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谢锦宴的脸色立刻好看了许多。 “师姐倒是愈发懂得服软了。” 他闭了闭眼,大手抚上女人柔软的发丝,吻着她的额头,满意道,“好了,传午膳吧,孤有些饿了。” “等用过午膳,孤带你去见秋氏。” “好。”见谢锦宴神色温软了些,俞青芜松了口气,然后缓缓从他怀中挣脱,起身朝外走去。 刚走了两步,却又听谢锦宴喊了一句,“阿芜。” 闻言,俞青芜又回过头,疑惑的看着他。 他勾了勾唇,如玉温润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阿芜,是不是觉得孤疑心病太重,喜怒无常?” 谢锦宴坐了起来,冷峻的容颜勾起一丝笑意。 他缓步走过来,大手抚上她后脑勺,薄唇轻轻贴近,揉着她的发丝道,“阿芜,孤也不想这样,可你曾经那样的恨孤。自入太子府以来,你脸上便没有半分真切的笑,每日不是与孤恶语相向,便是因着有求于孤刻意讨好。” “而今因着沈家人下狱,你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欢喜。即便当日孤请求父皇册封你为太子妃时,也不见你有这般的喜色。况且时至今日,你依旧时时喝避子汤。” “孤很难不认为,你是为了日后离开时能走得更洒脱。” 说到最后,谢锦宴声音愈发悲凉,隐隐之间,还透出几分阴戾。 这便是谢锦宴,哪怕是在质疑,哪怕是提及他曾做过的坏事,依旧是一副受害者的嘴脸。 从前俞青芜觉得谢锦宴是大了之后,才逐渐变得狠辣,但是此刻,她忽然发觉,或许,谢锦宴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只是曾经的他擅长用柔弱好看的皮相去蛊惑旁人,包括她。 诚如现在,他又用荒唐糜烂的形象去迷惑那些与之争权的勋贵。 最可怕的是,他分明看破了她的曲意逢迎,却没有戳破。 抬头对上那双写满柔情的凤眼,俞青芜不由有些胆寒。 但很快,她又迫使自己平静下来,眉眼间浮上几分若有似无的恐惧,低低应他,“殿下多虑了,臣妾只是……害怕生孩子,尤其是皇室,有多少女子因生产而枉死?” “臣妾大仇未报,自是不能出半点差错。” 柔婉的声音入耳,眼睛里泛着水色,俞青芜尽量将姿态摆得温软。 谢锦宴不知信与不信,他没有答话,只静静看着她,片刻后,又将人揽入怀中,笑道,“算算时间,余内侍今晚应当就要回京了,这秋氏的日子也算是到头了,你的仇当算是报了一半儿,只可怜那秋氏到今日还在做着重见天日的春秋大梦。” “好了,用膳吧。” 男人温润的嗓音从耳边传来,那张俊脸又恢复了平日的神色,好似方才步步逼近的不是他一般。 俞青芜也没再答话,只点了点头,小心跟在谢锦宴身后。 这些日子以来,她早已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虽说有的时候她会与他闹脾气,却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储君,也是君。 整顿饭,二人没有多说一句话,气氛格外的怪异。 直至午后,踏入那阴暗潮湿的天牢,俞青芜才主动开了口。 “殿下,臣妾想单独同秋氏说几句。”眼看要到了地牢尽头,俞青芜顿住了脚步,仰头看了看谢锦宴,恳请的语气道,“殿下可否在外头等等?” “怎么?师姐有什么话是孤听不得的?”谢锦宴挑了挑眉,不虞的口吻。 话是这样说的,但他还是退了回去,笑看了她一眼,说道,“行了,去吧。” “谢殿下。”冲他点了点头,俞青芜抬脚往里迈去。 一步步,一寸寸,随着愈发浓郁的霉臭味儿,最深处的牢房里,秋氏满是伤痕的脸映入眼帘,她蓬头垢面的,本就苍老的脸更加苍老了一圈,浑身上下血腥与恶臭混杂。 在她身后,还站着沈府一众女眷。 看到俞青芜,她们皆是一惊,尤其是秋氏。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越来越近的华衣女子。 这……这怎么可能?这个小贱人怎么还活着?按照计划,那余内侍此刻应当将这个贱人杀人的证据送到圣上跟前了,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圣上必定会杀了这个贱人! 可现在,这小贱人不仅没死,看样子,似乎还很春风得意? 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余内侍倒戈了? 余内侍会那般蠢,一众百年世家和一个商户女,他竟蠢到选一个商户女? 可即便他蠢,也绝不会枉顾自己亲妹妹的命啊!他的亲妹妹可是在自己弟弟秋侯手中,他不在意了吗? 看着已经走到牢房前的俞青芜,秋氏脑袋里几乎一片空白。 “你……你来做什么?”怒目瞪着俞青芜,她冷着脸问道。 彼时,她身后的沈柔、徐氏、秦意柳、沈燕欢等人也跌跌撞撞走了过来,瞧着她们的模样,应当也是受了大型伺候。 尤其是沈柔,曾经那张漂亮的脸蛋,此刻布满了伤痕,想到这些日子受的委屈,沈柔几乎发了疯的就要朝俞青芜扑过去。 只可惜,隔着一道牢笼,任她如何叫嚣都无法伤及俞青芜分毫,只好歇斯底里的叫骂。 “贱人!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你等着,等我出去,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将你卖去那窑子里做个最下贱的娼-妓!” 然,俞青芜根本就不在意,她淡笑了声,冷冷看向一旁同样满脸怒气的秋氏,问道,“外祖母,天牢的日子不好受吧?想不想活着出去?想不想,让你的好孙女活着出去?” 说着,她瞥了沈柔一眼,“若是想,便答应我一件事。”
