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把银子制成的长命锁而已,算得上什么厚礼? 俞青芜眉眼含笑,心中怀疑更深了几分。 想起方才铃儿和俞真族兄来看自己时说的话,又想起先前余七在宫中时对自己的关怀,再想想皇帝说……他们二人长得像。 虽说那时她亲眼见到了哥哥的尸体,可毕竟那尸体已被烧得面目全非…… 哪怕她此刻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荒唐,却也还是想求证一下。 定定看着余七,俞青芜蹙了眉,略有些责怪的口吻,道,“这不过是一把长命锁,值不得什么钱,我也晓得余内侍是不缺金银珠宝的,就想着送这个才能聊表心意,这是我年少时曾和家中母亲和长兄亲自去庙里求来的,虽说不名贵,却是能保平安。” “余内侍如此拒绝,莫不是……瞧不上这东西?” 她蹙着眉头,神色间有些委屈,让本就病弱的面庞显得更加可怜。 余七心中一刺,有些心疼。 想要伸手接,却又收了回去,强忍住情绪,温声解释道,“太子妃莫要误会,奴这是怕引起旁人误会,若是连累太子妃和太子殿下落下个私相授受,贿赂宦官的污名那便是奴的错了。” 私相授受? 贿赂宦官? 这一把长命锁算得什么贿赂? 若他收了,俞青芜反而没有那么怀疑,可余七百般推诿,反而让俞青芜更加觉得,或许……眼前这个人真的和哥哥有什么关系。 不过,余七死活不肯收,她也没再为难他。 缓然将那把刻着‘年’字的长命锁放回了锦盒里,笑对余七点点头道,“也对,是我想得不够周全,倒险些连累了殿下和余内侍。” 余七见俞青芜收了回去,顿时松了口气,可对上她的眼睛,却又莫名的慌乱,赶忙向她施了一礼,回道,“那……倘若太子妃和太子殿下没有旁的事,奴就先回宫复命了。” “那个……余内侍,我还真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余七刚要转身,俞青芜又开了口。 余七一顿,疑惑的看向座上那柔弱的女子。 谢锦宴也朝着她看了过去,透过那双黑眸,看着她眼底的试探,眉心愈发紧皱。 俞青芜将两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却视若无睹,只咳嗽了一声,带着微弱的气息,望向余七,温声道,“余内侍,我方才……在屋内听到你传父皇的口谕了,我知道父皇是想为我出气,但阿月到底也是我的师妹,她犯下如此大错,原也是我这做师姐的管束不严。” “故而,我想请余内侍代替我向父皇给阿月求个情,不知余内侍能否允了我?”
第145章 、她竟这样委屈 “什么?”余七一怔,顿时惊愕又不解。 那高氏可是想要她的命呢,他这个傻妹妹是怎么想的? 眸光里闪动着狐疑,黑眸不断的在对面的妹妹和那姑且算是妹夫的男人身上扫动,余七很快明白了什么…… 一定是太子为难了青芜,逼得她不得不为这那毒妇求情。 她竟这样委屈? 思及此处,余七脸色愈发难看,眼神里若有似无的透露出几分凌厉,狠狠剜了谢锦宴一眼,又迅速恢复了平日的严肃恭敬,摆的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朝着俞青芜摇了摇头,温声解释,“太子妃,不是奴不肯帮这个忙,委实是高氏所犯之罪实在恶劣。” “谋杀太子妃,谋害皇家骨血,论罪,便是诛九族都不为过。好在那高氏家中只她一人,倒也不至连累了无辜之人。” 言外之意,就是一定要高敏月死了? 纵然余七眼底的杀气很快引了去,但俞青芜依旧极敏锐的捕捉到了。 余七不过是一个宦官,又从未与高敏月有过来往,无冤无仇的,他怎么就这么想杀了高敏月。 难道……真如俞真族兄和铃儿怀疑的那般,眼前的余内侍,乃是…… 看着那张极熟悉却又陌生的脸,俞青芜暗自又朝他指尖看去,他的指尖并无年少时留下的刀痕,也没有任何烧伤…… 可若他不是,为何又会长得那样像,且据俞真族兄所说,他一路带他们来京都,途中所用饭菜皆是哥哥喜欢的口味,除此之外,便是连思考时抿唇,托腮的小动作也极像,若单只是这些倒不足以让人怀疑,但余七偏偏长了一张和她的一个个俞锦年极像的脸。 而且,从第一面见他时,青芜心中便有一种莫名亲切,且莫名其妙与他说了好些心里话,那时她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毕竟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何其多。 何况,如今十多年过去,哥哥也未必和年少时相似…… 按理说,她不该有那样荒谬的想法,可就在方才,谢锦宴离开后,俞真族兄和铃儿前来时说了许多一路与余七相处的细节。 此刻再看着余七那般恨不得杀了高敏月的神色…… 青芜动摇了,但她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只失望的望了余七一眼,有些难过的口吻道,“余内侍说得没错,阿月做出那些事,的确该死。可她之所以会那般,原都是因着我这个做师姐的管教不力,若是这样说来,我原也是有罪的……” 有罪? 她是受害者,何来有罪之说? 他的妹妹,竟然委屈到了这样的境地…… 余七眼中的杀气更浓烈了,只不过,这回是对谢锦宴。 