的一声比一声凄厉地呼喊她的名字。 温府上上下下乱作一团,新生儿被周围可怕的动静吓得哇哇大哭,可那细弱的哭声夹杂在大人嘈杂的说话声里,压根没人注意到她的号啕。 温初言那会儿年纪尚小,对死亡的概念很模糊,他不知道母亲已经永远离开了自己,所以没有悲伤,只有对妹妹的到来感到无尽的欢喜。 小家伙缩在襁褓里,小小一团,脸上也皱巴巴红彤彤的,实在说不上好看,可温初言怎么瞧怎么可爱。 “妹妹,不要哭啦。” 他伸手逗弄妹妹,或许是没有安全感,小家伙一把抓住他的食指,怎么都不肯松开。 虽然有点疼,但在年幼的温初言眼里,这是妹妹喜欢他的表现。 于是他任由妹妹攥着自己,柔声说:“我是哥哥。” 末了奶声奶气地补充一句:“妹妹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这是他捧在手心里疼宠了十几年的妹妹,如今竟要嫁作他人妇了。 即便往后温久不再和他一起生活,他依然会履行兄长的职责,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保证她无论面临何种事态,归来仍有一方港湾。 “镇北侯夫妇的人品我信得过。” 温初言压下种种情绪:“但一家人过日子,摩擦总归少不了,如果谢家给你气受,让你过得不开心,或者谢怀蔺对不起你——” 在少女看不见的角度,温初言眸光微冷。 “哥哥都会把你带回来。” “知道啦。” 温久眼眶湿润:“这里永远都是我的家。” “嗯。” 温初言给予肯定,恰好这时喜娘进来催促,他在妹妹身前蹲下:“上来吧,哥哥背你出去。” 温久乖巧地上了兄长的背,被他背着一步一步向外走,走出她住了十几年的院落,走出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而在温府的大门前,同样一身绛红喜服的谢怀蔺立在马侧,两鬓发丝翘起几根,额上覆着薄汗,显然是被那八十一副对子折腾得不轻。 但在看到少女的瞬间,他眼睛一亮,觉得受再多磋磨都是值得的。 谢怀蔺从温初言背上接过少女,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谢怀蔺读出青年眼中的警告意味,难得没有挑衅回去。 他抿直唇线,向温初言郑重颔首,做出无声承诺。 蒙在盖头里的温久并不知晓两人的对峙,她被少年放进轿撵妥善地安置好,因为紧张,竟忘了松开攥住他袖子的手。 谢怀蔺愉悦地轻笑,接着俯身在她耳畔低喃:“知道岁岁舍不得我,但现在外面那么多人看着,让我先把你娶回家,我们再好好温存,嗯?” 说完还仗着众人看不见,偷偷啄吻了下新娘的青葱玉指。 视线受阻导致其他感官的知觉放大,在轿子的有限空间里,少年清冽的气息包裹住温久,她晕乎半晌,反应过来他那句“温存”背后的深意,整个人从头烧到脚,似有火花在脑海里噼里啪啦炸响。 “谁、谁舍不得你了……” 她磕磕绊绊地找借口:“我只是手麻。” “嗯,手麻。” 谢怀蔺轻佻的语气分明是不信这拙劣的谎,但他见好就收,捏了捏少女的手心让她放松,随后钻出了轿子。 被他这么一闹,温久反而没那么紧张了,她深吸口气,在花轿有规律的摇晃中逐渐平静。 等轿子到达目的地,她接过谢怀蔺递来的红绸,在少年的牵引下平稳地走进镇北侯府,同他拜了天地,最后被送入洞房。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待坐在柔软的床榻上,温久才感到迟来的疲累。 旁边的大丫鬟很有眼力见地上前:“少夫人可是乏了?奴婢帮您把凤冠取下来。” 温久确实被凤冠压得脖子酸疼,但转念想到盖头理应由谢怀蔺揭起,犹豫道:“这不合规矩吧?” “小侯爷说了,不必拘这些虚礼,还让奴婢好好照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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