第121章 、又让孤出卖美色? 话毕,也不等秋氏作答。 俞青芜便从袖中取出一张状纸递到秋氏面前,扬了扬唇,冷森森道,“外祖母,按个手印吧。” 雪白的宣纸上,‘诉状’两个大字映入眼帘,刺得秋氏胆寒。 顺着字迹继续看下去,她气得几乎手抖。 这个贱蹄子,竟然让她状告宁王强抢官家女为妾! 如此一来,岂非所有人都知道荣国公府当年卖女求荣? 哪怕到时有命出去,宁王也绝不会放过自己!更不会放过荣国公府!荣国公府若想再东山再起更是不可能了! 这个贱人,好狠毒的心思!这是要将他们荣国公府彻底逼向绝路啊! 一时之间,秋氏气得要晕厥。 一旁的徐氏见状,也意识到了什么,赶忙也凑了上来。 等看清了上头的内容,脸色顿时煞白,泛着血丝的眼睛骤然看向俞青芜,指着她就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藏了什么心思!” “怎么?你当真以为,仅凭这份状纸,便能让宁王对付荣国公府不成?我告诉你!你做梦!这份状纸,我们绝不会签的!” 徐氏叫嚣着,当场将状纸撕成了碎片。 雪白的碎纸屑飘洒在阴暗牢笼里,俞青芜淡漠的扫视着徐氏,并不理会。 只缓缓又从袖中取出一张新的状纸,含笑递给秋氏,轻言细语道,“外祖母,这状纸呢,我准备了很多份,撕了一份还有新的。” “你大可以让舅母全都撕碎了去,不过……” 她眉梢上挑,目光缓缓落到一旁满脸怒气的沈柔身上,哼笑道,“舅母撕一张,我就往沈柔划一刀,舅母撕十张,我就往沈柔脸上划十刀,舅母撕二十张,我就……切了二表哥的命根子。” 清冷的嗓音在空气中回荡,俞青芜红唇微勾,说话间,已从腰间取出那把镶着水蓝宝石的匕首。 徐氏还未反应过来,俞青芜忽然一把拽过沈柔的手臂,狠狠一刀。 嘶…… 刹那间,空气中一股浓郁的血腥蔓延开。 沈柔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刀,痛得发出一声惨叫。 “你……俞青芜,你这是滥用私刑!”徐氏见俞青芜真的下手,顿时就惊住了。 沈柔疼得眼泪直滚,却还在痴心妄想,捂住伤口冲着俞青芜怒吼,“俞青芜,你这个贱人!你敢伤我!我要见太子哥哥!我倒要问问他,为着一个下贱的商户女得罪一众百年根基的世家可有想过后果!” “俞青芜,太子殿下知道你滥用私刑吗?”彼时,一直没说话的秦意柳也开了口。 看着俞青芜那一身彰显身份的华服,她眼底妒火翻滚,眼珠子迅速在眼眶里转动,威胁的语气道,“俞青芜,如今我们荣国公府尚还在候审中,你一介后宫女眷胆敢对官眷动用私刑,你可知此乃重罪,你……” 私刑? 她既敢动,自然也就是有准备的。 看着秦意柳一脸‘见多识广’的正义嘴脸,俞青芜不由笑了,冷悠悠瞥了秦意柳一眼,她蹙眉道,“大表嫂可别胡说,分明是因为你水性杨花勾引沈恪被舅母发现,几人厮打之时,你失手伤了沈柔表妹。” “大表嫂,污蔑太子妃,可是要杀头的。”俞青芜噘了噘嘴,一副无辜的眼神。 闻言,秦意柳顿时一愣。 那张在几个人里尚算干净的脸一瞬间变得灰白,她咬着牙,恼恨反驳俞青芜,“你……你这是污蔑!” “是不是污蔑已经不重要了……”俞青芜一把拽住了秦意柳的手腕,尖锐的刀锋缓缓落到她白皙皮肤上,笑嘻嘻盯着她道,“大表嫂,如今最重要的是,你,你们,能否活着走出去。” 嘶,话说着,刀锋深深切入秦意柳手腕。 “啊!你这毒妇!我要见太子殿下!”秦意柳痛得一抖,发出一声惨叫,与此同时,她哭喊着叫起了谢锦宴。 一边叫,一边往外看去,似有意想引起谁的垂怜,分明是受了刑,却是叫得千娇百媚,恰似那夜与那‘储君’欢好时的声调。 那嗓音,嗲得甜腻。 哪还有半分官家嫡女的模样,分明是个秦楼楚馆的妓子。 便是沈柔都听出了几分不对…… 徐氏和秋氏脸色更是难看…… 这求救的声音,要说她和太子没点儿什么,鬼都不信。 但此刻,她们却已经顾不得太多。若是这秦氏当真能凭借着与太子的情义令她们留住性命,等出去了再与她算账也迟。 如此想着,徐氏和秋氏都没有阻拦。 秦意柳声音从里头传到外头,谢锦宴站在外头,被做作的求救声刺得皱了眉头,但因着俞青芜没有出来,他便没有动作。 里头,俞青芜见秦意柳叫,也不阻拦,只一把抓过秋氏的手,强行在那状纸上按下手印,又随手将一只蝎子丢进牢房里,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踏出门的时候,只听到几个女人惊慌的嚎叫。 青芜冷笑了声,缓步朝外走去。 走到外头,见谢锦宴捂着耳朵坐在长凳上,她上前拍了下他肩头,笑道,“殿下,那秦氏可在叫您呢,您不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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