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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约摸知道了。只是没有证据，还得想办法让他露出马脚。”苏憬自言自语。 “这么说我有希望了？”庄回舟高兴得过了头，声音大起来，引得几名看守往里看。 “你们快点。” 庄回舟不住点头，苏憬拉住他耳语一番。 庄回舟脸上露出难为的表情：“这样真的好么，你可得，保住我这条小命啊。” “放心。” 第七日一大早，客栈附近的百姓就被一阵喧嚣吵醒。 摆早市摊子的几位摊主约摸听见什么“不见了，快追”，有想去看热闹的，都被客栈门口凶神恶煞的几个人拦下了。 才几盏茶的功夫，几个人押着一个好看的公子哥往客栈走。 明明他们穿的都是一样的衣服，但被押着的那个就是看着顺眼些，普通的衣料也掩不住一身贵气。 若是细细看，就会发现，公子哥嘴里还塞了什么东西。 饶是如此，他还是不停挣扎，发出呜咽声。 见了这阵仗，看热闹的也躲去了一边。 客栈里，王长老拍翻了好些糕点盘子，他院里的弟子不敢吱声。 苏憬被弟子请了过来。 “苏姑娘，咱们不是说好了，你不再插手此事？这是何意？”王长老怒气冲冲看着苏憬。 “何事？我昨夜没睡好，刚刚才被惊醒。”苏憬掩住口鼻打了个哈欠。 王长老一时语塞，叫来弟子问话。 “师父，弟子刚刚确实是在苏姑娘房门口叫醒的她。” 于元龙和另外三位长老也下楼了。 “那个姓庄的小子跑了！”王长老大袖一挥，气得不行。 “他是如何逃走的？”于元龙语气没有那般激烈，眼睛却不经意间往苏憬那边瞟去。 苏憬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我若不讲理，不需等到今日。也不需让他自己逃，直接带着他走就是。” “你！”王长老指着苏憬，手指发抖，正要发作，还好于元龙拦住了他：“苏姑娘说得有道理。还是等弟子们秉明再看。” 客栈厅中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弟子们不停进出报信。 几盏茶的功夫，庄回舟被押了进来。 “你杀了人，还想畏罪潜逃？”王长老抓起一个橘子就朝庄回舟扔过去。 庄回舟一歪头，躲过了。 于元龙示意，庄回舟嘴里的堵嘴布被拿下了。 “本公子没有杀人，为何要在这坐以待毙？还有，你们的弟子自己睡着了，又没人不让本公子离开，本公子自然就离开了，干本公子何事？” 听到是云满楼弟子的疏忽，王长老命人把看守的弟子叫来问话。 “回长老的话，弟子，弟子确实睡过去了，但弟子有苦衷！许是，许是灵回丹发作……” 王长老站了起来，弟子吓得趴在地上，不敢言语。 苏憬冷笑了一声。 庄回舟看着苏憬，如果没记错，这是她第二次笑，只是觉得这次没有上次笑得好看。 “行了，人抓回来就行了，最近派中事务繁多，不要再横生枝节了。”于元龙起身负手，看了庄回舟好几眼，又朝王长老示意，“也不要罚得太狠了。” “元龙你……”王长老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另外三位长老纷纷劝慰两人，莫伤了和气。 苏憬笑意全无，冷眼看着他们几人。 庄回舟被押回了柴房，临走看了苏憬好几眼。 下午，听说云满楼特意从松花阁请来的首徒已经到了，只需等到半夜，即可斩杀庄回舟，为云满楼弟子们超度。 苏憬在房中没有动静。 庄回舟在柴房里倒是一直嚷嚷，说最后一顿了，得吃点好的，不停点菜，气得云满楼的弟子骂不出话来。 入夜，松花阁的首徒在后院的供桌已布置得差不多。 还有一个时辰。 庄回舟坐在柴房的稻草上，边吃边默念，苏姑娘可千万别搞砸。 于元龙在房中静坐。只需一个时辰，弟子们便能被超度，心中的石头能落地了。 突然，窗外传来哭声。伴着风声，刮在木窗木门上，格外渗人。 于元龙心中一惊，何人如此大胆，敢在掌门的房外装神弄鬼。 于元龙朝房门隔空拍了一掌，门口安静了几瞬，于元龙刚要安心，门外哭声又起，仔细听来，还有哀求之声。 “掌门，求求您了，求您帮弟子求求情，劝劝王长老吧。弟子不想死啊，掌门……” 于元龙起身开门，一名弟子跪在门口，涕泗横流。 “你犯了何事要来求本座，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于元龙的语气听不出感情。 “掌门，弟子便是今早看守柴房的，一时疏忽，让姓庄的那小子给跑了，弟子真的不是故意的，弟子知错了。王长老，王长老，罚弟子下个月不能领灵回丹，这不是要弟子的命么！”弟子见于元龙问询，以为有希望，往前爬了两步，攀附在于元龙脚边。 不知怎的，听见灵回丹三字，于元龙心中一阵烦闷，他四下打量，并无他人。于元龙微微往回退了半步：“王长老乃掌管派中责罚的长老，他如此决定必有他的道理。再说没有灵回丹，也不一定就会死。你若能挺过毒发，说不定还有一番造化。” 趴在地上的弟子眼见掌门也不管了，哭嚎得更加大声，竟是口不择言：“掌门！您不是向来心慈么！掌门，死了如此多弟子了，您就看在各位师兄弟的份上，还有，还有大师兄的份上，替弟子求求情吧！