他的神色与俞青芜动怒时极为相似,让谢锦宴背脊不由有些发凉。 当然,此刻更让他担心的是,阿芜的试探。 “好了阿芜,你别再为难余内侍了。”见余七似要说话,谢锦宴捷足先登,握住了俞青芜的手,又轻抚了抚她苍白的面容,责难的语气道,“你还受着伤呢,且先回屋歇着吧,旁的事,孤会处理。” 说话间,他又朝余七递了个眼色。 余七这回倒也配合,微微点了点头,温声劝俞青芜道,“是啊太子妃,你还受着伤呢,你那身子本就弱,可莫要再受了风了。” 眼神里流露出隐忍担忧,顿了顿,他又低低补了一句,“高氏原就要不得圣心,如今又做下这等事,无论谁求情,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是不会轻易饶过她的,反而……还会更加苛责。” “不过……明的不行,暗的倒也未尝不可,到时,奴看着能否安排安排吧……” 所以,他还是松口了? 为着她这个妹妹? 俞青芜手指微颤,眼泪瞬间便要夺眶而出,但她终究是忍了回去,轻轻朝余七点头,“那就有劳余内侍了。” 说话的工夫,她又轻扯了扯谢锦宴的袖子,示意他让婢女进门。 看着俞青芜这般的反应,谢锦宴心情愈发复杂,她这是……确定了吗? 轻抚过她的发丝,他嘴角扯上一丝牵强的笑,道,“那你歇着,孤还有有些事要与余内侍商议。” 话说完,谢锦宴便将荀嬷嬷和婢女叫进了门,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把俞青芜扶进了屋内。 看着女人薄弱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内室门口,谢锦宴才慢慢回过神来。 余七恭敬的面容也在俞青芜进屋后瞬间变得冰冷,阴沉沉打量着谢锦宴,冷哼道,“这便是殿下说的对阿芜好?分明是那高氏谋害她,倒还让她为高氏求情,太子殿下好本事。” 言外之意,是他逼着阿芜求情的? 他那师姐是什么人?是能受委屈的人吗? “余七,阿芜……” “阿芜可在屋里呢,当心她突然出来瞧见你这副嘴脸。” 谢锦宴本想说他那师姐根本不是会受委屈的人,可见余七这副神态,只觉多说无用,说不准还要惹得他变本加厉,故而当下便又改了口。 毕竟余七虽说只是个宦官,却也是父皇身边的近臣,后宫女子,哪个犯了错不会经过他的手,倘若他咬紧了非要阿月的命,他若想保住阿月怕是也不容易。 索性,便不再与语气掰扯,只淡淡又提醒了他一句道,“余内侍,眼下阿芜已经怀疑你了,你还是好生想想,该如何与她解释吧?为何她的哥哥会做了宦官,又为何十年来都不管她?饶是母亲去世也不闻不问,你猜她会不会怨?” “太子殿下可别替奴操心了,倒是想想你该如何与她说才是。”许是被谢锦宴的话刺到了,余七也阴阳怪气回了他一句,冷嗤道,“毕竟奴的妹妹一心以为殿下只是爱她这个人,愿意倾尽所有为她复家仇,可若是,让她知道了,你可能不过是为了拉拢她的哥哥,所谓的复仇,你也没有出多少力?她会怎么想呢?” “会不会,在午夜时分,将那些杀人的红蚁放进殿下的被窝呢?” 余七轻轻笑着,笑得恶毒,疯癫。 谢锦宴假笑的脸在他的笑容下,一寸一寸的僵住,继而变得阴戾,道,“余内侍,你不过是个宦官而已,你以为孤真的拿你没办法?若不是看在阿芜的份儿上,孤未尝不能够杀了你。”
第146章 、殿下不解释下? 杀了他? 他本就已是个死去的人,如今还能苟延残喘的活着不过是凭着一口怨气。 大不了同归于尽,索性将那些仇人屠了满门,再将妹妹送往他国隐居。 他能怕死? 余七悠悠看着谢锦宴,忍不住笑了,阴测测反问道,“殿下以为,奴像是怕死的人?” “奴和殿下一样,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可奴不比殿下牵挂着天下,牵挂着你的父皇母后,牵挂着你的妹妹,牵挂着高氏。奴除了复仇,除了妹妹,孑然一身。” “若奴愿意,妹妹自是有好去处的。” 冷冰冰丢下一句话,余七转身踏出了正厅,走得十分没有礼貌,更莫提尊卑了。 一阵凉风吹过,吹乱了谢锦宴的发丝,他冷冷看着余七渐行渐远的背影,眸色愈来愈暗,也愈来愈冷。 好一个余七,不愧是他父皇亲自调教出来的,平日里装得礼贤下士,恭恭敬敬,正经温和,对付起他这个储君来倒也一点不含糊。 反骨,不听命令,甚至不将他放在眼中。 不得不说,这一点,和他的阿芜倒是很像。 可,这样的性子放在一个宦官,尤其是一个手握重权的人身上,就不讨喜了,甚至让人讨厌,讨厌到恨不得杀了他。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闭了闭眼,谢锦宴深吸了口气,努力让情绪平静下来。 良久,他才起身走出门外,朝院内候着的冯渊吩咐道,“冯渊,带人去春芳阁将阿月押去天牢里。” 顿了顿,他又走到了冯渊身侧,沉声吩咐,“该做的面子活儿且都做了去,莫要将人折磨死便是。” 毕竟若折磨得不够狠,余七那边怕是无法解气,自不会松口。 想要他彻底松口,便得让阿月受些苦才是。 谢锦宴心中烦躁,脑子却尚还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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