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着旁人听来莫名其妙的话,说完发现无人应答,这才意识到哑奴还躺在地上,没有他的命令不敢擅自起来。 拓拔琰刚遇见温久,心情还算不错。 “行了,看在温久的份上,今日放过你。” 他踹了哑奴一脚:“起来吧,别躺在这丢本王的脸。” 哑奴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让拓拔琰嫌弃地皱眉。 “你也跟了我三年,胆子怎的还是这么小?真没用。” 哑奴跟他母亲一样,都是掳来的战利品。 而且哑奴和他那可怜的母亲还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不会说话。区别在于他母亲是被宫廷的妃子生生割了舌头,哑奴则是天生不会讲话。 所以当年在战俘营里看见哑奴时,拓拔琰才会百年一遇地动了恻隐之心,挑中他当自己的奴隶。 哑奴除了胆小了点,笨了点,大部分时间都很听话,任打任骂,也不会喊疼,这也是他能在拓拔琰身边待这么长时间的原因。 “要不是看你把本王的凌苍养得不赖,否则像你这种废物,早就死一万次了。” 哑奴低垂着头,安静地让拓拔琰叱骂,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毫无波澜,乖巧得像草原上最温顺的绵羊。
第59章 北国客4 回到青鸾殿, 双儿看到自己不过离开了温久一会儿,温久手上就多了道伤,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奴婢去请李神医来……” “不用了。”温久制止了她。 喊李百薇过来势必会惊动谢怀蔺, 以谢怀蔺的脾气, 得知拓拔琰猖狂的言行,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不顾大局的事来。 弄不好还会影响大昭和北戎的关系。 和平来之不易,上一场战争才过去半载, 温久不想因为自己横生枝节。 “一点皮肉伤而已,不足以惊动李姐姐,你帮我简单包扎下吧。” 双儿低低应了声是, 打来清水为温久清理伤口。 手掌一碰到水就泛起剧烈刺痛, 温久没忍住嘶了声,小脸煞白。 “很疼吗?奴婢轻点。” 双儿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擦去淤血。 少女白净的手掌上横着道狰狞的伤,双儿心疼得不得了——在她看来,像温久这般谪仙似的人, 就该被捧在掌心呵着护着,一点伤都受不得。 “哪个挨千刀的, 竟然敢伤了姑娘。” 双儿恨恨诅咒伤害温久的家伙。 “都说我是不小心摔了。”温久无奈叮嘱, “若陛下问起来, 你记得也要这么回答, 知道吗?” “知道了。” 双儿不情不愿地答应。 她会些拳脚功夫,哪里会认不出温久手上的伤是鞭子导致的? 想来想去, 敢伤害温久、又使鞭的, 也只有那个暴戾恣睢的北戎王了。 但如今她的主子是温久, 既然温久要她隐瞒,她便不会多说。 双儿在心里将拓拔琰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替温久缠好最后一圈绷带。 这时,殿外传来宫人问安的声音,是谢怀蔺来了。 温久连忙对双儿说:“你先下去吧,把药箱收好。” 双儿嘴巴撅得老高,但办事靠谱,提着药箱,赶在谢怀蔺进来前溜了出去。 人在心虚时会忍不住找点事做,温久干脆吃起了双儿为她准备的冰碗,勺子将糖水搅得飞快。 谢怀蔺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少女一口一个团子往嘴里送,腮帮子鼓鼓的,可爱得紧。 “怎么了?” 她这副吃相实属罕见,谢怀蔺不由得失笑:“岁岁是饿了还是热了?” “都有。” 温久面无表情道,又舀起一个冰团子,手腕却被谢怀蔺攥住。 “别贪凉,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谢怀蔺使了点力,调转少女的手腕,那颗团子最后落入了他的口中。 入口的团子已经没那么冰了,甜滋滋的,还有点粘牙。 但只要是心上人喂的,哪怕是毒药□□,谢怀蔺都甘之如饴。 “你要吃么?我让双儿再送一碗进来……” “不用麻烦,我吃你剩的就行。” 谢怀蔺笑眯眯道,温久眉心一跳,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默默把碗推了过去。 可下一刻,她的预感果然灵验了。 “你喂我。” 谢怀蔺托着下巴,狭长的凤眸轻眨,耐心等待温久的投喂。 “……” 就知道他会来这一出。 拒绝的话反而更容易引起怀疑,温久把受伤的右手往袖子里缩了缩,用左手拿匙喂他。 然而喂第二颗的时候谢怀蔺就察出了端倪。 “今天怎么一直用左手?” 谢怀蔺敏锐地捕捉到不对劲:“你惯用手不是右手吗?” “……早上抄了会儿经文,手有些酸了。” 温久一本正经地说。 谢怀蔺眯了眯眼,突然捏住她通红的耳垂:“岁岁,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应为。” 眼见瞒不住了,温久叹了口气,老实把右手伸了出来。 看清她手上裹缠绷带的瞬间,谢怀蔺脸色一沉:“怎么弄的?” 