弟子下半辈子唯掌门马首是瞻，断不会像那些……” 大师兄三个字传入耳中，于元龙眼前又浮现出张信苦苦劝诫自己的模样，还有自己一掌后他倒在眼前的样子。“滚！”于元龙一脚踢在弟子身上，面目狰狞，“王长老还能让你活到下月，已是开恩了！” “掌门，您……”地上的弟子哪里见过于元龙如此凶狠的样子，吓得魂不附体，直往一边爬去。 眼前弟子那副窝囊样子，看得于元龙更是窝火，一个个的都不成器，不是要造反，就是一点骨头都没有，于元龙正欲出手，一个人影冲了过来拦住了他。 “元龙，守住心神，莫要冲动。”是王长老。 身后跟着苏憬，其他三位长老，还有孟贺等弟子。 “你们怎么来了。这弟子好生叛逆，我训了他几句。没有大碍。”于元龙愣了愣神，语气平静下来，甚是柔和。 王长老命人把弟子抬走，刘长老拦下了，快速查看后扶弟子在一边歇着，又命人拿伤药来，大有要当场对峙的势头。 苏憬也蹲下看了几眼：“这伤得可不轻。不知道他哪一句戳中了于掌门的心结，下手如此之重？” “我只是想到马上就要为弟子们超度，心中悲愤，一时没留神。”于元龙俯身要去扶那弟子，弟子浑身发抖，往后退却。 “悲愤，怕是好不容易捱到这一刻，杀了庄回舟后，就如释重负吧？”苏憬轻轻吐出这一句，于元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第8章 云满楼（八）误杀 “苏姑娘这么认为，倒也没错。鄙人身为云满楼掌门，没能护住弟子，现下能做的，无非是让弟子们能安心上路，手刃凶手，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于元龙负手站立，眼中满是悲怆。 “这么说来，刚刚于掌门是悲从中来，心神不稳，差点走火入魔才对弟子下狠手了？”苏憬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鄙人这还是能把持住的。”于元龙挤出些许笑容，“既然大家都在了，就移步后院吧，时辰也快了。” 刘长老还想说些什么，被王长老用眼神制止了。不知为何，苏憬也没有拦着于元龙。 一众人到了后院，庄回舟也被押了过去。 众人见着后院密密麻麻的棺材，还都冒着凉气，就是几位长老，也愣了好一会神才缓过来。 原来是于元龙命人寻了冰块方便保存尸身，好在天气转凉，尸体味道尚能掩盖一二。 “你们不能这么tຊ草菅人命！说了不是本公子！”庄回舟还在挣扎，他看着人群中脸生的一名年轻男子，“你不是云满楼的弟子，莫不是他们请来的什么松花阁首徒？你不是会超度么，本公子跟你说，你超度不成的，小心砸了你的名声。” 年轻男子见庄回舟在如此多棺材前仍面不改色，朝于元龙行礼：“于掌门，我派只管超度，其他的事情，还望贵派处理好确认清楚。” 于元龙点了点头：“人都到齐了。本座再说最后一遍。庄回舟，被我派弟子擒下后，怀恨在心，勾连鬼怪之力，谋害我派二十余名弟子，念在庄回舟修为不济，有被鬼怪之力怂恿之嫌，本座只追究他一人，不牵连其家人之责。” 院中弟子哗然。陪苏憬一起去破庙查探过的几名弟子更是露出疑惑的神情。 “掌门，此事是否还有待查实？要不今日就只超度……”孟贺顶着王长老的锋利眼神跪下了。 “苏姑娘可还有什么要补充？”于元龙好似没听到一般，转头问苏憬。 “我只是好奇，云满楼弟子为何要擒拿庄回舟，你们是否有旧仇，若是如此，于掌门一并说出来，更能服众。”苏憬不紧不慢道。 “自是没有旧仇。苏姑娘，鄙人也不知庄回舟为何如此狭隘。”于元龙叹了口气。 “他不是狭隘，他是倒霉。”苏憬看了众人一眼，“实不相瞒，云满楼弟子本来是冲我去的，当时那二十多名弟子在河边跟踪我，被庄回舟发现了，他们起了争执，庄回舟才被擒。至于云满楼为何要跟踪我，还望于掌门给个解释。” “这就涉及到我派家丑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于元龙朝一脸关切的王长老摆了摆手，“那二十余名弟子究竟为何要跟踪苏姑娘，本座并不知晓。” 众人议论纷纷，松花阁那位首徒眯起双眼，饶有兴致看着这群人。 “他们跟踪苏姑娘，乃是本座已经去世的首徒张信，假传掌门之令。本座这徒弟，近来生出异心，不服管教，更是蛊惑了诸多弟子，私自行动。说来惭愧，是本座未行教导之责，当初信儿去世后，本座悲痛欲绝，闭关不问派务，这才酿成大祸。” “死无对证？”苏憬看着于元龙，“不知张信因何去世？” “苏姑娘，本座爱徒去世与今日之事无关。”于元龙语气强硬起来。 “怎么会无关？”苏憬转身朝向众人，“明明是掌门你失手杀了爱徒，恼羞成怒，制止其余弟子行动不成，干脆动了杀心，本来想借鬼怪之说杀了弟子，没想到被庄回舟这个倒霉蛋撞上了，干脆推到他身上。” “苏姑娘怕不是护人不成，口不择言失了理智吧？”于元龙冷笑，“你在说什么胡话？来人啊，送苏姑娘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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