他轻轻捧起少女的右手,眉头深锁,仿佛是自己受伤。 “和双儿去御花园看荷花,不小心摔的。” 温久淡定地说,庆幸自己耳朵已经因上一句谎话红过了。 “疼不疼?” 问这话的谢怀蔺自己先心疼得要死:“那丫头怎么回事,带你出门还能把你照顾摔了。” “是我中途把她甩开了,贪玩没看路才会摔倒的,不怪她。”温久忙道。 可不能让双儿替她背这口黑锅。 “蹭破了点皮,不疼的。” 温久抽回手,转移话题:“北戎王今日进宫了?” 谢怀蔺嗯了声,心疼地吻了吻她葱白的指尖,眼里只有温久缠绕着绷带的手,哪还顾得上什么北戎王。 但经历了方才御花园一事,温久对拓拔琰满怀戒备,不甚放心地追问:“北戎王此行的目的恐怕不单纯是祝贺你登基这么简单,否则派使臣来就可以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按他的说法是要再续两国盟约,可拓拔琰一向好战,主动求和不符他的性子,我跟你一样,也怀疑他目的不纯。” 谢怀蔺说:“总之他会待一段时间,且再观察观察吧。” 温久抿了抿唇,不知怎的生出一股不安来。 “我听双儿说,拓拔琰手段狠辣,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你多防着他些。” “一只自以为是的狼崽子罢了。” 谢怀蔺哼了声:“当年在塞北的时候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他这个人脾气暴躁,你总说我冲动,但他冲动起来才真的是个没脑子的。而且他此行带的人不多,翻不起风浪。” “也是。” 温久松了口气,不安却没有减少分毫。 “不过你怎么突然在意起他的事了?” 谢怀蔺挑眉,颇为不满地捏了捏她的脸。 “没什么。” 若让谢怀蔺知道拓拔琰出言不逊,还放话要娶她,恐怕他又要吃味,届时哄他可就伤脑筋了。 “近来听双儿说了些他的轶事,所以有些好奇。” “此人行事野蛮,性格狂妄,他做的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否则夜里会做噩梦的。”谢怀蔺道。 拓拔琰的野蛮和狂妄温久已经见识过了。 今日亲眼看到拓拔琰不分青红皂白鞭打哑奴,一点都不带留情。 他对身边人尚且如此,对旁人只会更残忍。 更别提他后来唐突的求娶…… 回想起那双盯上自己的炯炯碧瞳,温久不禁打了个冷颤。 拓拔琰似乎对伤害他人的事乐此不疲,言行举止惹人生厌,眼里根本没有“礼数”二字。 这一点谢怀蔺和他有本质不同。 谢怀蔺骨子里虽也是个桀骜的主,可行为处事光明磊落,讲义气、重感情,他的不羁并不会让人反感,反倒让人觉得他本该如此。 哪怕当初向温久表白心迹,他痴缠得紧,但始终进退有度,一切行为都优先考虑温久的心情,不会让她感到半分不快。 见少女呆呆地陷入沉思,谢怀蔺曲起手指,轻抬起她的下巴:“总之你遇见他,记得绕道走,省得那野狼找你麻烦。” “知道啦。” 小姑娘软软地答应。 “你都说了,这是大昭的地界,又是在宫里,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谢怀蔺揉了揉她的发,淡笑不语。 那拓拔琰就是个不讲理的粗人,温久又生得这般水灵好看,谢怀蔺是真怕她被拓拔琰惦记上,免不了要叮嘱一番。 - 而被谢怀蔺评价为“没脑子”的拓拔琰本人,正在江澧的带领下在御花园里闲逛。 “我说你们大昭宫廷除了这些花花草草,就没别的可看了吗?” 拓拔琰嗤道:“还是我们北戎好,宫廷前挂的都是兽皮、人皮,刚剥下来还在滋啦滴血,那等场面才有欣赏的价值。” 他听说这位新晋左相是瑛国公府世子,出身钟鸣鼎食之家,自幼养尊处优,饱读圣贤书,想来连鸡都不敢杀,更别提杀人了。 所以他故意描述得十分血腥,想吓江澧一吓。 但江澧面不改色:“两地民风不同,生活环境更是迥异,大昭的草木不入大王的眼也是正常的。” 没能看见自己想看的惊恐表情,拓拔琰颇感无趣地啧了声。 这江澧根本是个油盐不进的木头,谢怀蔺怎么派了个如此无聊的家伙接待他? 他刚想发怒,不让江澧陪同,御花园深处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都找仔细了啊,那兔子温姑娘宝贝得紧呢。” 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双手叉腰,中气十足地指挥一众宫人搜寻御花园的角角落落。 拓拔琰对兔子什么的没兴趣,但对她口中的“温姑娘”很感兴趣。 他扔下江澧和哑奴,率先朝人多的方向走去。 “喂,你刚才说的是温久吗?” 双儿被这乍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个五官俊美、但面相凶恶的男人大踏步向自己走来,连同他肩膀上的那只游隼看上去都凶神恶煞,不好招惹。 她认出这个人正是伤了温久的拓拔琰,憋着气小声道:“没……您听错了,奴婢只是在找兔子。” 她不过换个水的功夫,汤圆就又从笼子里溜出来了,青鸾殿附近找不到,她这才不得不带人扩大范围,一路搜到了御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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